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时未落款,这是新落的款,盖的章印。”
韩少慈仔细看了落款的笔墨,顿然觉悟:这是张明张鉴轩的笔体,我跟他本人这么熟悉,怎么突然疏忽了呢?随之信口说出:“我被人蒙了!这是从常熟买来的,款是在北京琉璃厂火神庙对门的观章阁里张明落的。我只想王晕是常熟人,从常熟来的王晕画错不了,没想到是个圈套!”
白五楼说:“少慈的眼力不错,这是一时疏忽。咱们古玩行人看东西,最忌讳先入为主,轻易认定。不管是谁手中的东西『,从哪里来的货,不可因货主或地址而先肯定或否定,要眼见为实。”
韩敬斋说:“少慈!你破财了,古人说吃堑长智,自古没常胜将军,看古玩字画有时是一眼高一眼低,这不算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韩少慈拱手抱拳说:“请二位不要外传,士怀丢丑这件事。我要收藏起来,引以为训。”从此这幅画在韵古斋深藏三十余载,1956年公私合营时,才公诸于世。
这段故事,在琉璃厂流传至今。作者青少年时就听老人讲,时至今日,作者已年逾花甲,八十多岁的老人们还在讲。为什么呢?无非是教育人不要骄傲,鉴定古玩字画的学间很深,不可说大话。
第259章 命中注定
庆小山,名宽,是西太后的亲信,在内务府专管宫廷陈设、古玩瓷器。他有位管家常惠川在隆福寺收购站当差,同北京古玩行有交往。后来,成了古董商。
内务府总管文索知晓庆小山在隆福寺奉旨收购宫廷丢失的古玩瓷器,便想同庆小山唱对台。于是他找来古董商丁济谦商
议,在琉璃厂开家古玩铺,经营古玩瓷器。文索本来在琉璃厂开了大观斋,大观斋被洋兵抢光后,他给大观斋掌柜的赵佩斋三百两银子去安家,又要重打锣鼓另开张。因为,赵佩斋胆小怕事,就是太监提溜着包来大观斋卖古玩,他都不敢买,买卖官窑瓷器,他更不敢干。
丁济谦胆大心细,能言善辩,有鉴定古玩瓷器的好眼力。光绪二十年前后,文索便认识他,知道他善于交际,同翰林院、国子监的文人学士有交往,会做生意。光绪二十七年(公元1901年),文索出资九千两银子,在琉璃厂开设延清堂,请丁济谦当经理。“九千两”和“延清”有其寓意,九字《说文》解释为“阳之变也”,也有多的意思。“延清”乃延续大清朝之意。
延清堂设在琉璃厂东街中间路南,三间门脸,阔气讲究。遭洋兵洗劫后,开了这么一家大古玩铺,使琉璃厂街市为之焕然一新。随之,其他店铺也都恢复起来,经营古玩的仍集中在这里。
丁济谦同常惠川交上了朋友,隆福寺收购站上的事他全了解,并通过常惠川将那里的收购生意拉到古玩铺里来。常惠川跟他伙着做买卖。
延清堂开始做官窑瓷器生意是私下做,不敢公开买卖,公开做些古铜、杂项、古墨端砚等文物生意。到了光绪末年,朝廷中的内忧外患,戚戚不可终日,根本无力再去查管官窑瓷器在民间买卖之事,而这种买卖是由管理这件事的内务府官员干的。
开始做这项古玩生意时,是件新奇事,原先没见过的皇家古玩陈设瓷器,可以看到了,而且是康熙、雍正、乾隆时代的上等官窑瓷器。等到民国成立后,官窑瓷器大量流入民间时,乾隆官窑青花瓷都成了一般货,而讲究要康熙五彩、豇豆红、郎窑红,雍正粉彩诗书画俱佳的瓷器和康、雍、乾的珐琅彩瓷器。
延清堂通过各种渠道收购明、清官窑上等瓷器,卖给新的权贵和收藏家。民国初年,热河行宫屡屡被盗,丁济谦派人去承德收购,买到不少行宫里的珍贵官窑瓷器,其中有皇家珍藏的康熙官窑豇豆红柳叶尊、郎窑红油锤瓶、雍正官窑粉彩、斗彩等瓷器……传说甚多。当官府抓到个别的偷窃犯,供出延清堂给销的赃时,丁济谦走上公堂声言你们去找熊希龄要东西,他是热河都统,行宫丢古玩瓷器,他看管不严有责任。我是买来的,不是偷来的。”熊希龄这时已同梁启超、张謇组成“名流内阁”,任国务总理兼财政总长,根本不过问这种偷盗、销赃之事。这场官司,花儿个钱儿,也就结案。
听了靳咨轩的这句话,韩少慈说出了六十年前有位先生给他看相的故事:
光绪十二年韩少慈十三岁,从三河县齐各庄来到琉璃厂火神庙里的萃文阁裱画铺学徙。火神庙的对面是观音阁,观音阁里住着一些有本事的能人,有人会仿写乾隆皇帝的御题字,在字画上落“臣”字假款;有人会临摹、描绘旧画;有人能将旧画破损处,填补绘画完整,而看不出破绽;还有家传真像馆,专给人家画像,把身上穿的衣服布纹都能画出来。也有位批八字相面的先生。
