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校对全本] (落木寂无声)
- 类型:历史军事
- 作者:落木寂无声
- 入库:04.13
“……不过为了表示对织田氏的效忠之心,我水野家就竭力派出三百五十人吧!再请些亲近势力襄助,总兵力该在四百以上。”
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实实力。不过汎秀自然不会点破,只是微微颔首,答说:“鄙人的实力自然不能与您相比,不过勉强也能凑出两百余人……”
话还未说完,水野信元不禁微微色变——平手六七千石的领地怎么说也有五百人了,只出一半不到,这意思是要我水野为主力?难道是得了上命要消耗我的实力?
正当他面上强自镇定,心中苦苦思索何处开罪了织田信长时,汎秀又吐出一句话来:“另外还有刚刚依附本家的户田忠次大人,手下有三河众两百,暂归鄙人治下,可以让他们在前方负责引路。”
水野这才安下心来。
……
在这个军事工业极度不发达的年代,真正决定胜负的往往是刀兵之外的东西,而战争,通常只是政治微不足道的延续罢了。
作为盟友,织田家必须做出一定的姿态来,但是究竟打谁,却是个不小的问题,那些反松平联军当中,不乏与织田累世相善的势力,比如作为松平分家的樱井,这些势力很有可能在一揆结束后改换个门庭又延续下去,似乎是不宜轻易结仇的。另外门徒众涉及宗教问题,织田家对此暂时没有明确态度,也最好不要大肆交战。
最终汎秀把目标定在两家势力:一是上野城的酒井忠尚,此人与今川家关系最为密切,而在本地没有太多枝脉。接着是东条城的吉良义昭,他曾经与斯波义银合谋对付织田,是尾张人不欢迎的角色。至于如何避开其他势力,那就要看新投靠的户田忠次是如何带路的了。
平手、水野八百人集中在水野家的刈谷城,又招收了一些打算十人、二十人规模的小豪族,总计是一千一百人,于永禄六年正月,向东行军。
不料同时出阵的佐久间和林,直取正东边的上野城而去。汎秀不欲与之争论,故而令户田忠次转道向南,绕过一向宗的根据地本证寺,扑向吉良氏的东条城。
途中被一座名叫六粟城的小砦挡住去路,正要攻打,本多正信却建言说:“此城城主夏目吉信大人,出身国人,乃是净土真宗的虔诚信徒,多年前就已经入道,在下可以劝服他。”
夏目吉信,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汎秀应允了他。果然本多进城未几,城主就表示出愿意降服,不过对于松平家还颇有依恋。直到听说松平元康下令禁止一向宗传教,强迫家臣改变信仰,方才决定脱离松平氏。
然后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六粟城有个叫做乙部八兵卫的人,对夏目吉信为了信仰放弃祖业的行为十分不满,鼓动众人返归松平,只剩下夏目本人带着少数家人亲近前往尾张。
穿行大半日,攻至东条城下,摆下阵势,却迟迟不见城内反应。派先势发动进攻,才发现吉良义昭已经弃城而逃,所得是一座空城,平手和水野只能相视一笑。
遂进城休整,次日晨收到松平元康在马头原大胜一揆众的战报,才明白吉良家为何要弃城了。
接着是三河内部整肃的阶段,而又一个不愿返回松平家的伊奈忠家也被劝到了尾张。
此时在平手之下的三河众已经有了三百五六十人,其中临时暴起的一揆众,可以劝其卸甲归田。本多、加藤几乎是净身出户,然而户田、夏目、伊奈三家还剩下近两百足轻,却是要消耗粮食的。至于在领内传播一向宗倒是不用太关心,沓掛城附近赋税徭役并不沉重,领民也没那么容易被煽动。
第六十七章 战略与战术
小牧山城初步建筑完毕之后,织田信长迫不及待地搬迁了进去,并且把重兵集结于此,摆出强攻美浓斋藤及犬山城织田信清的姿态。尾张上下的勇将们,为了摆脱前两次合战失利的阴影,也爆发出超常的热情。
去年秋季,为了孤立起反叛的犬山城,织田以数千大军围攻犬山西侧的支城小口城,结果久攻不下反而受到美浓援军的侧面夹击,大败而归。而后信长重整旗鼓,进军美浓的枢纽加纳口,企图切断斋藤家南下的必经之路。起初依靠柴田胜家和森可成的奋战占得上风,接着却中计而遭到逆袭,不敌退走。美浓麒麟儿竹中重治之名再次响彻,不过这一次水分少了许多。
这两战充分暴露了织田信长只擅战略而不善战术的一面。虽然能够选取出适当的战役目标,但是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这就是尾张军事方面的现状。
表面上看,桀骜不驯的第六天魔王(现在还没这个词)是个绝不肯服输的人,不过那只是他的性格造成的假象罢了。对于一个实用主义者而已,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句话并不靠谱——只要最终能站起来就够了,何必管是从哪儿站起来的呢?
