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叹了口气:“此二人先帝在时,还有所收敛,现在先帝不在了,只怕更胆大妄为了。”
杨柯突然插嘴:“我还听说,那司马繇是前朝山阳亭侯诸葛诞外孙?”
文鸯脸上勃然变色,一拳击在桌子上。杨柯满脸的诧异:“文候何故动怒?”
蒯钦故作劝解之态:“文候勿动怒,休烈年轻,不知道这段渊源。”原来文鸯的父亲文钦在魏国曾任扬州刺史,公元255年,还是魏臣的大将军司马师废魏帝曹芳。毌丘俭和文钦等大臣被司马师擅兴废立的举动激怒,遂起兵勤王。不久之后毌丘俭兵败寿春,文鸯随父亲文钦投降了还未灭亡的吴国。公元257年四月,魏国镇东大将军诸葛诞在寿春起兵反司马昭,吴国命令文钦父子等人入寿春支援。一直打到次年的一月,寿春战况越来越不利,诸葛诞原本就和文钦关系不好,在紧急情况下,又更加猜疑。所以最后,诸葛诞杀了文钦。文鸯和弟弟文虎领兵在小城中,听到父亲死讯,要赶往寿春城为父报仇。但手下的部将不肯追随他去报私仇,二人只好只身去投靠司马昭,从此以后做了晋臣。
文鸯、文虎投降后,军吏请求诛杀兄弟二人,司马昭说:“文钦罪大恶极,他的儿子当然该杀。只是他兄弟二人是无路可去,才投向我军;况且城池未破,杀了他们,反而会使守军害怕而奋战不肯出降。”于是,司马昭赦免二人死罪,又表荐文鸯、文虎作将军,赐爵关内侯,并让二人率领数百骑兵巡城,对城中守军大喊:“文钦的儿子都不被杀,其他人有什么好怕的!”城内因此士气涣散,不久,寿春城便被攻陷。城破后,司马昭让文鸯兄弟殓葬了文钦。(钦子鸯及虎将兵在小城中,闻钦死,勒兵驰赴之,众不为用。鸯、虎单走,逾城出,自归大将军。军史请诛之,大将军令曰:‘钦之罪不容诛,其子固应当戮,然鸯、虎以穷归命,且城未拔,杀之是坚其心也。’乃赦鸯、虎,使将兵数百骑驰巡城,呼语城内云:‘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表鸯、虎为将军,各赐爵关内侯。”)
文鸯咬牙切齿:“我不是针对杨公子的。老夫与诸葛诞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家父便是为那老匹夫所害,这司马繇与我也素有嫌隙。”
杨柯连忙赔罪:“文候请恕在下无礼,不过如刚才蒯兄所言,那二王的心性,文候也要当心此子啊。”
“哼,老夫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他们还在娘胎里没出来,不过是两个卑鄙小人,何惧之有。”
蒯钦语重心长:“休烈说得也有道理,二王入朝,必有一番动作,依照他们素来行事的风格,接下来就该排除异己,结党揽权了,文候与那二王是世仇,真该多加小心。”
杨柯突然话锋一转:“难得文候有兴,不谈扫兴的事了,在下新得了一坛好酒,今日与文候尽兴一醉。”说完,吩咐传菜上酒,殷勤相劝。文鸯心事重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托故请辞了,杨柯也不挽留。送走了文鸯,蒯钦突然压低声音道:“文候已入瓮,你何时会动这个棋子?”
杨柯淡淡一笑:“蒯兄不必心急,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明日起我要携美人泛舟洛河,作逍遥游,蒯兄请静候佳音。”
第十章 山雨欲来
洛河桃李夹岸,杨柳成荫,长桥卧波,一年四季风景如画,特别是半月?34??秋的时节,更是人间绝色。一艘画舫泊于水中,杨柯立于船头,望着水天交接之处,一弯残月孤寒的映着清江,洒下了一片清辉,不觉痴迷,自言自语:“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张蕊不知何时悄悄来到杨柯身后,轻轻为他披上了披风:“夜凉如水,公子还是进船舱吧。”
杨柯与张蕊互相搀扶着进了船舱,在桌边盘膝而坐,串儿为他们放下了仓帘,便默默的退了出去。杨柯低头看到桌边一行字墨迹未干,写得正是刚才自己无意间吟诵的诗句,笑了笑:“记这些句子干嘛?”
“恭喜公子又得佳句,公子真是大才,每有惊人之语,以后奴家听到了就帮公子记录下来。”
杨柯心想:“如果给你背整首春江花月夜,只怕更得五体投地了。”心知这也无法解释得清楚,前世自己喜好诗词歌赋,每到应景之时,诗词便有感而出,却并非自己刻意剽窃古人之作而卖弄,今生即将遭逢乱世,也不可能以文立身,刚才看到明月高挂,亘古不变,不由感叹,天地之间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的秘密,自己穿越千年时空而来,真的像那月亮一样孤独,一会前世、一会今生,记忆纠缠,心念电闪。
张蕊手托香腮,凝视着杨柯:“公子有心事?”
