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之后,王贵让道一边,对着几人招手道,“进去吧,将军在里等候多时了。”
‘将军’是将士对刘继业的称呼,北汉已经封了他做建雄军节度使,执掌代州事务,但相对于节度使大人,还是将军更合所有人的习惯,当然也包括刘继业在内。
与王贵道了别,将手中的长枪放到一边的守卫处,大郎便率先走进屋中去,马上就要见到流芳百世的传说人物,刘延昭心中难免又开始紧张了。
可是看到七郎都走到了他的前方,这时,刘延昭暗自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了慌张,该来的总会来,更何况如今这世上,他便是如假包换的杨六郎!
踏进屋中,布置很是简陋,只是一张书桌与几把木椅,墙上挂着是一幅巨大的地形图,仔细看去,囊括了整个北汉的地势。
“将军,末将刘延平带刘延嗣前来报到!”
放下手中正拿的书,刘继业抬起了头,这也是刘延昭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有儒将的的文雅之气,但更多的却是杀伐果断与坚韧刚毅。
“恩”,刘继业盯着刘延平几人看了看,最后起身来到眼中满是期待神sè的七郎跟前,仔细的打量了几遍,“有点样子,先到六郎那边去吧。”
说完,刘继业便转身回走,而刘延嗣眼中闪过一丝的失落,yù张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从屋中退了出来,因为兄弟几人官职不同,便分了开来,朝着各自的队伍走去。而刘延嗣则是闷闷不乐的低首走在刘延昭的身后。
“怎么了七弟,是不是因为爹没给你一官半职?”
刘延嗣虽有些不愿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些受了委屈的模样,让刘延昭有些莞尔,这也难怪,若这爹不是公正无私的刘继业,凭七郎的身份,那可是典型的衙内,在代州城中,走到哪还不是呼风唤雨?
“好了七弟,即便大哥他们已经从军数十年,也只不过是校尉与队正之职罢了,六哥先前怎么说的?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时刻,难不成刘府的七郎没那个建功立业的本事?”
“怎么会!”
被刘延昭这般一说,后者立马抬起了头,手中的长枪半提,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与自信,“六哥,延嗣可不愿贪图爹与兄长的荫泽,大丈夫博取功名自有三尺青锋,而我刘延嗣的一杆亮银枪绝不会逊于此。”
“说的好,六哥现在我也只不过是领着个伙长之职罢了,所以,七弟你我都仍需努力!”
刘延嗣还是孩子,几句言语便可以激发出他的斗志,不过刘延昭自己却因此生出了无限激情。
毕竟,这小小的伙长可不是他所想要的。
第六章 比试
“六哥,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跟在刘延昭的身后,七郎有些好奇的问着,心中的不快已经消散了,可是这营地之事他还很是陌生。
“七弟的身手自家哥哥清楚,但是我也跟爹一样,不能随意的给你官职,不如先跟在六哥身边,做一阵亲兵,待rì后立了功,名正言顺的升迁如何?”
“便依了六哥。”. .
说话间,刘延昭二人便到了他队伍所在之处,一伙五十人,也就是刘延昭此时手下只有五十个兵丁。
“伙长大人!”
见到刘延昭,早是甲衣在身的张允、刘天等几位什长立马迎了上来,因为在这军营之中,人多口杂,所以有外人在场之时,他们即便是刘延昭的亲信,也只能称其官职,而不能是私下里称呼的‘少将军’三个字。
“来,这是刘延嗣,以后便是我们伙的一员,大家都认识,也就不生会疏了。”
见到刘延昭身边的刘延嗣,张允等人则是面露欢喜之sè,“七公子也来了,穿上盔甲真是英气十足,属下等见过七公子!”
继续说道了几句,刘延昭便往着他手下几十人集合的地方走去,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兵,虽然人数不多,可始终比曾经光杆司令强上了百倍。. .
