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珐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理有据,我信,巧的是,那天也是我生日。”
“这么有缘,”郑能谅微微一惊,马上调侃道,“我们该不是失散多年的龙凤胎吧?”
戴珐珧噗嗤一笑,伸手在他面前虚晃一下:“你这颜值,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是同父异母来的吧?”
见秦允蓓一脸幸福地转身准备上楼
郑能谅转过头去对着车窗挤眉弄眼:“有那么失败吗?”
“嘿嘿,也别太自卑,捯饬清爽还是挺帅的。你说你这身打扮简直土得掉渣,得亏事先不认识你,不然生日Party都不好意思请你去。”
“还生日party,难怪车上有束花。”
“嗯,男朋……前男友送的。”
“那个被你无视的电话也是他打的吧?”
“不记得了,应该是吧,反正一礼拜后就分手了。”
“看来那天我是趁虚而入啊。”
“你那叫守株待兔。”
“那今天是不是算瓮中捉鳖了?”郑能谅用手在座位前面比划道。
“哈哈,你还真像个鳖,土鳖!”戴珐珧说着把脖子往前一伸,开怀大笑起来,引得郑能谅也忍俊不禁。
笑过一阵,戴珐珧忽然说:“我很想知道,那天如果路边不是一家录像厅,而只有一家小旅馆,你会不会跟我提出别的邀请?”
这个突兀的问题顿时把郑能谅全身的毛孔都唤醒了,他感到一股凉意直顶脑门,却还没有乱了方寸,急中生智地答道:“嗯,我会让你开车带我去找一家录像厅,然后度过大同小异的一夜。”
“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只想看录像。”
“有个性。”
“这是装逼的说法,其实当时我口袋里只有五十七块六毛五,只够看录像的。”
“呵呵,我见过很多男人,有的像皇帝,舍得花钱,各种朝歌暮宴;有的像奴才,舍得尊严,各种低眉顺眼,到头来都是为了占有这副皮囊。而你这样的,我还头一回见。”
“咳,其实我也一个德性,我也舍得花钱啊,那五十七块六毛五只剩几块了,我也舍得尊严啊,死皮赖脸地请你看通宵录像,还厚颜无耻地请你吃街边摊。”
“可你目的不一样,你没有趁机占我便宜,甚至没有他们那么明显的反应。”
“呃……”
“我也努力了,我试过各种风格,优雅的,天真的,温柔的,豪放的,可你总是应对自如,点到为止,就像坐在孙悟空画的保护圈里的唐僧一样,死活不过界。”
“这……”
“你知道么,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出现是命运的安排。”
“啊……”
“虽然跟你接触时间不长,但每次都很快乐,让我有种做回自己的自由感,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感觉我在你眼里不像女人,你连碰我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其实我是性冷淡。”
这句话从嘴里蹦出的时候,郑能谅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从未被一个女生这样表白过,只觉得小心脏被说得越来越软,越来越酸,生怕一个憋不住就冲动地犯错,不得不随便找了个近乎荒唐的借口打断她。当初秦允蓓的表白既委婉又简约,穿得也没这么性感,也没有迷离的夜色和绵柔的酒劲助兴,拒绝起来自然比这容易得多。
望着戴珐珧诧异和怀疑中透着一丝失落的眼神,他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因为以前遇到的姑娘都没有你这么有女人味,我没有冲动也很正常,可面对魅力四射的你,我虽然每每感到惊艳,却只当作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在欣赏,心里那股企图拥有的欲念总像便秘似的,想出出不来。就像你说的,上次在录像厅,旁边那对情侣卿卿我我,我看在眼里,却没有行动的渴望。刚才你主动靠近,我也不由自主地躲避,这不是性冷淡是什么?”
