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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国 (司史)


  这些少年全都是书院学生,此时一个个神情严肃地站立如松。
  旌旗招展,英才齐聚。
  陈佑站定,透过眼前晃动不已的青珠九旒帘看着广场上的士子老兵,看着广场外自发过来的各色人物,心中只觉得未来可期!
  宰相们在真理堂前一字排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佑身上。
  这时候要是来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最为合适。
  可惜青石广场建造的时候没考虑过这类需求,如果想让大家都听见,必须吼出来,于礼不合。
  陈佑深吸一口气,之后气沉丹田,发出洪亮的声音:“子曰:有教无类!”
  话音未落,鼓乐大作!
  与此同时,那一圈盛装少年齐声诵读朝廷诏令:“时维兴国十年十月乙亥朔……”
  在少年们的诵读声中,红布落下,露出一座灰白雕像。
  一个天下读书人十分熟悉的身影——孔子!
  “……既庶且富,惟教化之!夫云知民可使,天下大同……”
  在孔圣像前宣读教化百姓的诏令,有一种特别的意味。
  说是继承也好,说是发扬也罢。
  两府宰相,或者明确点,首相陈佑,将会被绝大多数普通人认可为“孔圣门生”,甚至是“孔圣传人”。
  再加上他从十年前就开始提的“大同之世”构想在这份诏令中被当成施政目标。
  一旦成功推行,陈佑将执掌所谓“道统”,获得儒学的最终解释权。
  “……于戏,今乾坤安而社稷定,谨命尔等,授民以礼,教民诗书!”
  诏令毕,众皆高声应答:“喏!”
  乐停,炮响,奉礼使手捧祭品祭文出现在青石广场阵列前方。
  “请尚书令主祭先圣!”
  乐起,陈佑动身,缓步走向孔圣像。
  一如他走进书院时的场景,他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宰相、参政们跟在后面,奉礼使们又在之后,一行人一路向前,通过预留的道路来到圣像前方。
  在这段时间里,力士们抬来了一尊燃着油脂的礼鼎摆在圣像前。
  捧着祭品的奉礼使在礼鼎跟前放下祭品,陈佑象征性地调整一下,之后带领在场诸人一道跪拜。
  三拜而起,鼓乐声停。
  陈佑从奉礼使手中接过祭文,背对着圣像礼鼎朗声宣读。
  祭文不长,主要内容是赞美孔圣,表达自己追随孔圣脚步,努力教化百姓的志向与努力,最后期望圣人护佑,大事可成。
  读完祭文,陈佑转身将祭文扔进礼鼎火焰,再次一礼。
  到此,隆重但简短的仪式就结束了。
  宰相们返回真理堂,其余人等有序离场。
  远远地,看着孔子圣像前燃烧着的礼鼎,一男子轻声道:“此何似王莽耶!”
  “王莽身死名裂,何其悲也!”他身旁一人扭头看向真理堂,语气冷然,“我等当使‘陈相公’保住身后名。”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一朝风卷平波起(十八)
  据说太常本想把这次仪式办成一个祭祀孔圣的大典,不过被首相否决了,毕竟这不是正规祭祀。
  按照太常的计划,初献是首相无疑,亚献可以让礼部尚书去,终献嘛自然就是负责典礼的太常卿。
  绝不是太常卿想在这种场合露脸,一切都是为了表达对往圣先哲的崇敬。
  蔡深林一边和同年说着高官们的闲话,一边朝朝外走。
  他在书院待了有九年,今年刚考中进士,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个十分熟悉的地方有什么可怀念的。
  只是无意间一瞥,看到老同学陈孚正同一穿着玄冕的官员交谈。
  玄冕,五品服之。
  那是一个生面孔,不是书院出去的讲师教授。
  那一瞬间,蔡深林心中微微泛酸。
  他自认为辛苦读书努力学习,可认识的官员大都是书院出去的教员、学生,哪像陈孚,随随便便就能同一个陌生的官员搭上话。
  “鹿鸣?”
  “啊。”蔡深林回过神来,紧接着面露歉意,“方才突然想到家里新收了一颗南海明珠,留着也无用,不如拿出来给文会做一个添头。”
  “如此贵重……我看还是换几本书几块墨吧。”同行之人却有些犹豫,他做不到毫无负担地占大便宜。
  蔡深林又瞥了一眼陈孚,收回目光哈哈笑道:“明珠而已,能给文会添彩便是得用!放心,笔墨纸砚也是有的。”
  笑得爽朗,心底却在感慨眼前之人心气颇小。
  另一边,陈孚听完大理正乔奎的介绍,不由诧异道:“竟割裂至此!”
