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林卓德行不端,能力不足,德不配位,不应再居清流,应予革除詹事府职司”
……
“统统住口”李太后见林卓上一秒还在嘴炮打天下,下一秒就被捏住痛脚,教训得跟个二孙子似的,灰头土脸,心中很是愤懑,路见不平,女侠一声怒吼,就抛出大招,要拔刀相助,“许郎中忠魂耿耿,皇家不能不有所表示,然而限于礼制,奠仪自有定数,故而本宫授意林大人给予补偿,许其幼子前程,以资助许郎中遗孀爱子度过时艰,此乃皇家体恤忠臣之至意,休得多言”
暴躁的话音一落,再次起到了一力降十会的效果,成功把各种嘈杂的声音压制下去,朝官中那比较实在的,就点点头,道声原来如此,林大人素来谨慎,不会这么大意,有那冷眼旁观,自觉早已看穿的,少不得冷笑一声,觉得太后是在拉偏架擦屁股,林卓真是个佞幸之辈,有那心里不服气,节操也很混账的,看着林卓今日颤颤巍巍的颓唐状况,想着原来林大人也不是无懈可击,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嘛,找找机会,看何时卷土重来,声望啊,一大坨一大坨的声望等着我们。
林卓苦笑着,有些哑然,李太后这个忙帮得,真是,妙到毫巅。
如果这是临时起意,一锤子买卖,那自己算是安然过关,没有任何损伤,但若是连续剧的第一集,用来暖场的活动,那这一把,自己得算是大败亏输,而且后一种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众多同僚闪烁不定的眼神,隐隐有了些同仇敌忾的味道,林卓成了对立面,被放到了火山口上。
这,很不吉利。
朝会结束,林卓回到南熏坊家里,在书房枯坐了良久,这种坐困穷城无处下手的感觉,太不美妙了。
揉了揉太阳穴,林卓先是派出信使,让惜月在开封盯住周王府,多打听些流言蜚语,尤其是那些旁系支流的,找到他们玷污皇室血统的证据。
想了想,还是不踏实,又安排了马容去调查那几个突然冒出来挑他刺的言官是何许人也,背后又是谁在用力。
刚刚忙完这些,林松敲了敲门框,通报道,“公子,驸马都尉许从成,过府求见”
林卓一顿,转着脑袋想了想,良久才出声,“请他到前院客厅,我稍后就来”
林卓跟许从成的会面很绅士,许从成温厚儒雅,也不打机锋,直来直去。
许从成很是抱歉,许家受了林大人很多照顾,这次却因为他们许家的事情,让林大人挨了弹劾,很是过意不去云云,还坦诚那几个言官都是跟他们这些外戚有些关联的,误会林卓认许家的子弟当徒弟,是没把许从成放在眼里,所以才抱打不平,说来说去,都是他许从成的罪过,让大家不得安宁。
看着许从成坐立不安,愧疚得火烧火燎的表现,林卓没有深责,还为他开脱一番,都是京察的原因嘛,让京师官场都失了平常心,怪不得谁。
“从成虽说是驸马都尉,可自从嘉善公主去后,人事已非,没什么能耐,听说林大人在河南那边有些不爽利,我就托关系跟通政司田大人通了人情,请他暂压一日,也好方便林大人周全一二,从成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这些,聊表寸心,还望林大人大人大量,不要介怀”许从成很是诚挚认真,生怕林卓不领情,反复说道,自己做错了事就要交代个人情,要不然良心过意不去。
田大人,就是通政使田从义了,大九卿之一,虽说实权不大,也是正三品的高官,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
“多谢驸马,这份心意,本官愧领了”林卓笑容依旧,拱手致谢。
许从成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又盘桓片刻,才起身离去,看那模样,满腹心事,眼巴巴的,似乎仍旧很是担心林卓不依不饶。
端茶送客之后,林卓重重靠在椅背上,鼻子喘着粗气,脸上肌肉抽搐,有些抑制不住的狰狞。
帮忙?真是帮的一手好忙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 黎明前的抉择
? 下朝之后,通政使司内部空气异样,慵懒惯了无所事事的上下官吏,都打起精神东摸西摸,搞得很忙的样子。WwW.⒉
盖因通政使田大人没有直接打道回府,反倒开始正儿八经的坐班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奇迹。
通政使司严格说起来是个管理奏折和投诉的单位,按照职责是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都要先经过通政使司备案,分给中央各部门处理,类似于如今办公厅和信访局的部分职能。
