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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水煮江山)



鲍潜光,葛稚川……

……

柳色残。碧绿潭。

墨璃怀抱着大白猫,跪坐在潭边白苇席中刺绣,月色冬袍一半在她的怀中,一半斜曳于矮案。眼见即将入冬,她需得为小郎君备好新衫。

袍面是华亭自产的上好桑麻,刺绣则依旧是海棠。

兰奴坐在她的对面,捧着另一件袍子默默的穿针引线。

自归华亭刘氏,鲜卑姬便换下了那身妖娆的襦裙与琅环玉佩,穿着打扮与墨璃一般。粉萝裙、青丝履,作华亭大婢装束。

当然,华亭的大婢穿着亦与别的世家不同,刘浓并不拘以形式,只是大管事碎湖有定:大婢可梳堕马、盘桓髻;可着粉萝、花萝襦裙;穿青丝、蓝丝、粉丝履;不许穿桃红襦裙,因杨小娘子喜着此色;不许着月色,因小郎君喜爱此色……

绿萝穿着花萝裙侍侯在亭中,小郎君正慢洋洋的操琴,琴声悠扬而浅慢,好似这温和的秋风般不徐不急。亭侧,来福与唐利潇各立左右。

鲜卑姬的手极巧极快,只得一炷香功夫便将腕口的海棠绣好了,雪白的贝齿咬断月色的丝线,轻轻将袍子递到墨璃面前,轻声道:“墨璃,看看。”

许是音带异腔,兰奴惜字如金。

墨璃接过袍子细细一瞅,但见针角细密,暗海棠隐现于腕口,雍容而非华,若不细观难见其颜,摸索着那束海棠,笑道:“极好,比墨璃绣得好,兴许与杨小娘子差不多呢。”

兰奴问道:“为何是海棠非蔷薇?”

墨璃笑道:“蔷薇是咱们华亭刘氏的标志,但杨小娘子却极爱海棠,小郎君幼时的衣衫都是杨小娘子在操持料理,是以日子久了,小郎君的衣衫都是绣暗海棠的。”

兰奴眼帘一浅,歪着头问:“杨小娘子美吗?”

墨璃嘴角微弯,眨了两下眼睛,答道:“杨小娘子,定是极美的。”说着,见兰奴似显不解,便轻声道:“莫要再问了,碎湖不许私议杨小娘子。”

“嗯。”兰奴淡声回应,接过袍子继续刺绣,低垂着淡蓝色的眼海。

墨璃看着眼前的兰奴,再瞅了瞅怀中的大白猫,突然觉得她们好像,至于哪里像又说不出来,反正都让人极是怜惜,稍稍想了想,细声道:“兰奴,咱们华亭刘氏是不同的……”

兰奴缓缓抬起头来,微角略挑,说道:“兰奴知道。”

墨璃摇头道:“咱们华亭刘氏起于微末,仅有小郎君一支,咱们庄中虽然有主母与杨小娘子,但真正的家主却是小郎君。小郎君是神童,六年前在建康新亭……小郎君孤身一人,重建家族……小郎君虽然稍显,稍显清淡,但是待人极和,定不会,定不会像那个桓郎君一样……”

墨璃细声的说着,眸子越来越亮,嘴角越来越扬,洁白若玉的脸庞上带着满满的骄傲,心想:‘不数不知,一数之下,咱们小郎君真的好了不得呀……’

兰奴缓缓启唇咬断丝线,嘴角颤抖着上弯,她能感觉到墨璃心中的骄傲,也能看见墨璃眼中、嘴角那发自整个身心的笑。

不知不觉间,她的笑再不与往常一样,而目光却转向了亭中。

“仙嗡……”

琴音清扬如流溪,美郎君温和的目光与兰奴一对,刘浓微微的点了点头。兰奴眨了一下淡蓝色的海,面上竟微微一红,指尖传来一下刺痛,心中却平添一份安定。

几日前,兰奴瞅得个机会便想向刘浓报恩,而兰奴自认最为擅长的乃是……但是美郎君却拒绝了她的以身相许,令她既是困惑又是略窘更有些担心,恐这美郎君将因此而不喜。未料,美郎君却并未放怀于心,反而温言:兰奴,你若真想留在华亭刘氏,便与墨璃她们一般吧。

华亭美鹤,真是个与他人不同的美郎君,兰奴吮着被针扎破的手指,作如是解。

“咚!”

一声按音经久不散,曲已毕。刘浓双手缓缓撤离琴弦,面呈微笑,目含星光,心中极是满意这难得的清闲时光,难得的一曲雅音。

绿萝端着双手,注目案上的琴,问道:“小郎君,这琴真叫绿绮么?”

刘浓笑道:“嗯,它叫绿绮。”

“咦……”

绿萝皱着细眉,伸出三根手指摸了一下案上的琴,嘟着樱嫩的唇,奇道:“与绿萝的名字好像,不过小郎君,它明明是黑黑的,怎会叫绿绮呢?”