  乔奎神情无奈:“我是着实想不到,区区一个分家案件,会叫朝廷争论不休。”
  乔奎今年五十五,从依靠母舅关系入为小吏,到任官五品花了三十八年,辗转数千里。
  去年终于凭借着西北战事积攒功苦调入大理寺,跃过五六品界限,成为人人羡慕的京官。
  然而刚入京一年,他就因为一件案子的判决,被架在空中难以脱身。
  无奈之中,见到在西北认识的陈孚,连忙过来想要讨个主意。
  他的这件案子,是蜀地的一个“分家案”。
  蜀地有一家主妇早亡,留下两兄弟,主人续娶后对这两个孩子颇为苛待。去年秋,兄长参加秋解得中,返家时却发现主人离家远游,只留下后母操持家事,而弟弟卧病在床无人照料,险些夭亡。
  之后这兄长先是为弟弟求医问药,紧接着通过种种谋划,迫使主人同意兄弟二人分家别籍。
  本来事情到此结束,坏就坏在他要参加科举,而且因为秋解成绩优异,颇得上官赏识——这也是他能成功分家的东风之一。
  为了防止日后被报复,后母娘家直接检举兄弟二人父母在而别籍异财,意图坏了俩兄弟尚未开始的仕途。
  县里面判了流,但那家主人却申诉愿意担责,州衙以此为由否决流刑。巡案的大理难以决断,行署又不想沾手,最后案子送到大理寺来。
  乔奎因为经历相似,心生同情之下,取其中,否决流刑,判了个禁考两年。
  没想到同僚复审提出异议。
  之后这件事就吵到现在。
  目前大理寺内分成三派,一批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着高层裁决,另外两批,分别秉持着“犯事皆死”和“因事异判”的观点,每日争论,甚至在不涉及此事的案件中互相挑刺,因人废事。
  现在么,乔奎成了“因事异判”派的旗帜。
  三十八年仔细钻营,乔奎不敢做出与“因事异判”派共识相违背的判决,但有些案件,真的就要一刀切才能快刀斩乱麻,他更不敢为了逢迎集体而更改判决。
  为此,他已经借口心神损伤,推掉好些案子了。
  陈孚只觉得这群人闲得慌,正要说话,突然顿住。
  他转口问乔奎:“两府相公未曾开口?”
  “未曾。”
  “快了。”
  “嗯?”乔奎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孚见状解释:“你也不必忧心,安稳等着即可。”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法随上意。”
  乔奎若有所思,不再纠结此事,扯开话题闲聊几句,便同陈孚分开。
  陈孚一人在书院走走停停,心中却在考虑之前乔奎所说之事。
  他最后一番话,纯粹是不想在父亲表态之前给出明确的态度。
  但是仔细一想,他十分好奇,为什么两府宰相一直不处理这件事?
  他试图把自己代入其中,如果没有其它信息,单只是知道这件事,他会如何去做。
  想了又想,最后无奈承认,静观其变是最优选择。
  陈孚站在路口,抬头看向半山阁楼。
  想来此时两府宰相们正在那座阁楼里商讨政务吧。
  在陈孚背后,与他隔着一里地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前行。
  石熙载和高鼎都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上。
  听高鼎说完,石熙载十分慎重地再次确认:“能保证中书令已经知道此事?”
  “可以保证。”
  高鼎十分肯定,他相信消息来源。
  “那好。”
  石熙载稍稍放松,靠在车厢上,脸上露出笑容:“不意今日竟得此消息。”
  高鼎闻言,也禁不住露出笑容:“此乃天欲助我!”
  石熙载摇摇头:“事在人谋。”
  说完,他突然开口问道:“以成梁之见,此事该以何处起?”
  高鼎眉头微动,看着石熙载请教的面孔,稍一沉吟,措辞谨慎地回答:“愚以为,上策当时说动一宰相出手;次为天子下诏;再次为百官进逼。”
  他每说一句,石熙载就点头,待他说完,石熙载笑容更显真挚:“成梁所言,甚合我心。”
  高鼎无声笑笑,继而问道:“不知凝绩兄着意何人?”
  石熙载不由哈哈笑道:“成梁以为某是何人?宰相之尊岂是我能支使!不过勉力劝说罢了。”
  说着,他轻轻摇头:“若事不可为,便只得行中策。”
  回首书院,陈佑将几位宰相送出半山阁楼,客气几句,五位宰相一并下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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