然而,内阁成立以来,屡屡侵蚀通政使司职权,演变下来,除了编列奏疏目录,誊写奏章大纲,到处跑腿送折子这些杂事之外,已经形同虚置,毫无决策权,很是尴尬,论及地位,他是跟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并称的,论及实权,却连翰林院、詹事府这些都比不上,是公认的清闲衙门。
而在这个清闲衙门中,通政使这个一把手,通常也是最清闲的,只有朝议前,会现身一个时辰左右,准备准备,汇总一下近三天需要上达天听的奏疏报告,其他时候,都是由通政使司的中层干部们主持公文流转,一把手的人影都找不见,左右通政更不必说,连三天一个时辰的任务都木有,闲的蛋慌。
田从义是个浓眉大眼,面目轩朗的中年人,方颐厚唇,下颌黑须浓密,颇有一番官威仪态,懒得搭理属官们乱七八糟的猜测,稳稳坐在值房,中午饭都没有出去吃,还是随大流吃的工作餐,饭罢就双手捧着细瓷茶杯,一口一口抿着茶水,没有指示,也没有动静,只是像个雕塑一样,蹲在官椅上,纹丝不动。
“来人,把迟主事给我叫来”看了看滴漏,时辰约莫到了未时二刻,田大人终于开口了话。
门外站了很久的的皂隶,一向养尊处优懒散惯了,腿肚子都快转筋儿了,正在满心腹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上半身快拧身,下半身没有跟上,从胯部开始扭曲,成了个螺旋状,好悬没有给自己来个手动的腰斩动作。
嘎贝儿一声脆响,肯定有哪块骨头突出了,皂隶强忍着剧痛,跪在地上,“是,是,大人”
田从义皱了皱浓眉,对这个其蠢无比的皂隶,心中很是不喜,念及自己在通政使司这个烂泥塘也待不了多久了,懒得计较,摆摆手,“去回”
皂隶一瘸一拐忍着钻心的疼痛去叫人,心中大骂倒霉催的,碰上老田妖疯。
田从义目光从皂隶身上掠过,却没有焦距,一个下贱仆役是死是活还不值当他一个三品大员关注,瘸了?残废了又怎样?
他想的是林卓,他属于那种对林卓年少重权极为看不惯的一类人,因为他总是想到冷板凳上栖栖遑遑,浑浑噩噩一梦好几年的自己,心里很撕扯,很不服,就想问一句,凭什么?
按下动荡不安的心绪,他转念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给林卓下套儿,是很有挑战性的事,那人年轻,却广有羽翼,自身也很有计谋,在朝堂里是个轻易没人敢惹的,但是今天,林卓措手不及的颓势,让他看到了希望,再是不同凡俗,面对纷至沓来的打击,也得有个底线是不是,就算不能通关,也能推掉几个关卡,捞到一些掉落的装备不是?那些位子空上一两个出来给我,该有多好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林卓各种逆天,操作不能成功,咱这也可以解读成给林卓帮把手不是么?
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了,田从义伸出肥厚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了嘴边的髭须,眼睛缓缓充血,看上去格外亢奋。
“大人,卑职经历司主事迟罗云求见”门外,响起了响亮的通报声。
田从义打了个冷战,全身血脉逆流,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进来”
“大人,您有何吩咐?”迟罗云上了年岁,须皆白,此刻躬身行礼,面上古井无波,并没有其他属官的畏惧情绪,他虽只是个主事,事实上却是通政司干活最多的,公文往来签押盖章,编纂目录,都是他的活计,他在通政司十好几年,品阶从从八品熬到了从五品,官位却一直未曾挪动过,也算是一株奇葩。
“迟主事,今日的奏疏纲要可曾编纂完成?”田从义坐直了身子,对这个老黄牛给予一定程度的尊重。
“纲要正在编订,目录已经完成,今日共计有外来奏疏三十二份,京官奏折九十四份,地方缙绅联名陈情一份”迟罗云信口拈来,业务精熟。
“唔,你且把目录誊写一份报我,另外,本司印鉴也一并拿来,本官未允准之前,不得移文出去”田从义面无表情,一句话把权利全收了回来。
“本该如此,下官这就去办”迟罗云脸上也没有丝毫波动,转身就去了,干瘪的身子,大步流星,竟有些杀伐决断的气质,也是怪哉。
按照制度,以前他们那种几个中层官吏就把通政使司活计处理完的状况,是大大违规的,本要有堂官签字画押才行,但是到通政使司做堂官儿的,要么老朽不堪养老,要么仕途蹉跎坐冷板凳,几乎没人有心思搭理业务,事权一直流转在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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