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坐以待毙!郑能谅话音刚落,好几次想插嘴却插不上的阚戚智一把抓住机会,笑嘻嘻地对众女生说:“似曾相识,这个词用得好!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可不是嘛,要说有缘,还是郑能谅和我们屋小戴的缘分最深了呢,还不知道你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哦,一定很精彩很刺激吧,给大伙讲讲呗。”说话的姑娘名叫洪妍冰,是这个宿舍身材最火辣的一位,她背朝众人,对着镜子拨弄着新烫的卷发,媚劲十足的双眼在镜中朝郑能谅一眨,冻得他一哆嗦。
郑能谅可不想把秘密公诸于众,不等他想好托辞,戴珐珧就一打响指,对男生们说道:“嘿!等下我们的活动才叫精彩刺激呢!你们正好赶上了,多有缘!”
“什么活动?!”华泰崂喜出望外,“烧烤蹦迪溜冰逛街看电影游山玩水,一律奉陪到底。”
四位女生异口同声地答道:“搬家!”原来艺术学院新宿舍楼启用,她们正愁没有搬运工。这些姑娘看上去轻如鸿毛,私人物品却都重如泰山,每人几大箱衣物不说,还有车载斗量的化妆品、书籍、乐器、磁带以及一些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古怪物件。
望着眼前一屋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谷二臻搓着双手,憨憨道:“呵呵,真巧呀,赶上乔迁之喜。”
阚戚智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巧个大头鬼,明显有预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赶紧开工,各自为战吧。”华泰崂轻声下达了动员令,便一马当先冲到一位娇小玲珑长着娃娃脸的姑娘面前。在之前看照片的时候他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过刚才一番接触,他发现这位名叫白芙玫的女生不光长着娃娃脸,还有娃娃音,更是欢喜。
阚戚智虽然平时一副文艺腔,但在男女问题上还是青睐风尘范,于是锁定了最撩人的洪妍冰。郑能谅自然是帮戴珐珧搬东西,责无旁贷。按照能者多劳的原则,剩下两位女生就全部由吨位最重的谷二臻负责了,一位是箫宫鞠,性格有点冷冰冰,给人一种距离感;另一位叫程蕙菀,穿着前卫,说话举止都很开放。这两个类型都不是谷二臻的菜,但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占了双份,他就心满意足了。
阚戚智也不甘心一把茶壶只配一只杯,于是一边将洪妍冰的大箱子往怀里一抱,一边向戴珐珧献殷勤:“要不要我帮忙?”
“当然要,”郑能谅指指自己,替她答道,“我帮她拿箱子,你帮她背我。”
“滚。”阚戚智一脚踢过去,差点闪了腰。
一路上郑能谅故意压住步子,和戴珐珧走在最后,二人大半年没见,丝毫不显得生分。“那照片上怎么没你?”“我上个月才搬来这宿舍的,那是她们大一时的合影。”“还以为你是拍照的人,所以没在照片上。”“你不了解女生吗?我要是拍照的人,就不会把她们拍那么漂亮了。”“她们确实都漂亮,跟拍照技术关系不大吧。”“那我算漂亮吗?”“你已经超越了用外表来衡量价值的层次了,漂亮只是观赏价值,而你还具有极大的实用价值。”“哎呀,我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都被你看出来了。”“关键是还能前一秒开着干净的跑车后一秒就往脏乱的小巷里钻,一点也没有上流人的架子。”“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上流人,跑车是借朋友的,手机是别人送的,这一身衣服鞋子也大多是高仿的。”“身外之物说明不了什么,你自然流露的高贵气质已不输那些上流人。”“看通宵、撸烤串,哪儿高贵了?”“人美国总统还排队吃快餐呢,这叫接地气,哦,对了,上次你写的那串数字什么意思呀?195148,我找了好几个高等数学博士都没解开呢。”“哈哈,能解出来才怪了,那天我生日,约了朋友们去酒吧,玩到一半忽然心血来潮想上街兜风,就一个人溜了出来,19点51分48秒,是我离开酒吧的时间,也算是我们缘分的起点吧。”
见他俩边走边聊有说有笑的热乎劲,另外几位男生都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华泰崂那些旁门左道在白芙玫的面前统统失灵,他没想到这个一脸天真的姑娘还是个反封建斗士,一听到看相算命就避而远之;谷二臻的庞大身躯用来搬东西游刃有余,却对身边两位姑娘毫无吸引力,性格迥异的她们都在行李箱上贴满了难辨雌雄的漫画式美少年;阚戚智为博洪妍冰一笑,翻出几个压箱底的笑话,却只换来她几声不痛不痒的干笑,备受打击。一行人眼看就要走到新宿舍楼,阚戚智忽然发现众苦力中就数郑能谅最轻松,一手一个小拉杆箱,胜似闲庭信步,一滴汗也没出,忍不住叫道:“嘿!你小子可真会挑……”
郑能谅却干咳一声,缓缓道:“徒儿们,前面就是女儿国了,先歇息一下吧。”
此时谷二臻一根扁担挑着三只大包裹,阚戚智熊抱着一只大箱子,华泰崂夹着一捆晾衣杆,风尘仆仆,汗流如注,看上去恰似唐三藏的三位高徒。众女生听得郑能谅这机智的回答,再一看那三人的造型,不禁哄然大笑。
来来搬了几趟,总算大功告成,虽然戴珐珧的行李既不太多又很好搬,郑能谅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汗。戴珐珧从抽屉里取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就朝郑能谅的头上擦去。
“哎,别……”郑能谅敏捷地向后一缩脖子,右手飞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戴珐珧嗔怪道:“哟,怕我揩油么?!”
