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定要凌迟处死!”
“一定要砍三千六百刀!”两名站岗士卒也十分愤懑地说道。
三人一块骂了几句,苏教官和他们告别几句正要走,忽然又想起来甚底,说道:“多谢二位告诉我此事。”
“这有啥需感谢的?这事儿今晚刘都尉定会告诉所有将士,我不告诉你,也能知道。”站岗士卒又笑着说道。
“那也得感谢一番。”苏教官也笑着再次出言感谢,之后转身离开去追自家士卒。
重伤士卒与史鼐被人搀扶着已经走进另一条地道去往伤兵营,队中还剩下三十八个人。大家返回洞穴正要躺下睡觉,苏教官又大声吩咐先处理伤口、涂抹伤药,绝不能伤还没处理就睡下;若伤在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则寻旁人帮忙涂抹伤药。
在场许多人也都是老兵了,虽知晓不能睡下,却也想先躺一刻钟再说,听到苏教官的吩咐只能先处理伤口。
“我适才问驻守士卒了,他们说有投靠大食奴的叛贼进入地道,天幸没能进入深层地道;但刘都尉也因此有些紧张,下令在各个交接之处的洞口留兵驻守。”
“咱们以后也要小心。在深层地道中暂时不必担心,就算真有奸细混进来,也不会来砍杀咱们这些人,定想刺杀刘都尉等将领或烧毁粮草。”
“但在浅层地道中必须倍加小心。碰到别的兵,除非认识,不然不要随意打招呼,更不能靠近。错身而过时也要注意防备。……”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苏教官又将自己探听来的情形告诉他们。
“大食军竟然派人来到这么深的地方?”丹夫惊讶叫道。
“就因为他们派人来到较深地道中,所以必须注意防备,明白了吗?”苏教官又道。
“明白!”众人纷纷答应。然后互相一边涂抹伤口一边骂起大食人和投靠大食人的叛贼。
“叛贼无耻!”杨队正也叫道:“若被我找到,定要大卸八块!”
“若被咱们撞上当然要狠狠处置。但也现下要注意的是小心防备。”苏教官道。
“大食奴越来越难打了。”陆队正却说道:“起初和咱们打巷战,大食奴多数时候都在吃亏,少数时候占便宜;可最近咱们占便宜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又想出用叛贼伪装成咱们样子打仗的法子,越来越不好打了。”
“虽有灭自己威风的嫌疑,但这才正常。大食奴也是打下从东到西万里之遥土地的国家,与我军打了这些天巷战,若还不知长进那才不正常。”苏教官道。
“说的也是。”陆队正点点头道。巷战是个新交战之法,他们大唐将士也是头一次打,即使因为刘都尉的安排占了先手,可大食人若一直被动挨打也不正常,现下才正常。
“好在大食兵士气与战意还不足,只要能斩杀将领必定可使大食兵溃败,咱们还占着些好处。”杨队正也出言道。
“其实最难对付的,是咱们在地面上正与大食奴激战,忽然有说汉话、但其实是叛贼的人大声叫喊着假意要来支援。战场上也没闲工夫分辨他们是否为叛贼,若不小心认错了被他们混入,必定全军覆没。”他又说道。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队正,他已经想到这种十分危险的情形。
有没有简便法子能辨认出投靠大食奴的汉人和突厥人?”陆队正又道:“若能有这样的法子,就能免去这种担忧。”
“哪里会有?”苏教官无奈地说道:“那些投靠大食奴的叛贼本身就和咱们一样,说话一样、长相一样,哪有法子能快速辨别出?”