来福在亭外哈哈笑道:“汝名绿萝,难不成便是绿色的……”

“哦……”

绿萝眨着眼睛,蓦然醒悟,喃道:“原是如此……”又看了一眼小郎君,媚媚的笑着,心道:咱们小郎君就是这么迷人呀,走哪都有人送东西……

案上之琴,通体如墨玉隐泛幽绿,琴身流转似水,乃取桐木与梓木精华所制,在其一角铭有暗纹:‘桐梓精华。’此琴原为汉时梁王持有,司马相如作《如玉赋》换之。而后几经辗转,此琴落归于汝南周氏之巢,为周顗心爱之物。

十余日前,重九之时,雅士俊颜再聚于巅,兴起之时,谢裒邀刘浓鸣琴,刘浓原有的焦尾烂桐琴已归还周札,无琴可奏。故而,周顗当场便将珍爱的《绿绮》借于刘浓,刘浓持《绿绮》奏《梅花三弄》,一曲震惊四座,尽显梅花之芳香、凌雪而傲霜。周顗乃知琴之人,仰天抚须长叹,为音所触而难以自己,遂将琴赠予刘浓。

此琴,相如持之,美鹤持之,当为百花开尽,我犹傲雪。

第一百三十三章桃源何处

秋末近冬的季节,天气愈渐凉冷,谢氏大大小小一群人尽数搬离了生冷的水庄,现居城南主庄。搬去城南时,谢奕邀刘浓与褚裒同往,刘浓甚喜客院这方幽潭便婉言拒绝,褚裒本有心想离谢真石近些,但见刘浓不去便也只好作罢。

三日前,司马睿召谢裒至建康奏对三策,谢裒与刘浓对着秋月促膝长谈,俩人将三策反复推敲,谢裒经世通达、刘浓细致妙想,将土断、养士、建军三策数番修改,直至次日晨晓破漆时,方才终成万言长策。次日,谢裒命驾赶赴建康,一同前往者尚有吏部尚书、左仆射周顗,而谢鲲亦于当日离开山阴,前赴豫章王敦军府。

东城柳渡送饯后,纪瞻召刘浓于静室对坐,其间,纪瞻问及刘浓对刁协与刘隗所行之见解,纪瞻表面看似在问刁协与刘隗俩人,实则是在暗指当今局势。这,刘浓自然知晓,对纪瞻并未有所隐瞒,将自己所思所想逐一道尽,刁协、刘隗意在收权于皇室故然是好,但此举不缔于与天下门阀世家做对,螳臂当车岂能成事,终将落得个身死刀斧的下场。

当听完刘浓一番含蓄长言,纪瞻抚须不语,他也是世家子弟,岂会不知其间轻重。自东晋而立,世家掌权后,世家依赖于家世,而家世,先有家方有世。便是纪瞻自己族内众人面对此事时,也是异口同声的共讨刁协与刘隗。最后,纪瞻捋须长叹:“安得靖平盛世,焉来朴实无争!”

安得靖平盛世,焉来朴实无争……

“嘎吱!嘎吱!”

车轱辘辗过厚厚的落叶,闷闷的声音直扑入帘,刘浓坐于车中前往城南谢氏主庄,心中却犹自在思索着三日前纪瞻所言的这句话。

靖平盛世与朴实无争,前者或许有之,后者何来?便是桃花源也未能长久,仅可一时也。天地复争。自然复争,人食粟肉岂可果真朴实无争?人性本善亦或本恶,难以一言而穷尽,是以。此时的世家名士们终日索求至理,故而常有隐逸之举,弃浮华而逐本真。奈何,天地大势在争啊……

便如桓温,我若不与他争。我何求我真?便若周义,我欲致静而树影却缭乱!便似刘璠,我欲梅花与雪各作奇绝,然则,非彼之愿也……

桓温现下自锁于庄中,便是七友聚会亦不参予,谢奕曾言:‘便是他来,我等也羞于其为伍。’在山阴城,桓温的声名算是毁于一旦,而这。实乃咎由自取。若非彼便乃我,若是我未能得胜,而今怕又是另一番天地!

至于吴兴周札,周氏现今凋萎殆尽,我若乃周札定将敛迹隐晦,静伏以待时日。周札尚有昙花一现之机,在王敦首次行反时,司马睿将授周札右将军,屯守石头城、督导建康水陆军事。但是,这便若阳春逢白雪。周札成于此也败于此,不足为虑!

尚有刘璠,惊牛撞车之事唐利潇已然查出,果然是这厮所为。但明知如此。我亦奈何他不得,沛郡刘氏乃传承数百年的高门大阀,这是避也避不过去的坎!谢裒觉察到一二,曾劝我需得寻机会前赴沛郡解开此结,莫要硬扛。

若能得解,六年前便解了。何需等到此时?

其奈何哉,铁桶钢壁一般的沛郡刘氏,确属无缝可钻啊。刘氏子弟遍布江左、各任要职,据我所知,六年前那刘耽现为光禄大夫、丹阳太守!

簌雪埋松?青松傲雪!

罢,便要看看是铺天之雪掩埋了我,尚是……

思着想着,刘浓的眼神由暗沉转锐利再至平淡若湖,一颗稍显混乱的心也逐渐宁静下来。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然则,只要自己扎根极深,何惧临梢之风雪?!

水深则流缓,需步步为营。

“瞻箦!瞻箦!”前方传来褚裒的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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