卢植摇头,叹息,实在不知道这俩娃神神秘秘地瞎折腾个啥,却只得如实回报:“志才说,要汉少明日一早,上寝宫屋顶……摇旗子。”
这是要给挖地道的指明方向,省得钻洞里的人在下边乱挖,跑偏喽!
“好吧,哥知道了。请卢师转告志才,哥一定尽力配合。”
刘汉少想了一想,又说道:“卢师,还要请你告诉志才,把傅燮一家给哥弄过来。”
“汉阳太守,傅南容?”
卢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刘汉少点头确认,才又急急地说:“傅南容乃是朝廷命臣,一方太守,且名望颇重,轻动,恐多有不便。不知汉少要他作甚?”
“我想给咱们大汉,多留一块骨头。”
…………
傅燮,傅南容,大高个,重威严。闹黄巾那会儿,于东郡仓亭,一日擒三帅;凉州叛乱之时,更是吆喝着“斩司徒,天下安”,震聩当朝。
当时为了筹措平乱军费,不断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司徒崔烈便在朝会上提出弃保凉州之议,将凉州当成了一个吃钱不饱的大窟窿,干脆丢了别要。
傅燮怒斥道:“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高祖初兴,使郦商别定陇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若烈不知,是极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
就这番话,说的义正慷慨,掷地有声,差点把崔烈吓尿了。崔烈这个司徒之位是花了五百万钱买来的,原本名声就不大好,要是真被傅燮说成“不是蠢,就是奸,早杀早完事”的话,往后没脸出门了。
其实两人所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崔烈身为司徒,考虑的多是赋税过高,百姓不堪重负,而傅燮则从战略角度出发,指出凉州对朝廷的重要性,这大概有点“军事否决”的意思。
但是傅燮真是个直男,早在领兵平定黄巾之初,就曾上书,提出“张角不可怕,就怕男人木丁丁”的观点,深批祸乱朝廷的根源。如此得罪宦官,赵忠想害而不敢害,还要有意拉拢,结果还是被傅燮硬怼回去了。
然后傅燮也算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被踢出朝廷中枢,混了个汉阳太守。每每朝中有缺,大家都提举傅燮,但是有那群“木有小丁丁”的在,傅燮也不可能回得来。
所以,刘汉少想要用“正规渠道”把傅燮弄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刘汉少想要这个人,因为他觉得傅燮是一块骨头……大汉脊梁上的。
要说刘汉少从前也不这样,谁好谁坏,谁死谁活,都跟自己没关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刘汉少不仅想让自己活下去,还想让更多“不该死的人”都活下去,活到这个大汉能让他们看着满意的那一天。
…………
卢植传回刘汉少的命令,史侯府连夜召开会议,在座的有戏志才、史老道、卢植、高大尚、韦光正以及轮值的王越。尽管刘汉少回宫,王越、童渊无从守卫,但是戏志才依然要求他们轮值,毕竟史侯府离皇宫只隔两条街,比起北邙山里,近多了。
韩遂兵变,整合叛军的消息已由搜狐传回,凉州局势不容乐观。在这个时候,刘汉少要把傅燮弄回来,好像当初要杀董卓一样,旁人都不理解。尤其在卢植看来,西陲动荡,傅燮身为汉阳太守,正是守土有责,为国立功之时。但是戏志才知道刘汉少“特仙儿”,不会无缘无故地乱下命令,稍加分析,料定凉州局势只怕会比大家所想的更加恶劣。
其实,这些分析讨论无所谓对与不对,既然汉少已经下了命令,那就必须执行。但是戏志才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派谁执行任务。
说起来,嵩山旅是戏志才一手改编的,最为熟悉,但是不可能派赵云带着一个旅过去。一来没有粮草,二来惊动地方,三来用一个旅正面对抗十几万凉州叛军,那除非是疯了。所以,否决正面对敌的同时,也已经否决了嵩山旅。北邙营训练有素,当得起精锐二字,但是文聘年少,在傅燮面前恐怕没有说服力,而且,一个营,好几百人闹出的动静肯定也不算小。
因为童渊参与过一次刺杀董卓的任务,虽然任务失败且结果惨烈,但是那份荣光一直让王越耿耿于怀,所以王越请命,要带着门下弟子前去,可是他所谓的门下弟子,大多都在搜狐,而这一次任务毕竟有可能正面遇敌,也不大合适。并且,搜狐,戏志才也无权调动。
高大尚铿锵有力地说:“军师,我去吧!”