“让他们唱《碎叶水畔》这样的歌如何?”杨队正想想说道。
“能投靠大食奴的叛贼都是最寡廉鲜耻之人,早已没了面皮,岂会不敢唱、唱不出这种歌?我觉得不行。”苏教官摇头。
三人聚在一起想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想不出如何快速分辨出叛贼。这时三人几乎同时打了一声哈欠,顿觉困意上头;他们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士卒们早已躺在床上睡着了。
“你们两个去睡吧,我去向孟别将和马校尉奏报今夜交战经过。”杨队正打着哈欠说了一句。
“我也得向张教官奏报。”苏教官也说道。
“你那奏报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也没甚分别,你先去睡觉,过一会儿醒来了再去奏报。”杨队正说着,自己已经走出洞穴,向上级奏报去了。
苏教官本想跟着他一块出去,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有理,自己确实不急于一时,又见陆队正已经躺下睡着了,自己困意泛上来,也躺倒睡下。
……
……
“今日大约战死125人,重伤87人,轻伤数百;打死大食兵约150人上下,击伤数百,双方死伤相近。”在指挥之所,刘琦看着汇总来的数据,轻声说了一遍,声音中不带喜怒。
“还算不错。”王胜道。他们总体上是进攻方,大食人总体上是防守方,双方死伤相近对安西大都护府来说不是坏事。若每天都是这个死伤,他们能拖半年以上,也能完成最初定下的目标了。
“这个死伤比确实还不错。”赵光密道:“尤其有一队士卒是在毫无防备下被叛贼杀戮,死了二十多人。以后众人都会变得小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若减去这二十来人咱们还占着优势。”
“但另一个问题十分令人烦闷。大食将领竟然派出投靠他们的叛贼进入地道中。刘都尉,你可有能快速识别出叛贼的法子?不然将士们在整条地道中都得时刻防备,对精力损耗很大。”
“我也没好法子。”刘琦说道。他听说过的所有在战场上识别出假扮我军的敌军士兵的情形都是在偶然情况下发现敌兵和自己这边细节上的差别,根本没有一套成系统的法子。就算有,他也没听说过。
“现下只能防住深层地道。从明日起,所有军队离开地道前都要得知口令,返回时必须报上所属将领、又核对上口令才能进入深层地道。至于浅层地道,只能任他们去了。”刘琦道。
“现下也只能用口令阻止叛贼进入深层地道了。不仅如此,还得加派守卫。我可不想睡觉时被大食奸细割了脑袋。”孟成康道。
“口令告诉到哪一级?”王胜转回正题。
“到队正吧。咱们现下出击各军还有许多是一队人马。同级大义教官也可得知。”刘琦想想说道。
王胜点点头,没有异议。此事就通过了。
之后他们几人根据各支兵报上来的情形,分析大食人在城中的安排部署,又商议根据大食人的安排明日如何派兵。
他们商量时时间过得飞快。等商量完毕,已经到了第二日上午巳时初。
商量了大半夜的众人十分疲惫,刘琦说道:“张都督,今日轮到你值守。我们先回去休息,都督留在这里值守,按照规矩小事自行处置,大事派人把大家都叫起来一并商议。”
“我知道。”张诚点点头。也不是第一次轮流值守,他当然知道规矩。
“我们先走了。”王胜等三人说了一句,在护卫的陪同下返回休息之所。
刘琦又和张诚说了几句话,也要回去睡觉。但张诚忽然又道:“刘琦,大食将领派叛贼与我军交战,让我军只能一律严加防守、耗费精力,其实等于大食奴又胜了一手。咱们没法子报复回去么?也让大食奴耗费精力?”
“法子是有的,”刘琦笑着说了一句,不等张诚追问又道:“但暂且实行不了,得多了解一些情形才能实行。”
“张都督,以咱们所有人的名义向将士下令:让他们在有俘虏大食兵的可能时不要再全部杀死,而是留下几人带回来。告诉他们,必有重赏。”
“你这葫芦里买的是甚药?”张诚追问道。
刘琦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附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张诚听完他的话,笑道:“你还真是一肚子坏水。这个法子不错,若用好了,没准能让大食奴吃个大亏。”
“我也这样想的。”刘琦笑着附和一句。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刘琦去休息,张诚坐下值守。
……
……
“你们做的不错。”就在刘琦与张诚说话的同时,城中一处宅院,纳赛尔笑着对跪在地上、一名汉人长相的人夸赞道。
“纳赛尔将军谬赞了。”那人立刻说道:“士兵还是训练的不够好,不然或许就能将在浅层地道中遇到的那一队秦那兵全部杀死一个不漏,然后进入深层地道给秦那军造成更大破坏,甚至焚毁秦那人储藏的粮草,杀死秦那大将。”
“属下应当向纳赛尔将军请罪,而不是接受夸赞。”说着,这人又一个头磕下去。
“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纳赛尔笑呵呵地说道:“初次使用计策犯错很正常,我不会苛刻的要求。你麾下士兵表现很好,我这里有一份嘉奖令、一些值钱的东西,你回去后宣读家精灵并赏赐士兵。”
“多谢纳赛尔将军,”听闻他的话,地上跪着的人露出十分高兴的表情,又磕头道:“表现的不算特别好还能得到赏赐,何普相信麾下士兵一定会对将军、对总督、对伟大的大食帝国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