“嗨,我人胖了,出的汗里可不都带着油嘛,”郑能谅急中生智地解释道,“我自己擦就行了,免得弄脏你手。”
戴珐珧可没那么好打发,若有所思地分析起来:“每次见你都是长袖加手套,可衣领和鞋面上的污迹都显示你并不像有洁癖,那为什么要包得那么严实?你待人接物总是刻意地与人保持距离,但和你的舍友们接触时又很自然,可见你只是对异性有戒备,莫非有什么偏见?可如果是偏见,为什么在异性面前,你又总是那么风趣幽默,谈笑自如?既不是心理上的洁癖,也不是观念上的偏见,难道是生理上的问题?比如说,某种通过皮肤接触引起的不良反应?”
在惊叹于她的观察力和分析力的同时,郑能谅也忽然受到了启发,“异性接触性障碍型脑神经功能紊乱综合症”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多么绝妙的挡箭牌!一年后,他在商城里用它向秦允蓓解释,令她深信不疑。而此时他还不能对戴珐珧这么解释,因为这还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他还没想好怎么圆成一个无懈可击的说法。于是他只好笑了笑,说:“你想多了,我就是有点封建,男女授受不亲嘛。”
戴珐珧耸耸鼻子表示不信,但不等她继续质疑,阚戚智就提议道:“马上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一起搓一顿吧。”
白芙玫嗲声嗲气地响应道:“好啊,念在你们帮我们搬家这么辛苦,这顿我们请。”
华泰崂客气道:“那怎么行,联谊宿舍第一次见面,应该男生先请。”
阚戚智也难得大方一次:“就是,一下子认识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应该有感恩之心,我们请我们请!”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请她们去哪吃,欢快的铃声就响了起来,程蕙菀低头瞟了眼手机,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提包,抽出一支唇膏对着镜子胡乱在嘴上抹了抹,甩下一句“不好意思有约会,下次聚”,便夺门而出。华泰崂正欲开口挽留,另外几位女生的手机和呼机就像清晨的公鸡们似的,一听见带头打鸣的,立马争先恐后地叫唤起来。不一会儿工夫,新宿舍里就只剩戴珐珧和几名光棍了,戴珐珧望着半开的门,两手一摊,叹道:“女人啊,一谈恋爱就变得日理万机。”
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希望,阚戚智迅速扫了一眼硕果仅存的她,清了清嗓子,一脸自信地分析道:“咳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手上戴的这颗戒指应该是祖母绿宝石,青翠的色泽、柔和的光彩与你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气质结合得天衣无缝,仿佛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珍品。喜欢绿色的人大多性情淳朴心地善良,这也暗示了你是个情感纤柔、重情重义的奇女子。你把戒指戴在小指上,而且也没约会,说明目前你的真命天子还未出现……”
“哈哈哈!柯南看多了吧,”戴珐珧大笑道,“戴小指是因为别的手指太粗了。祖母绿当然是绿的,又不代表我喜欢绿色。这戒指是我前任男友托人从哥伦比亚带回来的,觉得挺好看就一直戴着了。今晚没约会是因为现任男友有活动,走不开。”
阚戚智只觉得胸口一口淤血呼之欲出,险些昏厥:“敢情我们今天就是来当搬运工的啊。”
“不光是搬运工,还是义工——我可没钱给你们哟。”戴珐珧调皮地笑笑。
华泰崂诉苦道:“没钱无所谓,没男朋友才好啊。”
郑能谅轻轻补上一刀:“呵呵,说得好像人家没男朋友就有你什么事似的。”
见几个光棍同时沮丧地低下了头,戴珐珧马上安慰道:“别灰心呀,这现成的不就有几个大美女嘛,喜欢谁就勇敢去追,我可以帮忙穿针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