戴珐珧盯着郑能谅的眼睛看了几秒,一抿嘴:“你这不是性冷淡,是性压抑,我有祖传秘方,药到病除。”说着,不等他回应,径直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伸向他的胸口。
她蕙风般绵柔的呼吸里漂浮着青春的气息,碧泉般澄澈的眼波中荡漾着醉人的笑意,凝脂般细嫩的手指上跳动着欲望的火苗。背靠车厢一角的郑能谅无处躲避,面对这等诱惑也无力躲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玉手轻轻滑落,隔着薄薄的衬衣,在他左胸上温柔地画了几个圈。
“这是心理问题,要从这儿根治。”戴珐珧用一种近似催眠师的语调说完这句话,递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便继续在郑能谅胸前一笔一划写起来:“把我的名字刻进去,你就会有感觉了。”
她灵巧的指尖一次次划过他的乳中穴,柔软的触感带着暖暖的体温一波接一波穿过衬衣传到他的皮肤上,带来阵阵酥麻,又辐射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引起了一串不可思议的连锁反应:心脏变成了一只受惊的袋鼠,血管犹如一条条决堤的水坝,毛孔似爆米花般竞相炸开,脸蛋比刮痧拔罐之后又抹了一层辣椒油的发情期母猴的屁股还要红……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里蹦出一白一黑两个小人来,白的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要让她碰你啊!你是有女朋友的!她知道会伤心的!”黑的嘿嘿直笑:“傻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死脑筋,有名无实的女朋友哪能跟这货真价实的尤物比?有花堪折直须折,过了这村没这店!”白的又说:“别听他胡说!做人要讲良心,小蓓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黑的立马回呛道:“你个误人子弟的东西!对他好就必须在一棵树上吊死吗?阿珧对他不好吗?拒绝她就对得起良心了?”白的一巴掌扇过去:“你个小妖精!小蓓跟他在一起多久了?阿珧跟他才见过几回?喧宾夺主么?”黑的又一脚踹回去:“这事还有先来后到的吗?还有打表计时的吗?久?相处那么久也没亲热过算什么‘主’?敢爱就要敢做!没胆放纵就没资格拥有!”两个小人唇枪舌剑拳打脚踢,搅得郑能谅六神无主,这边还没分出胜负,那边他的胳膊已经把持不住蠢蠢欲动了。
眼看等不及大脑的指令,身体就要犯错。郑能谅心道不妙,飞快地脱下一只手套,五指疾伸,摸向了近在眼前的那张俏脸……
第十一章
4
“唉,真是暴殄天物啊!送上门的也不要,摸一下就晕倒完事,值得吗?”素问镜一个劲地为郑能谅可惜。
郑能谅如释重负道:“长痛不如短痛。”
素问镜嘿嘿一笑:“你可以亲她一下,或者来点更激情的举动啊,反正都快把持不住了,就不要浪费嘛。”
郑能谅翻了个白眼:“最后还不都是一样进这里,有什么区别?”
“起码爽到了呀,人生得意须尽欢咯。”
“你说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脑子,就一张会吧啦吧啦的大嘴。”
“你就嘴硬吧,心里指不定多后悔呢。”
“别废话了,让我赶紧选好走人,车快到站了,别到时候引来一堆围观的。”
“我也很好奇,在这段时间里,那姑娘会对你的肉身做些什么,哼哼。”
“你别胡说八道,那可是在公交车上。”
“二层又没人,一对小情侣在角落里做什么,人家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懒得理你。”郑能谅仰起头,只看见一只苹果大小的金蛋,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刚才只是轻轻摸了下她的脸,如果太亲密的接触,蹦出一堆金蛋来,那就难选了。
可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未来也不那么好选。几年后的戴珐珧美艳如初,衣着依旧时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坐在一张靠背上缘严重褪色的单人沙发上,面带愁容,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她跟前摆着一只玻璃茶几,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警察四十来岁模样,鬓角有少许白发,侧着身子倚在沙发扶手上,时而抬头跟戴珐珧说话,时而低头在厚厚的本子上记录。整个场景就是二人的无声对话,没有前因与后果,郑能谅看了好几遍,只能判断戴珐珧遇到了麻烦事,可不知具体何事,也看不出来究竟是警察在找她问话还是她在向警察寻求帮助。
有一次提问机会,但与素问镜打过无数次交道的郑能谅深知其顽皮古怪,要想获得有用的线索,必须细细斟酌发问的内容,倘若直接问“这事是好是坏”,得到的回答八成是“自己判断”,还有两成是“有好有坏”,白白浪费了机会;如果问“她到底在做什么”,很可能被呛“有眼睛不会看么”;至于提“盗取、定格,哪一种对她更有利”、“定格这一幕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之类的问题,更别想得到正面回答。在有限的时间里,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个自认为比较靠谱的问题:“这警察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查她的?”
素问镜言简意赅地答道:“查,也是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