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季,长江以南的地方都是生机勃勃,一点也没有过往的冷清。江东的孙策虽然平定了各地的匪患,但是那些漏网之鱼,对孙策滥杀持反感态度的人也是极多,加上王朗有山越人的支持,会稽的战事又开始变得扑朔迷离。据刘尚派出的探子收集来的情报看来,孙策想要彻底打败王朗,非得等到春耕之后。
也就是说,在春耕之前,整个豫章都不必担心孙策会突然发起进攻,刘尚可以全力准备攻打江夏的事宜。一般来说,春耕时节,各地的诸侯都必须停止干戈,召集民壮进行耕种,毕竟,春耕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秋季的收获,一旦这时候妄动刀兵,必定会抽调大量的民壮作为辅助,这样一来,进行春耕的壮力减少,秋季的收获也肯定会锐减。
但是豫章显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整个豫章境内充斥着大量的流民,这些流民的数量加起来已经快要赶上豫章以往的人口总数,所以,刘尚完全有可能在不影响春耕的情况下,对江夏发动突然袭击。
而雷绪的到来,也带给了刘尚一个巨大的惊喜。雷绪本来是同梅乾一起落草为寇的,后来孙策攻打庐江陆康,雷绪引部众相助陆康,被孙策打败,不得已逃亡蕲春,在那里招徕群盗,势力也是不小,并同依然留在庐江的梅乾遥相呼应,约为同盟,直到刘勋为庐江太守,在庐江同江夏交界处设置三关,梅乾同雷绪的联络才渐渐断绝。
雷绪没了梅乾作为援手,在蕲春的日子渐渐困顿,江夏黄祖对于境内的盗匪也是严酷非常,凡是投降者,皆坑杀,凡是为盗贼者,只要抓住,其家中男女一概杀之,对于盘踞蕲春的雷绪,黄祖一向耿耿于怀,数次派人进剿,雷绪独木难支,人众多有流散,不得已,雷绪又引兵转道朗陵。
在朗陵,却有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此人姓李名通字文达,原是江夏平春人,因为黄巾大乱,李通与同郡人陈恭共起兵于朗陵,时有朗陵周直,众二千余家,与李通陈恭貌合神离,李通杀之,又有陈恭部下叛乱,杀陈恭自立,李通领兵征讨,亲斩叛徒首级献于陈恭墓地,又有黄巾大帅吴霸,贪图李通兵马,引兵来并,李通生擒吴霸,尽得其众,于是江汝闻名,盗贼不敢来犯。更有仗义输财,接济豪杰,归者甚众。
雷绪在蕲春,也素知李通侠义,时常前去拜访,讨教武艺。劫掠所得,但有珍玩宝物,雷绪也往往当作礼物送于李通,其中李通部将吴霸,犹与雷绪最是要好,结为生死兄弟。黄祖发大军清剿江夏匪患,雷绪自知不敌,也引部众数千前往投奔,李通欣然收纳,待之极厚。黄祖闻听,心中怨愤,只是李通名声极大,部众又多,黄祖也不敢冒然动手,只是数次派人捧官印前往招募,希望收于麾下。
李通素知黄祖为人,重士族而轻贫贱,他虽然也是豪族出身,但是早已家道中落,去投黄祖,其人未必厚待,加上李通经营朗陵日久,拥众数万口,黄祖不过赐予小小的校尉之职,李通心中也是不忿,只是碍于黄祖势大,不好明面上得罪,只是推托老母在堂,不敢稍有懈怠。黄祖见李通不受其官爵,心中嫌恶,常有兼并之心,只是江夏之中,多有豪族同李通来往密切者,李通也极为守规矩,凡是该交的赋税,分文不少,黄祖急切间难以图之,只得派人秘密劝诱人众。这一招果然奏效,李通部下贪图黄祖官爵,多有前往投奔者,李通也不阻拦,任其去留如意。只是对于黄祖,更是不满。
前些日子黄祖见到豫章混乱,心中暗自盘算,打算占据豫章,刘表闻听,也不反对,盖因豫章虽属扬州,却是楚尾,占据豫章,进可攻,退可守,笮融杀诸葛玄,刘表口中不说,心底也是不满,把罪果落在了刘繇身上,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凑巧的是,刘基这时候也派许邵前去借兵,黄祖看出便宜,先是假意许诺出兵助刘基,暗中已经有了兼并之心,随后武昌城中屯兵数万,就是为了平定豫章所用。只是黄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刘尚这个异数,以至武昌一战,江夏数万雄兵,返回者十不存一。
江夏之地。刘表向来极为重视,因为杀了孙坚,刘表时刻害怕孙氏的后人报复,孙策起于江东,除了江东本地的诸侯之外,最害怕的就是刘表了,黄祖战败,江夏的实力顿时变得极为空虚,刘表害怕孙策平定江南,再转攻江夏,非但不计较黄祖战败之罪,更是收罗荆州锐士数千,派往江夏,加强黄祖的实力。
但是,数千人的精锐想要拿下豫章,那不过是痴人说梦。黄祖也算横行了一辈子,大大小战阵无数,除了一开始被孙坚俘虏之外,这一次败在刘尚黄口孺子之手,黄祖以为平生奇耻大辱,誓要攻灭豫章,一雪前耻。即使在冬季,黄祖也命人传令江夏各地,收罗强壮民丁,严加训练,专等开春之后再起大军。而远在朗陵的李通,也顿时进入了黄祖的视线。
