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江公为朝廷社稷计,为王学传扬计,不料却养出了条毒蛇。”
钱渊重新拿起苗刀,厉声道:“东南倭乱,万民哀嚎,沿海水深火热,你和严分宜只顾着党争,甚至将东南战场视为党争之地,何人想过东南残破,村无人烟,路旁尸骨?!”
“朝中诸公皆不足道,唯有双江公心怜万民,而你为一己之私逼其致仕,冤杀张半洲,坏东南抗倭大局,此罪不下秦会之!”
徐阶面色灰败,虽然他在短短时间内在心里找到了很多的借口,朝争难道不是这样吗,政治难道不是这样吗?
但在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钱渊如此的厉声呵斥下,徐阶没有了辩解的念头,他只在想,钱渊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钱某和叔大兄有过一席长谈,这十多年来,朝中重臣,分宜媚上,华亭甘草,吕本、吴山庸碌,高新郑、李时言虽有豪气,可惜失之以刚,杨惟约、砺庵公亦有不足之处……”
“唯有聂双江兼资文武,有任事之能,更兼两袖清风……”
“如此人杰,为国事计,甘心败于宵小之手。”
钱渊一脸的阴郁,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王江泾大捷后,钱某日夜兼程急行赶至陶宅镇,可惜未能再见一面……”
说到这,徐阶猛地抬头,脱口而出三个字,“赵文华!”
徐阶能肯定是赵文华,一方面当时在东南只有赵文华这个严嵩义子知情人,另一方面严嵩病逝,隆庆帝登基后清算严党,那么多严党中坚,只有赵文华得以全身而退。
钱渊没有理会徐阶,接着说:“嘉靖三十五年四月,就在钱某成亲之前,接到江西丧报,双江公离世前以此剑相赠,又赠号龙泉。”
“虽双江公无怨无恨,但钱某如何能忍?”
“自那之后,这柄剑一直挂在随园书房的墙上,钱某每每抬头必见。”
“至今六年,今日钱某如何能不来相送?!”
刻骨铭心的恨意让徐阶无言以对,他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坐了很长很长时间。
不知何时起,有雪花飘落,不多时已然漫天飞舞,亭子里两人一坐一立,亭外的一切渐渐披上了一层白毯。
徐阶手撑着石桌缓缓起身,佝偻着身子转身,就在离开之际,突然回头以肯定的口吻道:“原来,是你杀了严东楼。”
面对这句话,钱渊眼神无一丝躲闪,直视徐阶,却一句话也没说。
自从背上劫杀严世蕃这个黑锅以来,徐阶怀疑过很多很多人,但始终没有怀疑钱渊。
原因很简单,严世蕃的死是严党覆灭的导火索,也加快了严党覆灭的节奏,而钱渊不仅和严世蕃交好,而且在东南的布局很多地方都依仗严党。
杀了严世蕃,对钱渊没有好处。
而今日,徐阶恍然大悟,杀了严世蕃,对钱渊的确没什么好处,但杀了严世蕃,对自己这个当时的内阁次辅有很多坏处。
严世蕃一死,几乎所有人都将徐阶视为凶手,严嵩更是在回光返照的时候大肆打压徐阶党羽。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徐阶名望大跌,渐渐难以得心应手的指挥门下。
可以说,严世蕃被杀,严党覆灭,徐阶才能登上内阁首辅之位,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徐阶的政治生涯开始走下坡路,而严世蕃被杀成了转折点。
对面这个青年对自己有着那么深的恨意,而且身边有号称精锐甲于东南的护卫,也正巧两人一个南下,一个北上,据说在扬州还见了一面……对了,记得钱家护卫队那个姓王的头领还是曾铣亲兵。
风雪越来越大,有仆人来搀扶徐阶下山,钱渊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似乎将憋在胸中很多年那口气全都吐出。
钱渊久久的站在亭子里,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将一切涂白,诸事了结,明日南下,希望自己能用一场如同这场大雪一般的手段,悄无声息的让东南发生那些自己计划内的变化,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说一下
新书已经上传,是唐初的,请大家放心收藏,这次不作死了,不会出现类似双穿这种作死情节,另外完本感言稍迟再发,写这本书的一年多时间内,对我个人而言,真是沧海桑田啊!
另外,这本书节奏偏慢,但没办法啊,开海甚至攻略南洋这种事,不是一两年,甚至不是一二十年能够达到目的的。
再一个,这本书有番外篇,不过有点散,慢慢放出来。
最后新书求收藏,《穿越初唐从上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