韩少慈说:“我在萃文阁裱画铺学徒时,便同观音阁里的能人来往,学裱画手艺,也跟他们学了补修、填绘、落假款、仿御题等知识技巧。那时的学徒,师傅管吃住,不给工钱,年节给点零花钱。三年满徒,一个月给三、五元钱就不少了。我刚拿头一个月工钱,相面先生见了我就说,你十六岁了,面貌定型了,我可以给你看相了。
“师傅刚给工钱,相面的先生就要给我相面。他是走江湖的,以骗钱为生。可他又是我时常见面的熟人,不好拒绝。我只说了一句:‘先生我没钱看相。’他说:‘这是什么话,谁跟你要钱,我看你相貌出奇,想跟你说两句。信不信在你。’于是他说:‘从面相上看,你是隆准凤目,大耳垂轮,三仃均匀,人中深长,属富贵长寿之相;从体型四肢上看,你是鹤腿猿臂,臀大腰细,马上皇帝,乃创业之人,非凡夫俗子也。,,’
韩少慈说完相面先生给他看相时说的话,感叹地说那是有皇上的时代,我是马上皇帝的体型相貌,传出去岂不杀头?我不信他的这套话,我胳臂长是十三岁就天天裱画刷浆子,胳臂总是来回刷抻,抻长了的。小时候干活可累啊!我比你们诸位学徒可苦多了,我学的是手艺,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而古玩铺掌柜的是文明人,不打人、骂人,裱画铺师傅是手艺人,有的人脾气大,说打就打!发财是凭本事,但要赶上好时机。没本事,想发财没门儿,特别是咱们古玩行。没眼力看不出真假来,甭说发财,就是这行的饭碗,你都端不起来!”
大伙听了韩七爷这套话,都点头赞同,都说韩七爷讲的有道理,都知道“不受磨不成佛”,“不吃苦中苦,难得甜上甜”,这两句老俗话。
第260章 真真假假
民国十二三年,大观斋从东晓市买来一块墨,才花三元钱,仔细看是块明代吴公度制作的墨,好墨要配好的盒子,又花二十多块钱配个雕漆盒,总共不到三十块钱的成本。
古墨的盒子刚配好,式古斋经理孙秋飄来大观斋闲坐,问赵佩斋:“四大爷!您买到什么好货啦?”赵佩斋拿出这块墨给他看。孙秋飄一看是块明代著名制墨人吴公度作的墨,随便问了问价钱。赵佩斋没加思索顺口说出六十块钱。”
孙秋驱心里想,乾隆时的好墨也值二百来块钱,吴公度明墨,他才要六十块钱,太便宜了。嘴里说:“咱们卖古玩的没有一口价咬死的,您再说个价,少多少钱不卖?”赵佩斋一皱眉头,感到要价少了,又不能反口,就一口咬定六十块,少了不卖。孙秋驵买下转手卖出三百六十元钱,赚了三百元钱。那时三百元钱能买一百五十袋“洋白面”(每袋22公斤),式古斋的一年“嚼谷”出来了。
范岐周讲完这段“漏货”的往事时说:“我们掌柜的用这事儿教育我们:‘说话要算数,明知吃亏,说话也不能来回拉抽屉。不然,以后人家无法跟我们做生意;说话要慎重,想好了再说。’谨言慎行,言而有信是我一生的信条,受益匪浅!”
作者问:“一万现洋是怎么回事?”
“九一八事变”时,赵佩斋七八十岁了,他的徒弟萧书农、李茂亭、李惠民、陈中孚、张云岩、范岐周都离开大观斋,有的开古玩铺,有的夹包做古玩生意去了.剩下二师兄何骥良独当一面,支撑着大观斋的门面。可是,何骥良染上吸毒嗜好,卖货钱不交柜。外边传出,大观斋赔本了,都让何骥良抽白面抽进去了!
东家文索的后代人找赵佩斋说:“大观斋这家买卖归您算了,白给您也行。可别再让我们往里搭钱,赔钱找东家,我们可没钱赔了。”
赵佩斋说:“岂有白给我的道理。光绪二十四年,你爹给我九千两银子;光绪二十七年又给了我三百两安家费。我经营了三十多年,每年赚钱都按股分给东家了。而今你要将买卖归我,我给你一万现洋,抵那九千三百两银子。三天后,你到我这里来取钱。”..
徒弟们一听掌柜的说这话,认为他老糊涂了,大观斋哪里有这么多现钱,银行里从不存款。三天后从什么地方弄钱去?
三天后,大观斋客房的条案上摆满了现洋,整整一万元,一个不少!这钱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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