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吕留良摇头叹息道：“密之想得简单了，名利二字有多少人看得透？若伯青举义反请，恐怕学院中到有一大半会投奔鞑子了。”
　　刘磊笑着摆手道：“晚村先生无需多虑，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会投奔鞑子，我在其中放了两道保险。”
　　“哦？两道保险？”黄宗羲和吕留良都听得不明所以，事实上连方以智都有些迷糊了。
　　刘磊笑道：“第一嘛，我建立的学校并非官学或者私塾，其中教授的知识也大多不是四书五经。”
　　“啊？不教四书五经，那又教什么？”吕留良反问道。
　　刘磊解释道：“我要开办的学校分为文武两个部分，其中文学院除教授文学之外，还教授历史、地理、经济、政治和治国理念，武学院则教授医学、物理、化学、工匠技艺和军事。文武两个学院再细分各个科系，为国家广育各类人才。这些人所学并非科举，自然也考不上鞑子的秀才举人。”
　　“这……奇技淫巧有何用处？”黄宗羲问道。
　　刘磊哈哈一笑，他也不解释随手将随身的火绳短枪拿了出来：“先生请看，这就是奇技淫巧制作出来的。”
　　黄宗羲当年也在鲁王监国身边是当过官上过战场的，自然也见识过明军的火器。此时接过刘磊这把火绳手铳上下打量，发现其表面光滑没有毛刺，火绳夹制作精巧灵便，枪膛内连个砂眼也没有发现，实在比明军装备好太多了，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啊，制作精良。”
　　刘磊笑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大批量制作这样精良的火铳，若再配上大量火炮，鞑子的骑射功夫就是摆设，这便是奇技淫巧的好处了。”
　　“果然是好主意，若当年明军有能比肩八旗骑射的火器，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惨。”黄宗羲感叹道。
　　吕留良曾经跟随史可法守扬州，对于军事也并不陌生，他接过手铳看了看也爱不释手。
　　刘磊趁机说道：“这些火器只要做的精良，便可超越八旗的骑射，问题只是制作速度罢了。火铳若能够大批量制造，便可压制八旗精兵，毕竟八旗的骑射功夫需从小练习，至少二十年方可成型，火铳手则可成年以后开始训练，不用一年就可与之比肩，若双方彼此消耗，谁能获胜？”
　　“当然是火铳手。”黄宗羲说道，这个道理太简单了，就算火铳手开始的时候人少，只要不立即被八旗灭杀，其补充速度就要快得多。若一年能制造上万火铳，这一年就能补充一万火铳手，而依靠华夏人的数量优势，火铳手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
　　反观鞑子不但人数太少，而且从小培养二十年成材有何用出，基本上等于打死一个少一个了。刘磊只是稍加点播，三人便都想通了其中关节，自大明灭亡以来，他们第一次有了反攻鞑子的信心。
　　黄宗羲看着手铳的眼睛闪闪发光：“伯青的意思是只要学校里的人培养出来，便可大量制作火铳？”
　　刘磊点了点头：“不止于此，还能制作许多有用的东西，我称之为工业化。一旦我们将这种能力激活，便可以扫清六合，别说是北逐鞑子，封狼居胥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如此，我华夏民族便可重获新生了。”吕留良激动地说道，旋即他又想起刘磊刚才的话来：“你说还有第二个保险是什么？”
　　刘磊说道：“第二个就是思想教育了，只要我们在所有学生中间进行思想教育，给他们灌注民族主义思想，揭露鞑子的种种恶行，他们便会视鞑子为仇人，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
　　“哦？这该如何进行？”吕留良问道。
　　刘磊让三人稍待，他转身进了书房，一会儿就把他写了一半的草稿拿了出来递到吕留良手里：“小子不自量力，写了些思想教育的材料，尚未完成还请先生指正。”
　　吕留良接过那份稿子看了起来，这份半成品的前面写的都是宣传民族主义的东西，这与华夏为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令吕留良大为赞赏。看了几页，吕留良道：“好啊，真乃千古奇书，可否先让我一观。”
　　“此书犯禁，还请先生小心为上，不要泄露才好。”刘磊生怕这些稿子被泄露出去，若真的被康熙注意到，恐怕不用三藩裁撤他就要先被押解入京了。
　　吕留良看了看黄宗羲哈哈大笑道：“我们两个既然加入了你的学校，自然是要住在此地的，这书稿不会带出去的。”刘磊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黄宗羲却是听得来了兴趣：“此书也借我一观吧。”


第108章 学院定名