自从刘汉少将佩刀赠予戏志才,大家便改口称呼戏志才为军师,当然,狗头二字是不便出口的。
戏志才有些疑虑地说:“大尚,你有正职在身,怎能轻动?”
“什么是正职,守卫史侯府?汉少回宫,这里已经没有谁需要我守卫了。汉少之命,才是正事。我带光正那一队兄弟前去,保证完成任务。”
王越道:“既如此,老夫也随高屯长前往,忝为臂助。”
高大尚说:“剑师,您身负重任,怎可轻动?”
就连韦光正这个半哑巴也及时地丢出一句:“剑师不能去!”
“我和你们一样的差事,如今汉少回宫,我们都无法相随左右。凭什么你们能去,老夫便去不得?”
“我们闯不进皇宫,但是您,或有可能。”
“汉少是去做皇子,又不是去坐牢,好好的,闯皇宫作甚?”
王越都快急眼了,敢请轮谁去,都轮不到他。白胡子一吹,瞪着韦光正,又说:“光正,好歹老夫传你剑法,怎地你也与老夫为难?”
韦光正难得说句话,也不便与王越争执,高大尚可不含糊,立刻代为辩道:“剑师,光正说的没错。天下大事,大不过汉少,还请您老以汉少为重!”随即,又对戏志才摆起了老资格,说道:“军师,我与光正追随汉少最久,难道你怀疑我们对汉少的忠义?还是怀疑我们的能力?左右看看,还有谁比我兄弟二人更合适?”
就在小会快吵成大酱的时候,戏志才抬手,制止了众人,从汉少佩刀上摘下刀坠,慎重地递在高大尚面前。高大尚说的没错,无论忠诚与战力,卫士队都是无可匹敌的,而且,如果不考虑正职问题,目前也只有他们前去,最为合适。
“大尚兄,就由你与光正前去吧。记住,不要管战局如何,谁胜谁负,只管带上傅燮一家,速去速回。傅南容为人忠直,定不会听命于你,此乃汉少信物,你可如实相告,若他还不应允……”
不待戏志才说完,高大尚已然明白,接过刀坠,铿锵说道:“军师放心,无论如何,高大尚定不辱汉少之命!”
括弧一下,环首刀嘛,刀柄上自然是有个环环的,环上可以系布带,作战时,为了防止刀身沾血过多,引起手滑,便可以用布带将手缠裹在刀柄上。想来刘汉少的刀不会用到那个地步,绸带上便多了一个金坠儿,坠儿上刻有汉少之名,在不影响实用的前提下,显得拉风了一点点。
此为“刀坠”来历,括弧完。
第061章 刘汉少也得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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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红绸做个长长的大口袋,口儿用绷子绷圆,绑在一根竹竿上。刘汉少一大早便爬上寝宫屋顶,手里举着这么一个玩意,挥来舞去。
“哎哟殿下,您这是要作甚?登高危险,还是快些下来吧。”
一听到这种尖细的声音,刘汉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有种想尿的感觉。
“哥在抽风,你信吗?”
“抽风……”
尖细声音显然陷入懵圈之中。
刘汉少要特别声明一下,不是自己歧视某一类群体,但是不歧视不代表非要亲近。虽说宦官当道,可刘汉少身边这些“木有小丁丁”的不至于敢狂到给他甩脸子的份上,相反,一个个都低眉顺眼,卑躬屈膝,让刘汉少想找借口发火都没机会。当然,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谁知道哪个耳朵后边便是张让、赵忠这些老阉狗呢。这不,刘汉少还没抽几下风,赵忠便引着何皇后匆匆赶来。
何皇后面带怒色,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刘汉少,喝道:“皇儿,又在胡闹些甚?还不快下来!”
“捉花蝶。儿臣看这天光正好,蝶舞纷纷,便想捉几只漂亮花蝶,献于母后赏玩。蝶美人更美嘛。”
面对刘汉少这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何皇后也严厉不起来了,尤其听到最后一句,更是被逗的“噗嗤”一笑,假意狠狠地说:“你倒好心。捉蝶不去花园,爬屋顶作甚?快些下来。我大汉皇子,居然爬屋顶,成何体统?”
“哎,来了来了……”
刘汉少一边应声连连,一边有意无意的将竹竿插在屋顶的飞檐上,然后顺着梯子溜下来。何皇后连忙拉过刘汉少,帮他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可有向你父皇请安?”
“还没。”
“可有用过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