校场的一角,正是刘延昭的队伍,横空而来的他当然看不出好坏,但是至少在jīng神上还很是饱满。
cāo练即将开始,张允等人归了位,七郎也被安排到了队伍之中,因为七郎未来过营地,而这些兵士也没有出去走动,所以除了张允等人,其余之人对这新来的刘府七公子还不知其底细,只当做是一名新丁罢了。
看了看天sè,东方的太阳也快挤出整个身子了,空中的气息也逐渐的热浪袭人,还未开始cāo练,刘延昭的后背便已经湿了一片,穿着铠甲更是捂的难受。
抬首扫视了宽阔的大校场上,所有的兵士都纹丝不动的挺立着,即便刚入伍的七郎也是一丝不苟的站立着,额头上布满汗珠都丝毫不在意。
就凭这般毅力,便让刘延昭心生敬意,不禁心中豪情顿发,大丈夫当如此,坚忍不拔,无形中腰杆也直了几分。
又过了半个时辰,照往常,cāo练早就该开始了,可还是毫无动静,校场上的将士虽然不敢言语,但脸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疑惑。
终于,在众人等待中,校场的地面传来震动之声,是军靴踏地发出的,脚步声很是整齐,应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很快,便有了答案,一支装备jīng良之师出现在校场之上,步履走的铿锵有力,不过刘延昭有一种感觉,若是这样的队伍和场中任何同等数目的兵士对上,怕也是只有败北的份。
并不是夸大其词,虽说他是外行,但这是他第一眼得出的感觉。
二者相差的是一种气质,哪怕刘延昭这冒牌货也能看出些端倪,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队伍虽有光鲜的铠甲,但是缺少了厮杀的血xìng,应该属于‘娇生惯养’的那一列。
王贵是和这队伍一道走来的,在他的一旁,是一个身穿华丽轻铠的年轻人,似乎来头不小。
“王副将,这刘大人为何还不出来见我?”
打量着场地上站满的兵士,额头满是汗珠的马元语中带着愠sè,好歹他也是皇上钦点的观察使,在等级上,比代州节度使的刘继业可是高上不少。
要不是临行之前被再三嘱咐,马元此刻怎么还会压着火气,手下建雄军可是汉朝的jīng锐,如今看来,这刘继业手下的兵将也不过如此,那些威名怕也只是徒有虚表的以讹传讹罢了。
马元再次问起,语中的不满王贵也听得出来,只是将军不愿与此人打交道,但又不能得罪这种小人,只能他来应付对方。
“最近宋军活动较为猖獗,为了保护我大汉的国土,将军正在埋头苦思对策,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上前打扰,不如待大人视察了将士们cāo练之后,就让末将来安排大人与建雄军的驻扎之事。”
“哼!”
王贵的话刚说完,冷哼便传了来,本是憋着火的马元脸顿时冷了下来,接了个观察使的活本来以为远离晋阳,从此逍遥快活。
可是谁想到还却另有该死的任务,竟然来这代州城与令人生厌的刘继业打交道。
“元儿,皇上让刘继业领了建雄军,不过心中还是有所猜忌,所以,此次你不得胡乱生事,谨记多多收集刘继业通敌之罪,只要他一死,这汉朝便是我马家的天下。”
脑中闪过临行之前爹的交待,马元努力的压制下来怒火,脸sè缓和了许多,“既然刘大人忙于军事,那本官便不去叨扰,但是皇命在身,军队视察是本官此次前来的重中之重,王副将还是让你麾下将士开始吧!”
虽不懂马元为何变了主意,但只要对方不纠缠,王贵心中便送了口气,当即陪着他走到点将台之上。
“都听好了,这是朝廷派来的观察使大人,那些则是建雄军的将士,今rì观察使大人特地来观看大家的cāo练,所以你们得打起十二分jīng神,明白了么,开始!”
“遵命!”
一声鼓鸣之后,推迟的cāo练便开始了,不过主帅刘继业还是没有出现,在队伍中做着砍杀之势的刘延昭暗中思付着,这观察使应该不是好鸟。
刘继业现在所领的官职便是遥领建雄军(治代州)节度使,现在刘继元将建雄军派到代州,这遥领二字便能除去。
不过此举的用意却是有些不明,是表达信任还是派人来提防?
要知道这些年刘继业无论是抗宋还是阻击契丹都战功赫赫,在附近几州城中,特别是代州城早已经深受百姓爱戴。
宋朝依旧在虎视眈眈,帝王心术无非就是一张一弛,再加上这观察使,明显是对刘继业打一下哄一下,看来他这爹已经成了北汉帝皇心中的一根刺了。
不过也好,刘延昭的计划中便是用北汉来逼降刘继业,怕的就是没有小动作,若是有,就帮你来搞大!
“还真以为我朝军神刘将军麾下都是骁勇之旅,今rì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
看了不到半个时辰,马元撇嘴轻声说着,但却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身边的王贵的耳中,后者脸sè立马沉了下来。
之前的无礼他都可以不计较,但这是儿郎都是王贵的心血,哪里容得了外人来说道,更何况这说道之人还是个门外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