“你是否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了一个陌生之地,心中有诸多的不解和绝望,却说不清道不明,也无人可诉?”
张蕊认真的点点头:“有,奴家的父亲原是朝廷的中书令,因绩优而尚书,先帝在日,朝廷奢靡之风日盛,父亲见皇家挥霍无度,便上了一封谏书,没诚想谏书还未到御前,便被上官问了个妄议亲王,离间皇家骨肉之罪,交由吏部论处,多亏父亲的同乡从中转圜,又念我父亲清廉,才免了死罪,革职抄家流放,奴家也被录为官妓,一夜之间遭此巨变,奴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本想一死了之,可念及高堂白发,幼弟无依,只有忍辱偷生,日日以泪洗面。。。。。。。。”说到这里,杨蕊已经泣不成声。
杨柯也不相劝,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张蕊抽泣,直到她止住了哭声,才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张蕊的面前。张蕊低头一看,却是一张官妓的录籍文书和春园的契书,不禁呆了,杨柯拿起两份文书,放到了油灯上点燃,青烟袅袅,一直到文书俱化为灰烬。
杨柯看着张蕊:“你父亲为官清廉,一代大儒,才能出众,我早有耳闻,又直言敢谏,得罪了楚王,才举家遭难。我敬重令尊的人品,也净重小姐你的才气,感叹你不幸沦落风尘的遭遇,所以才出手相助。自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好好保重,你们自有阖家团聚的那一天。”
看着杨柯目若朗星,不带一丝邪念,张蕊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
杨柯的语气不容拒绝:“我在洛河边有一处庄园,空置许久了,你权且在园中安身,等你阖家脱困之日,再随你父亲回家。”杨柯顿了一顿:“对了,以后你也别叫我公子了,就称呼我的字吧。”
西晋皇宫依循周制而建,前朝后市,宗庙与社稷分布左右,出宫城向东的永和里是王公大臣聚居最集中的地带,是洛阳城中最幽静整洁的所在,入夜时分,“得得”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数十骑人马绝尘而来,在一处深宅大院的门前停了下来。为首的正是与杨柯在酒楼中偶遇的两人。门口一个鼠须吊眉的中年人领着一群仆役迎了上来。那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别院”两个字,对中年人道:“歧盛,明早将门匾摘掉,换成楚王府三个字,本王这次是奉诏入朝,堂堂正正。”
“是,明日一早就换。”歧盛恭恭敬敬:“按您的吩咐,厅中已设下了酒宴。还是东安王最喜欢的山珍席。”
“哦?”那年纪稍长的年轻人笑道:“难怪老五说你是个人才,真是心细如发啊。”
原来,那两人就是杨柯三人在酒楼中密谈提及的楚王司马玮与东安王司马繇。一行人入了府门,一直到大厅中落座,歧盛挥手令仆从退下,自己动手为二人斟酒布菜。
司马玮问道:“歧盛,让你探查的结果如何了?”
“禀王爷,小人在三杨的府邸周边均安插了密谈,杨骏每日均有百名甲士护卫出入,戒备森严,杨珧每日无甚异常,倒是那杨济自被杨骏革职之后,至今未出府门一步,也无人去探望。”
司马繇冷笑连连:“三杨之中,杨济本是最有才具的一个,又统领禁军多年,杨骏自断臂膀,取死之道。”
司马玮接着问:“杨柯近日在做些什么?”
“杨柯替那个叫张蕊的官妓赎身去籍,安置在洛水边的一处庄园中,他自己也长居园中,不回杨府,每日游湖饮宴,歌舞作乐。倒是那个蒯钦,近日与文鸯走动日益频繁,常有禁军中文鸯的一些老部下到文鸯府中相聚。”说罢,歧盛从袖中取出一个名册递给了司马玮:“共有三个人,这是那三个人的官职姓名和住址。”
司马玮接过名册一边看,一边赞许的点点头:“好,干得不错。”看完名册,对司马繇道:“我们动手之前,要设法密捕这几人,但时机选择要恰到好处,早了容易打草惊蛇。”
歧盛故作神秘:“在下已有一策,可一箭双雕。”
“哦?有何计策?”司马玮问道。
“动手之前,令人假传文鸯之令,召二人来文府,半途拿下,再令二人手书一信邀约文鸯入宫,说有紧急要事相商,文鸯入宫必不能带兵器和随从,便在宫内多布甲士,就地擒拿他,他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只能束手就擒。至于蒯钦,不过一说客,不足为虑,事成之后再行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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