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 (幸运的苏拉)
- 类型:历史军事
- 作者:幸运的苏拉
- 入库:04.13
桑萨多尼阿斯无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残酷战斗,但所能做的,也只是和梅洛一样,不断地把从城门里涌出来的己方士兵,一拨拨投入到这个血肉的熔炉里去。
最后,在士兵步伐扬起的尘土里,桑萨多尼阿斯悲哀地看到,有头发花白的老者,还有跛脚的残疾人,都喊着经文口号,争先恐后朝着桥头堡涌去。
“不行了,不行了,父亲和他的城不行了。”嘈杂和呼喝声音当中,手持马鞭的桑萨多尼阿斯看着这幕,脸色惨白,整个战场上从城门直到桥头堡的平旷之处,密布着悲惨的死尸,而他的队伍对其堡垒的第九次冲锋攻击,再度败退下来。
塔楼顶上,牧首的双手被铐在柱脚之上,头伏在盘子上,真的狼吞虎咽,哈哈大笑着,吃着其间的野橡子,亚吉同样的脸色,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柱子上,接着冷汗直流,转身看着下面的桥头堡拒马墙战场。
无数很小很小,就像蚂蚁般的士兵,黑乎乎,在火焰当中来回厮杀着,环绕其间的水壕,已经成为了条红色血渍的带子,里面填满了各色各样的死尸,血还在他们的身躯下,不断地泛出,而在那边的城门,无数甲胄闪耀的法兰克人,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锋利的长剑,蜂拥而来。
接着,亚吉的眼瞳被火和血的眼色浸染了,而其余的脸颊和面庞则迅速变为青灰色,夹杂着点涌上来的气血,两侧和下颔的胡须瞬间苍老起来,他看到了:即便是很小很小的轮廓,自塔楼上俯视下去,但他还是看到,法兰克人在马鞍上,不断气势汹汹抡起胳膊,再迅速抡下,剑锋带着力道和气势,不断砍杀屠戮着他派去围攻桥头堡的死士们,接着就是手持骇人长戟的弗莱芒人,也加入了战团……亚吉的精锐部队,现在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沉勇和荣耀,他们发出了女人般的尖叫,被法兰克人和渡桥增援过来的高文队伍,分割,消灭,屠杀,翻滚的灰尘里,许多人被挤压驱赶到了法尔法河边,先前他们在这边耀武扬威,肆意伏击朝圣者的队伍,但而今报酬到了自己身上——狰狞的弗莱芒人,和守卫者旅团的长矛手,将这群人当作活靶子,一戟一矛,统统捅穿,杀死在河川边,血和浪花不断在亚吉眼睛里扬起,再化作血泪,流淌下来。
第11章 鞭刑
最后和桑萨多尼阿斯跑回到安条克城中的,只有五六百名丧魂落魄的残兵,并且大部分都带着伤,有八百人死在了朝圣者两座防磐和桥头堡前方,其中后者拒马墙前后,躺下的突厥士兵死尸尤其之多,而被戈弗雷等爵爷的援军杀死的,则有近三千人之多,尸骨全部集中在法尔法河川沿岸,再混杂着朝圣者自己数千人的尸身,简直将安条克城墙下化为了腥臭逼人的大坟场。
这次所有爵爷,集中了所有营地大约一千匹的战马,增援而来,可以说下了血本,对突厥人的屠戮践踏也是致命性的。
总的来说,亚吉失败了,他让自己儿子指挥四千精锐死士突围而出,结果大半战殁,虽然夺占了朝圣者的防磐,但是烧毁了攻城器械的数量十分有限,而在铁桥要塞那边,他的上万精华步骑,结局凶吉,还未有定数。
亚吉瞬间好像苍老成了干枯的死尸,缓缓坐在墙头,看着血色夕阳,下面三面信号旗,还在那里寂寞地在风中,来回鼓荡着,发出单调辽远的声音,应和着安条克之主的心境,而那边约翰牧首还在那里吃着,舔着盘子,心满意得的样子。
安条克的城头上,普拉吉特也怔怔看着下面的屠场,觉得脚底下天旋地转起来,接着他哑着嗓子,低声对其他的亚美尼亚和叙利亚希腊人的士兵说,“这下,亚吉·西扬真的不行了。”
其他士兵还未有应答时候,几名气势汹汹的奴兵,便从塔楼上走下来,于是大伙儿急忙噤声。
很快,失败者愤懑和猜忌下,对城内异族佣兵和关押市民的搜检和屠杀就开始了,普拉吉特回过头,看到了城墙那边的集市广场上,一名希腊籍的医生被吊死在刑架上,理由是有煽动囚徒造反的嫌疑,他的妻子、女儿和儿子也被牵到面前,一并斩首处决;接着,一名正教会的修士遭到同样命运,被砍下头颅,插在长矛上示众恫吓,罪名是还在私藏基督的典籍;连两名在先前战斗里,有临阵脱逃嫌疑的富图瓦士兵,也在吊死在刑架的左右处,但这不过是开始,胡乱而疯狂的杀戮很快蔓延起来——在白色的清真寺塔尖下,不断有人乞求着性命,被亚吉的行刑队伍挨个杀戮。
普拉吉特看到了这幕,呼吸急促起来,觉得喉头下,不断有酸臭的物质涌出,最终他在片嘲笑声里,前仰后合,扶着雉堞,呕吐得满身都是。