现在的李通,因为雷绪的投靠,也渐渐把基业从朗陵搬往了更加富庶的蕲春之地。其人众也达到了四万余人,加上各地归附的流民,可以说是人多势众。而且李通极有才略,部下强壮者都进行过军阵训练,乃是极佳的兵员,这对于正疯狂扩军备战的黄祖来说,可是一块好大的肥肉。这一次,黄祖再也不管底下豪族的劝说,执意想要收编李通的人马,鉴于李通嫌弃官小,黄祖也是破例让步,许了个破贼校尉的官爵给予李通,并且明言,李通降了皆大欢喜,如果不降,必将诛灭其党羽。
李通听了黄祖的话,心中的怒火彻底引燃,他平日对黄祖忍让极多,到头来黄祖还是不放过他。而且他手下多有原来的盗贼从良之人,这破贼破贼,不是摆明了指他李通是贼吗,如此折辱也能忍下,他就不是那个名扬江汝的李文达!当即,李通假意款待黄祖使者,赠以厚利,然后又故作为难道:“黄公屡次前来相招,其殷切之情,我心甚是感念,只是我初来蕲春,各项杂事缠身,仓促之间也不敢前去面见黄公,还请大人上禀黄太守,就说李通愿意从命,只是需要时间整理家务,等到私事一了,当引众前往投奔!”
使者大喜,又得了李通重礼,心中自然向着李通,他明知道李通这是推托之词,但是架不住手里黄白之物,也含笑应允,当即回禀黄祖,只说李通闻听大人相招,欣然从命!只是其家人口众多,诸事繁杂,不可猝然理清,加上众人面有菜色,都在为春耕做准备,还请大人宽限时日,等到开春再来拜见。
黄祖听到李通终于归顺,心中也是大喜,加上贪图李通民众,如何肯等那么许久,当即令人捧去破贼校尉的官印,令使者传话道:“李校尉既然私事缠身,本太守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只管安心处理家务,只需选派精壮男子一万人随同使者回复我便了!”
江夏官员中有见识者,见黄祖如此,不禁进言道:“李通部下民众多有盗匪从良之人,大人令其为破贼校尉恐怕不妥,还是别立名号为上。而且李通威望极高,大人就算要招募兵勇,也当令李通为统帅,才好控制。”
黄祖等了这么久,总算以强势压迫李通服软,心情正是好的不得了。李通数次拂逆他的意志,黄祖厌恶久已,早就想着整治他一番,听了手下官员的进言,黄祖大笑,道:“我坐镇江夏十余年,盗匪绝迹,民众兴旺,独有李通处多有流亡悍匪投奔,为江夏隐患,比如雷绪此人,先是作恶庐江,后有流窜江夏,依然横行不法,恶贯满盈,今日李通来降,正好甄别好坏,揪出其中匪徒捉拿归案,破贼二字,非李文达莫属!”
众人皆惊,方知黄祖并不只是收降李通部众那么简单,暗中还存了秋后算账的意思。当下,有暗中同李通交好的官员仔细留心,又套出了大量情报,慌忙遣人赶往蕲春通风报信。
风声传到蕲春,李通大惊失色,急忙召集吴霸雷绪两人前来,说道:“黄祖不安好心,先是打着收编的旗号麻痹我们,暗中却是存了报复之心,如果我们真的前往相投,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当远离江夏为上。”
吴霸本是黄巾渠帅,听了黄祖扬言追究过往罪责,自知不能幸免,心中也是大怒,叫道:“黄祖小人,前日才被刘尚大败损兵折将,现在江夏空虚,我们数万之众,岂是他能够小视之,大哥武艺出众,何不揭竿而起,占了蕲春地界,为那一方诸侯,岂不快活?”
李通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吴霸一眼,道:“你既然归降与我,岂能心中再起邪念!我虽然自负武勇,却也有自知之明,方今乱世,非我等匹夫所能染指,倒是投一明主,建功立业才是上策!”
吴霸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哝几句,却不敢回嘴,他素来敬服李通,见到李通发怒,只得讪讪道:“我也是随便说说,大哥既然不愿,权当我放了个屁!”
一边雷绪听闻李通想要投奔明主,却是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向李通进言道:“大哥既然有建功立业之心,现今有一明主就在左近,我们不如引兵去投?”
李通撇了眼雷绪,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可是刘尚,我也素知其人招贤纳士,唯才是举!只是我与他素来不识,又身处江夏难以脱身,如何能够引兵去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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