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设在怡红院轩廊之中.段明玉.徐温.王彦章坐在首席.左右一字排开.是各州府的一些高级官吏、士伸名流.宾责尽欢.其乐融融.每个官员旁边都有一名姿容妖娆、口齿伶俐的官妓陪侍.前边还有丝竹雅乐.
院中不禁游人.不过许多公差巡戈左右.许多游人至此便也自觉回避.并不上前骚扰.
宾主杯筹交错.酒兴正酣.侧前方忽地传來一声呵斥.段明玉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素罗衫子的少女仆倒在地.两只手慌慌张张地左右寻摸着.摸起一支箫管和一根竹杆.这才爬了起來.
在饮宴的轩廊对面.几个士子模样的游人正盯着段明玉动作.这时也尽往那边望去.在那少女前面.站着一个衙差.凶形恶像地喝道:“走开走开.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
那少女惶然道:“奴家只在这园中吹个曲儿、唱首歌儿.承各位大爷赏几文小钱赖以过活.这位大爷为何赶我离开.”
段明玉远远望去.见这少女衣衫粗陋.容貌清秀.双眼沒有焦点.四顾茫然.居然是个小哑女.容貌清秀、身世可怜的女子本就容易招起男人的同情呵护之心.而这个盲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动人.她的容貌并非绝色.可是表现出來的那种可怜模样.偏偏最能打动人心.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公人见了她这般神情也不忍再以手推搡了.
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免儿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萧知府刺史熊钰不禁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忙扬声道:“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盲女罢了.何必吓着了她.好言请她离开.莫扰了国公雅兴便是.”
那少女侧耳倾听.已经知道原因.忙向说话声福了一礼.怯怯地道:“民女不知诸位老爷在此饮宴.冒犯了诸位老爷.民女这就避过.”
她手中竹杆慌乱地点着地面.因为急于离开.险些一跤绊倒.
段明玉见此女着实可怜.不觉动了侧隐之心.便道:“偶尔听听乡间俚曲儿.想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何不请这位姑娘进來.为本官和诸位大人吹奏一曲.以助酒兴呢.”
熊钰一听国公大人开了尊口.连忙答应下來.着人搀了那盲女进來.
“多谢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想听个什么曲儿呢.”那盲女一进轩廊.便欠身道歉.声音柔脆.听在人耳中.对她更生好感.
段明玉举起杯轻轻转动着笑道:“不知姑娘会吹奏些什么曲子.”
那盲女怯生生地道:“奴家会《子矜》……”
段明玉目光一闪.忽地问道:“你说……《子矜》.”
“是.大人听过这首曲子.”
段明玉眸光攸地一缩.盯着眼前的盲女.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不错.本官……听过这首曲子.那么……就请姑娘为我们奏一曲《子矜》吧.”
“是.”
盲女答应一声.以唇就笛.一缕圆润柔美、深沉含蓄、空灵飘逸的声音幽幽荡漾开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子矜
段明玉轻轻地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熊钰等一见国公大人听得入神.忙也禁了谈笑.纷纷侧耳倾听.
幽幽笛声在耳畔响起.同时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是郑盈盈的声音:“公子.这不是笛子.准确地说.应该叫尺八.尺八源自羌笛.与笛箫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在中原已不多见了.妾身听海外豪商说.日本遣唐使自我中土学去尺八之后.在东瀛大行其道.据说他们的一位太子酷爱尺八.每日吹奏.须臾不离身.不过他们流传的曲目还多是唐朝时候传过去的.像……”
段明玉唇边露出一丝讥请的笑意:“想不到本官和盈盈聊天.凭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今日又险险救回了自家一条性命.《子矜》.嘿、一音成佛么.奈何.盈盈第一和我见面就是在追杀我吧.那时候王爱卿抄了扬威镖局的妓院.把盈盈也招惹了回來……”
郑盈盈俏脸顿时一红.笛声悠悠.充满凄凉味道.与这喜庆场面未免有些不合.熊钰眉头皱了皱.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一见段明玉微阖双目.一脸悠然.似乎听的十分入神.却也不便制止.他招手唤过一个家仆.正欲吩咐他准备些赏钱.那笛声忽地一拔.似有破音.
熊钰一抬头.就见段明玉正举杯做饮酒状.喉部露了出來.他的左手拿着一个果盘.正挡在颈部.上面露出一双笑眼.
果盘叮地一声响.一枚钢针弹落在桌上.这时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盲女迷茫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清明.她满面杀气地盯着杨浩.尺八已被她扔在地上.
笛中只能藏一枚毒针.一旦射出也就成了废物.
只见小盲女忽然间变成了一只八脚蜘蛛.双手频频挥动.从她腰间、衣领、袖内飞出许多枚暗器.几乎与此同时.段明玉一脚踢翻了桌子.哗啦一声.杯盘落地.那七八枚暗器笃笃笃地全射在桌面上.
这些暗器都是有点类似雪花状的飞镖.在东瀛叫手里剑.阳光下.那飞镖都呈现出蓝汪汪的颜色.显然是淬了巨毒.