而在铁桥对岸的河谷平野当中,高文、博希蒙德、泰提修斯的联军,已经逼近了充当阿德索尼尤斯“双眼”的那座小山丘。
靠近了,所有人的斥候发觉,这座山丘后,是几乎和他们身后一模一样的地形:起伏不平的山谷,满地皆是的灌木和草丛,而真实面目根本却模糊不清,只有夺取占据了这座山丘,才能将对面敌人的态势看得一清二楚。
反过来说,这点对于阿德索尼尤斯而言,也是一样的。
三支队伍,绵延三个古里的队列排开,按照承诺需要各自选出三十骑人马来,但是高文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叫兄弟会将布兰姆森和迪姆牵出来,立在全军士兵的面前。
“我在等待这个时刻,这个特别关键和危难的时刻,在这座山丘后,可能埋伏布阵着与我们所有人数量不相上下的异教匪徒,无法轻敌,并且都要坚守军典和纪律——以前,这两位在阿拉尔曼堡垒攻坚战时,违背了我的退兵指令,还在不断爬着根本够不上城垣的云梯上,鼓舞其他士兵攀爬攻城,给全军带来了无法言喻的损失。现在我要处罚,给诸位也给今日的决战,做个表率!”说完,高文将马鞭伸出,几名兄弟会成员手持长鞭,站在两人的两侧,“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每人责打二十鞭。”
迪姆还满脸懵懂的表情,布兰姆森则是见识过的,不由得大骇,急忙半跪下来,高文淡蓝色的双目看着他,布兰姆森背脊开始炸毛起来,他知道大公爵当着全军步骑说出这话来,是绝对不会有说话不算话的例子存在的。
“布兰姆森,你当三十骑尖兵的旗手,可以免除责打!”
“是,是的。”布兰姆森急忙握着双手剑的剑柄,表示情愿在山丘上战亡。
“迪姆是我的禁卫旗手,他的鞭打没法免除。”高文将马鞭鞭梢抖动了下,毫不犹豫说到。
“疼死俺啦!大公爵啊,为什么到现在才打俺啊!”迪姆光着铁塔般的上半身,双手被绳索环牵着,夹在了木架上,身后三四名兄弟会成员挥动着鞭子,清脆恐怖的声响,一记又一记,所有握着长矛的士兵,帽盔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幕,表情呆滞而畏惧。
打完了鞭子,接着就是木条棍抽打,完了后迪姆几乎昏死过去,头发汗涔涔地贴在粗壮的额头和脖子上,在高文坐骑的旁边,安德奥达特面无表情地在计数,很少有人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冷酷无情的纹章官最早是来自于卡拉布里亚山区修道院里的见习修士,而木扎非阿丁则内心有些惴惴,不断偷瞄着大公爵的侧脸——蹲在行刑台边的布兰姆森,和各自抽签决定,骑着马匹走出行列的受选尖兵们,则更是不敢做出任何表情——终于,安德奥达特结束了计数,将手伸起,几名行刑者举着水桶,将迪姆从头到脚淋到了底。
这时候,看着脚尖几乎无法着地,被人扶着拉回队列的迪姆,高文的眼神才算是有点轻微的移动,“回到旗车那里去,歌利亚。”大公爵如此命令说。
迪姆像头被淋湿的野兽,抖抖头发,说了声“是的俺就去”,推脱了其他人的搀扶,一晃一晃,裸着满是鞭痕的上半身,走到了高文的战马边旗车旁,“此战继续担当禁卫旗手,在我边上。”
“俺知道了。”迪姆咬着牙,将大旗继续高擎而起,在所有士兵的注视下,斜阳透着血红的战旗,照在他们背部的甲胄上,刚才涉河的寒冷,已经完全被洋洋的暖意取代了。
“歌利亚记住我的另外句话——仇恨、恐惧、金钱、荣誉,乃至饭食都不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高文说完后,便拔出了银色的马头权杖,指着正前面的小山丘,“布兰姆森,上去。”
第12章 小丘(上)
“是,大公爵!”布兰姆森大气都不敢喘半声,急忙披好了锁子头巾,翻身上马,将轻巧的手弩插在了马鞍的悬袋上,并将斯瓦比亚双手剑插在肩带的剑鞘里,用手套握住了带着绯色火舌旗的骑矛,高高竖了起来。
以此为信号,二十九名骑兵马蹄“格达格达”迈动着,其中十四名来自库曼和马扎尔的通用骑兵,六名军旗卫队骑兵,还有九名手持骑矛的荣誉带甲骑兵,列成了松散的队形,围护在旅团剑术教习官的身边。云层渐渐越急越厚,挤压堆在了各处山巅之上,仿佛慢慢和山色融为一体。在那边,博希蒙德的三十骑人马也被简选出来,由公爵的妹夫威廉·格朗梅尼勒统率,他是位好战而勇敢的骑士,其中还有披着西亚风格鳞甲的十名亚美尼亚骑兵伴同;而帝国军队的三十骑,由狄奥格尼斯亲自带头,现任的行军副总管背着箭袋和鸢盾,扛住了铁连枷,身后是三十名重甲举着战斧和钉锤的普洛尼亚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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