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瑷抚掌笑着对阎立本说道:“我们看来没找错人。”
不是对治水方面特别有研究的,不可能一下子就抓到核心关键。
李元瑷道:“此事你日后即会知晓孤奉命南下,初到汴州,察觉汴州于漕运中的地位,寻思治汴水之法。汴水不适合建造大坝,遂动了引洛入汴的心思。”
姜之明惊愕的大张着嘴巴,这可是他准备了多年的杀手锏呐,怎么?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裴律师将他的妙计献给了李元瑷,这个商王抢功来了。
可随即一想,想到了那日裴律师没头没脑的质问,瞬间明白了,苦涩一笑,自己为了出人头地,给父亲正名,流连于运河,甚至错过了身为人子对母亲应尽的孝道。
不想居然与人暗合,自己凭什么跟人家堂堂商王抢功?
他心底苦闷,不过随即一想,无妨,引洛入汴不过是第一步,怎么引才是关键。
他脑中思绪一闪而过,耳边却听李元瑷道:“我们北上找寻引流路线,无巧不巧得知了广武山地龙翻身,在孤柏岭找到了一条天然河床。走此河床,将洛水引至荣泽,有荣泽汇入汴水,大功告成矣。”
姜之明彻底呆傻了,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全没了。
这一刻,他也不再怀疑裴律师出卖他了,因为孤柏岭的河床,他根本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对于裴律师,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
毕竟这份功劳太大了,一但功成,不说跟李冰、王景齐名,至少也是郑国、西门豹之流,名垂千古。
谁不眼红。
结果自己还未提出来,已经给另外一人参透,身子晃了晃,悲呼一声,“老天”,险些晕阙过去。
李元瑷哈哈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不与你争功,这广武山的河床是我跟阎郎中在七里铺村机缘巧合从一话多的汤馆老叟那里得到了你的消息,顺势找到了孤柏岭,也得知你了的存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救出来?”
姜之明总算了解了大概,心底也充斥了对李元瑷的感激。
他很清楚就当前的情况,李元瑷根本没有必要将这奇功拿出来分自己一杯羹。而且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他却能够分自己一杯羹,这份大恩大意,焉能不另之感动?
“好了!”李元瑷一脸肃然道:“说正事,我此行目的你已经知晓。说实话,我不太看得上你,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员能治水的大将,比一个能统帅千军的大将还难找。你若愿意跟着我干,我这边想办法帮你消了案底。若是不从,那也别怪我公事公办。”
之所以跟姜之明说那么多,目的就是胁迫。
他认可姜之明的才华,心底却是鄙夷他的为人。
也许姜之明另有苦衷,在不了解这份苦衷之前,李元瑷对于不孝之人就带着一定的有色眼镜。
他可以理解裴律师的自私,甚至是坏,但理解不了姜之明的不孝。
人若无孝,与禽兽何异?
姜之明心底明悟,叩首道:“殿下,草民确实不孝,理当受罚,但绝非狼心狗肺之徒。家母病重,身为人子毫无察觉,我之过也,无言辩驳。可不为母亲守孝,此事草民不认。草民并非没有为母守孝之心,实在是别有苦衷。孤柏岭河床是老天恩赐,但若不能及时利用,或是山洪,或是滑坡,都可能将河床掩盖掩埋。三年守孝,草民可以等。但那天赐河床等不了。草民此来汴州,即是想通过挚友裴律师尚书朝廷,为朝廷献治汴水策,然后再为母守孝。哪里知道直接给刑判官抓住,以不孝罪关进了大牢。草民是有私心,但请殿下相信,草民绝非忘却母亲养育之恩的禽兽。”
姜之明这般一说,李元瑷心结跟着解开,认可了姜之明的作法。
确实如此,三年守孝,人可以等。河床未必等得起。
李元瑷见姜之明还未看透裴律师的为人,笑道:“你或许不是禽兽,却是蠢蛋无疑!”
第108章 去官
姜之明真没有那么蠢,自裴律师第一次气急败坏的去监狱质问自己,就有不祥的感觉。
只是多年的朋友,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面前,他不愿意质疑自己多年的好友。
除却庙堂上的那些老阴比,大多数古人还是很实诚的。
姜之明失魂落魄的说道:“真的是他?”