忍者身上是不会携带太多暗器的.因为这友西既锋利且有剧毒.藏之不便.而且太多的武器会增加体重.而忍者要求的就是要身轻如燕.七八枚暗器劳而无功.那小盲女身上已沒了暗器.她大喝一声.竟是男人声音.只见他一旋一拔.从竹杖中抽出一柄锋利细长的剑刃.便向段明玉刺來.原來这支盲人杖竟是一支忍杖.
此时桌子已翻.诸位大人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襟袍上满是油渍.有的人手里还举着筷子.段明玉一手拿着盘子.一手举着酒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眼见狭长一剑如蛇信吞吐般刺來.段明玉手指一松.掌中杯砰然落地.摔个粉碎.
段明玉一摔杯.那几个正在对面廊下似游人闲逛的书生忽地跃了起來.快逾奔雷.直冲这一席的官员们杀來.手中俱都掣出明晃晃的.这时那些大人们才反应过來.一个个大呼小叫着四散开來.
段明玉手中盘子脱手飞向那刺客.同时单足向后一勾.将臀下的椅子勾到了身前.狭长的利剑穿过椅腿.段明玉呼地一旋椅子.便将那柄长剑绞落.刺客五指一收一张.攸地抓向段明玉五官.这片刻之间.他指端已套上五根鹰爪似的尖勾.险险地贴着段明玉的五官掠了过去.
“抓刺客、抓刺客.”
有几个新降的武将一面假惺惺地叫着.一面装作寻找着武器.故意拖延不肯上前相助.毕竟有的将领的确是迫不得已才投降的.可是他们马上就发现装不得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持着利刃已扑上前來.目标竟然是他们.
那忍者用上了手甲钩还是功亏一篑.他一面趋身继续抓向段明玉面门.一面反手自裙下拔出了贴着大腿绑定的忍刀.这时.一个英眉俏目的青衣婢女突然闪到了杨浩面前.手中三尺青锋飒然挥出.叮叮叮一串响.便把他掌上五枚手甲钩削了下去.要不是他缩手及时.五根手指都要削了下來.
交手三合.那忍者已知这女子艺业不俗.今日势难得手.便立即纵身逃去.他匆匆蹿到院中.抬手一扬.忍刀刀鞘处弹出一道细绳.射中廊外一棵大树.那忍者纵身一跃.藉那绳索之力便飘向院墙外面.竹韵追到墙边.一个旱地拔葱.单手一搭院墙.翻过丈余高的院墙.紧紧追了下去.
当衙差们提着朴刀、铁链色厉内茬地围上來时.刺客们已作鸟兽散了.段国公处变不惊地振臂高呼:“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勿要惊慌.勿要惊慌.刺客已经散去了.本官这几日以來.遭遇刺客无数.早已司空具惯……
熊钰面如土色地迎上前道:“国公.国公……”
段明玉和颜悦色地对他道:“本状元平安沒事.熊大人勿需挂怀.”
熊钰语无伦次地道:“不是.国公.是宣旨使.王将军已气绝身亡.龙将军昏迷不醒……这过……在下官辖内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可如何向朝廷交待啊.”段明玉看了看.很好.这几个真是方才惺惺作态.不肯上前救援的新降将领.这种人最是摇摆不定.段明玉肯定要捉住这个机会除去的.
“竟有这样的事.”
段明玉假装大吃一惊.赶紧冲过去一看.只见这些将领坐在一根廊柱下.二目圆睁.喉下一片血迹.已经死了.
段明玉道:“这位个人是个武士.惯用的兵刃是刀.今日饮宴.他自然不能随身携带兵器.他居然敢追进寿春城.在诸多官员们眼皮底下公然行刺.更可恶的是.一如既往的.他们杀不到正主儿.总是旁人遭殃.手中沒有趁手兵器的将领今日碰上的刺客武艺出奇的好.在多名刺客奋不顾身的联手攻击下被人一刀割破喉咙.当场丧命.反倒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熊钰大人.被刺客一拳打飞出去之后.此刻就围攻本官去了.反倒让熊大人捡回了一条性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闪电进攻
段明玉悲愤地抱起死不瞑目的一名死不瞑目的将领.向熊钰一众面无人色的地方官员们慷慨陈辞道:“这些刺客目无王法.刺杀朝廷命官.真是罪无可恕.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一定要把他们明正典刑.”
说完了又安慰熊钰道:“这些刺客蓄谋已久.多次刺杀本官.并非州县地方不靖.此事与诸位大人不相干.本官会上奏朝廷.言明真相.”
“是是是.”熊刺史感激涕零地道:“下官立即调集州府乡勇兵丁.追缉凶手.保护大人.断不容刺客们再接近大人一步.”
段明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江南战事.也是时候了结了.”内部已经稳定.那么剩下的就好办得多了.只是自己名为田令孜的主帅.但是田令孜却是有军队独断之权.他的地位远远比段明玉高得多.段明玉是不能对他指手画脚的.圣旨上说了.若欲主副将帅两厢为难之事.田卿可便宜行事.这个便宜行事就可大可小了.田令孜若想拖段明玉的后腿.也不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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