　　“我看完了再说。”吕留良瞪了黄宗羲一眼，见到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书稿，他却是露出了老小孩的一面，让刘磊忍俊不禁。
　　黄宗羲却不与他一般计较，而是对着刘磊说道：“你要面向福建招收学子，教书先生可够？”
　　刘磊点头道：“教授自然科学的人足够了，我有一批学生快要出师了，应该足够用。”刘磊估计那些资质比较平庸的小乞丐们学习半年足以胜任自然科学教师的工作，虽然文化方面还差了些，但物理和化学应该已经有了部分基础，只要今后他们白天上课，晚上来自己这里学习，很快就能完全胜任了，毕竟这个时代还处于起步阶段的物理和化学知识也没有多少难度。
　　黄宗羲捋着胡子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给你找些读书人来做教书先生。”
　　“不可随便邀人啊，毕竟伯青要给学生讲这个书稿，此事可大可小。”方以智说道。
　　黄宗羲思虑片刻问道：“是否可以请伊璜先生和宁人兄？”
　　吕留良捋着胡子说道：“宁人兄当然可以，查伊璜嘛，哼，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再被出卖。”刘磊见到吕留良一副气愤满满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他知道查伊璜就是查继佐，宁人便是被靖南王耿精忠邀请前往延平郡王府谈判的顾炎武了，可是这个查继佐怎么惹到吕留良的，为何他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来如此气愤。
　　见到刘磊迷惑的样子，方以智知道他不明缘由，遂解释道：“伯青不知，十数年前曾有一桩轰动江南的大案叫做明史案，伊璜先生为求自保告发了庄家。”
　　“明史案，庄家？”刘磊差点蹦了起来，这件事他当然熟悉，谁还没看过鹿鼎记啊，不是因为《明史辑略》引发的惨案嘛，不过他记得鹿鼎记里面都是再写吴之荣多么可恶，似乎没有查伊璜的事情啊。
　　刘磊反过来一想也就释然了，金庸的本名叫做查良镛，查伊璜是他家老祖宗，他怎么可能把老祖宗写成大反派？毕竟小说还是有演绎成分的，能像金庸那样写出八成真相已经很良心了，各个朝代所写的正史有没有八成真相都不好说。
　　听到方以智的解释，黄宗羲叹了口气：“晚村兄始终不肯原谅他吗？此事也不能怪伊璜先生，他也是为求自保而已，就算他不揭发，最多是赔上他一家罢了，范文伯和景宣兄也是如此啊。”
　　“两位已经去世，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查伊璜若来，我便走了。”吕留良却是不肯罢休，黄宗羲也只好摇头叹气了。
　　看到黄宗羲如此坚持，刘磊很想招揽的话也就不好出口了，他只能暗暗记下等过些时候再说了。不过经吕留良的提醒，顾炎武就必须要找来了，幸好在场的三个人都与他交情莫逆，找来也不会太难。另外吕留良、黄宗羲和顾炎武三位大儒的徒子徒孙多得是，大部分都因为鞑子当朝而无心科举，正好吸收进来作为教师。他们绝对都是根红苗正的，刘磊也就放心多了。
　　敲定了教师的来源，刘磊打算等过了元宵节便开始进行学校的宣传工作，有三位大儒这样的金字招牌，学生来源不用担心。同时刘磊计划的文学院校舍也将在城北破土动工，至于武学院直接使用工匠村，那边有大量房子也有工坊设备，可以满足武学院的需求。文学院第一期要先建设至少容纳千人的校舍，武学院所在的工匠村也有差不多的容量。
　　四人说得热络，干脆将学校名字定了下来，因为文学院校址靠近九龙江，所以刘磊提议叫九龙江书院，另外三人皆表示拥护。
　　九龙江书院完全按照隋唐国子监设置职务，刘磊任命黄宗羲为学院祭酒，也就是后世的校长职务，顾炎武为文学院司业，相当于院长了，吕留良则是武学院司业，至于下面还要设立丞、主簿、博士等职务，则要由几位大儒商量决定了。
　　过春节的这几日，黄宗羲、吕留良和方以智都留在同知衙门，整天与刘磊谈天说地，商讨今后的教育和治国理念，刘磊的各种现代思想，每每都让三人拍案叫绝，方以智也更加坚定了将天地会交给刘磊经营的决心。
　　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刘磊就在漳州府的同知衙门渡过了。因为有方以智等人的加入，还有那群根本无家可归的孩子，春节显得很热闹，热闹到冲淡了刘磊的思乡之情，不过在闲暇的时候，他还是常常想起已经不可能再见面的父母，以及不知生死的好朋友张喆。
　　为了排解这种情绪，刘磊没有让自己闲暇太久，大年初一开始除了必要的各处拜年之外，他又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奋笔疾书。除了继续编写那份书稿之外，刘磊还在写一本册子。这是刘磊答应方中德的那本册子，它不是什么技术手册，也没有多么严谨的科学知识，其中大部分内容只是刘磊的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