李元瑷冷笑道:“那不然呢?在孤这里,他是事事旦旦的说与你割席断交,指着你大不孝,不屑与你为伍的。”
自一开始听说姜之明给用大不孝的罪名关押,他就知道有问题了。
不孝是自身道德问题,若非有人小题大做,寻常一百姓,且非本县人,是魏州魏县人氏。汴州府衙吃饱了撑着会去在乎一个非本县人的道德问题,还兴师动众的将之下狱。
就算这州府判官好管闲事,又怎么可能不将他转交给魏州府衙?
汴州府衙插手管魏州人的德行,没有猫腻,怎么可能?
李元瑷原本不打算对裴律师动手的,这人有私心很正常。
这世上找不出几个道德楷模,只要裴律师有才,能够造福地方百姓,有私心又如何?
可是现在裴律师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简单的私心可以形容了。
姜之明上表的是利国利民,且能够延续后代数百年的大事,而裴律师为了一己之私,无视百姓福祉,明知有绝妙之法,却为了自己的晋升道路,意图在汴水上建造水闸大坝。
一开始李元瑷以为裴律师是单纯的愚蠢,无脑的迎合自己。
现在看来,他就是那种没有任何底线道德观念的小人。
如果自己真的为他所惑,在汴水上制造水闸大坝。
那大坝功成之日,就是自己倒霉之时。
为了剩余一百余日漕运难题,将整个汴水的水路航道搅乱。
到那时丢脸的是自己这个策划人,受罚的也是自己,而他只是负责听命行事的无关人员。
这建造大坝的功劳领了,事后也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这天下,有那么好的事情?
无知是错,不是罪,李元瑷可以原谅。但是明知不行,还一个劲的鼓动自己,意图将自己推向绝地而成就自身,真当自己这个商王是个小屁孩,好欺负?
胸襟度量是因人而异的,就裴律师这种自私到骨子里的人,他不可能因为你饶过他,而惦记着你的好,反而会一直嫉恨在心。
“好了,不说他了!”李元瑷不想谈论一个已经没有前途的人,看着姜之明道:“我在工部给你申请一个小官,然后上疏为你求得夺情起复。治水之事,关系我朝未来大局。不论你有心无心,都得随我一并负责治水事宜。”
姜之明跪拜道:“谢大王体恤,草民感激不尽,永生不忘大王大恩。”
姜之明本就有一定的雄心壮志,不然也不会不辞劳苦的研究祖上流传的治水方略。
李元瑷这一手等于是挽回了他不孝的污点,让他有一个好的未来前景。
这份恩情,不亚于再造。
李元瑷问及了姜之明引洛入汴的细节。
关于这项工程,李元瑷、阎立本已经有了大体的规划方针。
但李元瑷相信,姜之明心底也有一套方案,而且比他们的更加细腻,毕竟彼此投入付出与时间是大不相同的。
有付出,自然就有回报。
姜之明面对此刻的李元瑷,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道:“草民的想法与大王相差无几,只是汇流处有点偏差。大王意图将洛水从荣泽引入汴水,草民觉得略有不妥。”
李元瑷问道:“噢?怎么说?”
姜之明道:“从荣泽引入汴水最是便利,地理位置也是极佳,还能造福荣泽百姓,确实是极好的线路。只是荣泽有些靠近黄河,且位于黄河中下游。至王景治黄河后,黄河极少泛滥。可泥沙问题,一直难以解决。一但水势过猛,黄河泥沙将会卷入支流进入荣泽水域。汴水本就浑浊,得洛水汇入,不但可以改善漕运,还能改善汴水水质。故而草民以为,洛水最好避开泥沙,绕过荣泽,由荣泽南十里处的荣口汇入汴水。”
李元瑷拍掌笑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说着,看向阎立本道:“我们忽略了水质问题,这汇入口荣泽不如荣口。”
阎立本也认可了这说法。
李元瑷双手一合道:“就凭这一句话,也不枉我费尽心力将你从牢里救出来。来,我们先拟定引洛水入汴的详细方案,然后上疏朝廷让人负责立刻动工,不辜负老天爷恩赐的河床。”
他们围绕洛水、汴水的实际情况,展开商讨,最终拟定了工程详情。
造福汴水周边,漕运六百年的计划,正是立项。
汴州,刺史府衙。
“他们走了?”裴律师忐忑不安的说着,看着面前长史崔兰,面色有些惨白。
自姜之明为李元瑷从汴州府衙领走之后,他的心就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尽管他并未给李元瑷留下什么把柄,囚禁姜之明也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可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道理跟你讲,权力就是一切。
势大碾压势微。
正是因为经历过,太清楚这一点,他才一门心思的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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