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 (幸运的苏拉)
- 类型:历史军事
- 作者:幸运的苏拉
- 入库:04.13
这样的战局下,后面的富图瓦士兵列队前进得越果决,前面行列的一具具无头或残缺半个身躯的,带着飙出的热血,扑腾腾半跪在地上,倒栽在地上的便越多。许多人还在挺着长矛,下半身还在走着,上半身的脑袋就带着惊愕的表情,朝前滚落到了水壕边。
城头的戍守兵员看得亲切,惊慌地告警起来,等到突厥人的贝伊和加齐指挥官觉得不对,号召收兵时,在桥头堡拒马墙前的前线富图瓦士兵残缺的尸身,已经重重叠叠铺成了一条混杂着断杆、肢体、脏器和血泊的肉体之河,齐齐躺在德意志兰人战线的前方,大部分人斗篷和甲胄上,都满染敌军狂热宗教战士的污血,斩剑已经折射不出光芒,双脚都踩在冒着热乎乎气泡的血泊当中,腥臭的味道直冲半空。
但是在另外条战线上,阿德马尔圣职长上的营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顽抗后,却彻底崩盘:许多本团结在圣职长上四周的朝圣者、奴仆、修士,背着行李,拖着旗帜和武器,在突厥人疯狂射来的箭矢前,不断在背后被射倒,纷纷逾垣奔走,丢弃了阵地和勒芒城主教大人,惨叫声惊天动地。
几名突厥人举着桡钩,裹着厚厚的甲胄,趁乱攀爬到了营地的土墙和木栅上,准备拉翻割倒防御工事,几枚发火罐自其后抛出,砸在了他们身上,接着浑身是火,接连闷哼着倒在了壕沟里,被蒺藜扎得笨拙得来回挣扎蹒跚,接着慢慢化为了肉体火炬,闷哼也变成了惨嚎,但是更多挂着柳条筐的轻装富图瓦士兵,冲到了已经无人防护的防磐墙下,朝里面抛掷了更多的发火罐,很快很多被火焰烧着吞噬的守兵,纷纷从阿德马尔的身边跑过,也翻过了营地后面的墙垣,朝着河川那边奔去。
阿德尔贝罗在火海和混乱里救出了位贵妇,而后贵妇赠送给他一匹骡马,年轻的司祭拼死牵来,把缰绳交到了阿德马尔圣职长上的手中,又半是强行地将他托高,冲出了营房的后门,在其后面,翻墙攻入进来的突厥人及富图瓦士兵叫嚣着,不断朝着他们射箭,“西格玛,快来保护圣职长上阁下!”当阿德尔贝罗看到名穿着锁子甲的骑士,持剑骑马,在墙垣的边沿斩杀了两名准备爬上塔楼夺取基督旗帜的富图瓦时,便大喊起来。
这位叫西格玛的骑士,正是先前因为和希腊妓女私通,而遭到枢机会议残酷鞭打的家伙,这会儿他被头盔护鼻铁条分开的,还带着鞭痕的双眼,冷漠地看了与他对视的阿德马尔一下,便冷哼声,纵马转身就自顾自地离去了。
“混蛋,这群披着铠甲的野猪和雄山羊,一点常识和团结的意识都没有,我真是受够了,哪怕死在这里……”大恨的圣职长上,边脱离着突厥人的追杀,边埋怨怒斥着所有的爵爷和骑士。
其实这会儿,鲍德温和戈弗雷的营地也在疯狂地运作着,但这兄弟俩遭到了突厥密探奸细的干扰:许多被亚吉·西扬暗中收买的家伙,有利欲熏心的希腊人,也有假意来做生意或投诚的撒拉森人,平日里和来自西方的老爷或平民们插浑打科,亲若兄弟,但一旦看到了亚吉在城头悬起信号旗,他们便到处煽风点火,谎报军情,惊扰着整个营地的各色人——戈弗雷得到的情报,是敌人会在城南发起总攻,还有说后方罗马尼亚帝国军队的营地业已被亚吉的奇袭骑兵攻陷。
四面都是混乱的战斗和烟雾,导致布永的兄弟俩迷惑很长时间才厘清了战况,但这时候,两座城门的防磐皆失。
戈弗雷不顾旧伤,用皮带勒紧了“森林之主”给他的创口,有些颤抖地跨上了马背,鲍德温关切地扛着钉锤,与奥登修士伴同其左右,沃纳伯爵、哈特曼伯爵等将官簇拥其边,集中了六百名法兰克人骑兵,朝着不远处的圣职长上防磐驰援而去。
受到戈弗雷的影响,大约三分(四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布洛瓦的斯蒂芬也带着一百五十名骑兵出营,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位罗伯特伯爵,其中弗兰德斯的爵爷还带上了三百名弗莱芒雇佣戟手,打开营门,纷纷赶赴狗门附近的战场。
这时候,整个战场都是血肉模糊的死尸,残缺坍塌的防垒,和到处乱窜的骡马和山羊,而接下来桑萨多尼阿斯不顾来自侧面的朝圣者大股援军,开始奋力指挥所有的麾下死士,三面挤压绞杀布拉纳斯和守卫者旅团据守的最后枚钉子,被环绕在不起眼拒马墙和水壕间的桥头堡。
在桥头堡后,是笔直的木桥,和歪歪斜斜的舟桥,河川上到处飘荡着人马的死尸,再后面是庞大的场地,在那里竖着一座座来不及拖走藏匿起来的巨大器械,那里的朝圣者匠师和士兵,也在不迭地朝远处奔窜……
塔楼上,亚吉·西扬紧张万分地抖动着脸上的老年斑,眼珠动也不动,在几名忠心奴兵的护卫下,顺着阔大的射击窗孔,看着这里的最为焦点,最为焦虑的战局。
“把其余城门和塔楼的生力士兵都调过来,对的,没错。其他营地的朝圣者是没办法对我的城垣造成伤害的,只要夺取这条木桥,或者那边的舟桥,我们就能焚毁掉敌人的攻城器械,踏平这里,踏平这里!”接着,安条克之主再度神经质尖叫起来,用戴着指环的手,点着被疯狂人群环绕,到处都是激烈残酷攻防战斗的桥头堡,喊到。
“喂,牧首我的父亲。”在亚吉·西扬不断高喊的时刻,下面城道上的亚美尼亚士兵普拉吉特焦虑不安,也在不断呼喊着牧首的名字,因为他看到,被铁索悬挂在塔楼墙壁上,三面信号旗帜飘扬下的安条克牧首,看着下面的血腥战场,开始按捺不住,放肆地笑起来,大笑起来,越来越大声,好像对着他头顶上踏着的亚吉·西扬的嘲弄!