于是柴田等武将再三请战的要求被置之不理,反倒是丹羽和平手两员得力“智将”被钦点出来。前者表示可以尝试策反犬山城的几个家臣,以他素来稳健的口风,用到这种口吻至少能有六七成把握。而后者……却只是在重臣的合议上连续提出几个白痴一般的问题。
“本家不是一直对美浓用兵数年了吗?为何突然又改变策略呢?”
信长坐在台上一动不动,听而不闻,似乎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柴田胜家却忍不住开口接过话头:
“当然是因为作战失败啊!”
屡次失利后,柴田作为首席的大将发言权也是大不如前,许多打好腹稿的提议都无颜继续发表,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真的是失败了么?”
平手汎秀轻声反问过去。
这次连柴田也不答话,仿佛是担心这种级别的对话会降低自身智商。
“本家战败的时候,监物殿您却在三河风生水起啊!我等虽然无能,但还是具备廉耻之心的。”
这种带着挑拨的语气,除了林秀贞不会有别人。
柴田和森可成垂首不语,反倒是信长余光向下扫了一眼,不过他所不满的并不是平手而是林。
汎秀只是笑了笑,答曰:“今年是永禄六年,而本家是从永禄三年开始攻略美浓的。”
仍旧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话,但是正由于太过没有意义,反倒是令人摸不着头脑,难以猜测他的目的何在。
接着汎秀侧首向列席的村井贞胜施了一礼,提问到:
“村井殿……”
“监物殿有何吩咐呢?”
“吩咐二字不敢当,只是三年来,我方和美浓方历次合战的伤损,在您那儿应该都有记载吧?”
“噢,不错。”
“那么……”
汎秀转而以目示询信长,后者微微点了一下头,向村井贞胜表示同意。
“是。”
村井素来以过目不忘著称,不过此时厅中气氛严肃,他倒也不敢托大,于是起身离席,取来相关的卷宗,一一公布。
“永禄三年八月,出兵威吓西美浓,本家阵亡一百零六人,敌阵亡八十余人。”
“永禄四年五月,森部合战……本家阵亡五十人,敌阵亡一百七十余人。”
“永禄四年五月,轻海……十四条……”
“永禄五年……”
……
三年加起来,尾张大约有千人的折损,而美浓那边也阵亡了八九百人。从大将上看,斋藤六宿老有两人折损在合战当中,而织田阵亡名单上并无同等级别人物。
“虽然没有能够攻下大片的地域,但是从人数的统计来看,本家并不是完全失败的那一方,而且……”平手汎秀顿了一顿,眼角的余光看到丹羽长秀已然明了,但却完全没有站出来解说的意思。
于是只能自己接着说了:
“而且每战都是在敌境内开战的,所以损失方面……”
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近日在三河一线的作为已经很显眼了,没必要在这里无谓地争风头。只要向信长表示,自己的确对局势作出了有意义的分析就足够。
“没错啊!”柴田胜家终于反应过来,他却不像丹羽那样有韬晦的心思,“每次出战至少能获取对方的物资,又难免会毁坏町市和田庄,这样损失累积起来,斋藤家也就渐渐衰败了。原来是我以前没有体会到主公的意图啊。”
“那本家日后是否要加强在美浓人狩和乱取呢?”
林秀贞提议到。所谓人狩即是掳掠敌国人口用于贩卖,乱取则是趁乱抢夺敌方民众的物资,这在当时是大名的常态。
“断然不可!”
柴田胜家毫不给面子地批驳到,这令林秀贞顿时大为窘迫,不过前者却恍若未见,依旧是大声宣布着自己的理论:
“若是只要几百斋藤家,那就可以采取佐渡(林秀贞)的提议,但是本家的目的是占据美浓,如果对那边的土地造成过度破坏,反而是得不偿失。”
接着柴田无视掉神色尴尬的林秀贞,继续进言:
“主公,西美浓以三人众为首,骁勇善战之辈如云,本家迁到小牧山城之后,就可以绕开这些人,转而进攻较为薄弱的美浓中部,从另一方向打开稻叶山城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