第10章 血战拒马墙(下)
“是谁,是谁在笑!”很快,亚吉就站在塔顶上,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身后的贝伊和奴兵互相对视着,表示答案显然易见。
亚吉将靴子狠狠踏在了窗孔的砖台上,踏得碎末灰尘直下,接着奴兵纷纷踩上去,将约翰牧首的铁索拉得咯吱咯吱响,下面城道的普拉吉特吓得急忙抱头鼠窜,但牧首却毫无畏惧,双手被铁索牵拉着,慢慢擦着墙壁而上,干枯瘦削的手臂毫无血色,可是还在高亢地吟诵着对主的赞颂:
这是山顶的节刑,
涂满鲜血犹如我凄苦而闪亮的荆棘,
世界是我的忧伤,上帝的玛利亚在忧伤!
接着,蓬头垢面的牧首老人家被牵扯进了塔楼,突厥奴兵猛烈地毒打他,用马鞭抽着他的背脊和头发,牧首滚在地上,缩着身躯,碎发与尘土满地飞舞,“不要打他!”亚吉抚摸着白色的长胡须,很有威势地喝止住,接着将靴子踏在了牧首的脖颈上,“给这个口不择言,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喂吃野橡子!叫他享受不洁的猪猡般的饮食!”
桥头堡三面的拒马墙下,攻防战斗也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境地,德意志兰的双手剑士还在列成斜线阵,誓死捍卫着正面的拒马墙和水壕,杀得不断扑来的突厥人人头滚滚,自己也多被飞蝗般的箭矢射杀射伤,而在另外两侧,富图瓦士兵和重装的突厥武士,已经列着队,或者拉坏了栅门,或者握着荆刺和树桠,攀爬翻越了墙垒,进入了桥头堡的内围当间。
头盔和头巾下的眼睛,惊恐地四处抬着张望:但见入口和内围处相连的地方,居然又筑有三面城墙,和弯曲狭窄的通道,两侧同样插满了荆刺,上面再度人影攒动,箭矢、石块密集射下砸落,形成了如同怪兽血口般的屠杀陷阱——这原来是新月教徒最擅长的,在堡垒入口处设置的“屠坑”,现在却被守卫者旅团给学习来了,最后抛下的是杂着沥青和硫磺的火罐,火光顺着墙壁内,熊熊燃烧起来,接着许许多多的富图瓦士兵带着火焰,如同群被猎杀而惊奔的野兽般,从入口木栅处重新跑出,接着纷纷倒伏在水壕当中或边沿死去,而那群重甲的突厥武士更不必说了,因为铠甲不利于逃脱,全部被射杀烧死在内围墙中,几乎没人跑得出来。
血腥的搏杀愈发激烈,一面土墙内外,双方都在互相捡取抛掷发火罐,生死存亡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并且不断有暗孔被长矛抵穿,将正在攀附而上的富图瓦士兵自腹部刺穿,对方往往只是爬着爬着,接着浑身抽动下,慢慢就垂下身躯,再也不动了。其后的士兵见状便蜂拥而上,同时持着几根长矛,对着那孔猛戳猛刺,直到鲜血渗出为止。
桥那边,旅团大营内,梅洛面色凝重,看着不远处桥头堡的厮杀,接着举起手一个接着一个下达命令。
“增援一百名意大利老兵去。”
“再增援一百人,把守卫者旅团其他的士兵也调派过去。”
“把守卫者旅团的军仆派过去,带着斧头和投石索就行,保护住桥头堡。”
梅洛渐渐觉得,手里抛出去的队伍,也像飞快出了盘子的芝诺棋般,越来越少,但这对于棋局是好事,对于战局却未必了。
直到半个时辰后,隐修士彼得亲自骑着驴子,前往朝圣者的大营,再度鼓舞动员了近千名强壮些的男丁,带着粗陋的武器,许多人甚至是举着十字镐和镰刀的,跑步加入了梅洛的营地,而后又越过桥梁,增补到了桥头堡当间,这会儿桥头堡的拒马墙内外已经是尸积如山了,布拉纳斯亲自举剑,和蜂拥扑来的突厥士兵格战,大家都踏着血泊和尸体堆互相搏杀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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