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时最看不上的就是点苍先生的话本子,而到了如今,他时时拿来读的却也是点苍先生的话本子。
五年了,点苍先生的书依旧在写这世俗的情情爱爱。只是他下笔有多温柔,读的人就有多感伤。虽然看着一派热热闹闹,但一个情字怎样写,到头来都是空洞。幸而点苍先生愈发慈悲,只是小心翼翼的点到即止,犹如他希望众生清醒,但却尽力护住人心中存余的美梦。
“少爷,雪越来越大了,您快些上车吧。”贴身小侍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呵,我这是怎么了?”魏燕桦回头望着这深长的巷道,脚印已经在身后连成了长串,直消失在黑暗的巷道尽头。
他姓魏,他们魏家享受着世人难求的荣华富贵,便总要为这荣华富贵付出些什么。即使不是他,也亦会是别人。这便是他的命。
“陛下,您今日风寒未愈,不若让那些学子们回去,改日再宣见。”裘振亲手为启昆帝整理衣襟,担忧地劝道。
启昆帝暗中握了握他的手,道:“无妨的,不过去去就回,寡人还坚持的住。”
看着裘振依旧有些放不下心的神色,启昆帝心中暖意融融,但依旧是笑着对他说:“阿振,我恨不得变出一身铜皮铁骨,在与你归隐之前,为蠡儿铺平一切道路。开春了,蠡儿便要大婚,我怕到时候依旧放不下,倒是真有些急躁了。”
裘振无奈的摇摇头,道:“您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气,那早一时放下和晚一时放下,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只是若是您担忧,不如再多留在宫中几年,我可以等的。”
“阿振···”看着裘振的面庞,启昆心中感慨万千。他的裘振,总是将他的事放在首位,从来也不会为自己打算。只是这样的他,若是自己再不替他着想,岂不是让他太过委屈了。
“章儿,可以走了吗?”仲堃仪等在寒星宫外,有些急切地催促着孟章。
孟章已经守了这寒星宫五年,虽然启昆帝允了他随时可以进来探看,但是终归不比在自家来的方便些。
这么些年来,黄氏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回了天枢养病。仲念也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他深得帝心,官位稳固,事务繁忙,家中也总需要有人主持中馈。
孟章终于松口愿意同他回去的时候,他大大舒了一口气。
启昆帝点选了艮墨池几人入太学编修,今日大寒,召他们和几名官员议政食馐。他也没什么心情为天子考量俊才,只急匆匆地来接他的章儿。
孟章从宫门中走出来,依旧是初入寒星宫时那一身青绿色的长袍。抬头看去,只见仲堃仪独立雪中,眼中满是殷切之意。
他向他伸出手。这么多年了,无论什么样的是非恩怨,考究起来,也都已经了无意趣了。
仲堃仪看着孟章伸过来的手,有些怔忡,但反应过来,便连忙抓住,握在胸前。
“走吧。”孟章笑了笑,转过头,向前走去。
仲堃仪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试图以这点微弱的温度为他驱散些许寒意。
天地萧瑟,风雪满路。
院墙内的几株早梅已经在满枝雪覆下静静含苞,只待风雪初霁,便是玉英满园。
启昆二十五年春,启昆传位于太子蠡。
新皇立正君魏氏为皇后,侧君徐氏为贵君,侧君琉璃国郡主为傛华。另选十余适龄坤性进宫,封为昭仪,少君,以充盈后宫。
启昆禅位后携贴身侍卫裘振南下游历,后不知所踪。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一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连自己都没想过竟然可以写这么多字,也没想过会喜欢一部剧到愿意为它写近50万字的文,可以说是真爱了。
今后大概不会再写刺客相关的文了,因为也已经将脑中关于他们的念想写的差不多了。喜欢一个东西大概需要恰到好处,过了也就透支了这份喜欢了。
如果喜欢我的文,请收藏作者菌,五月左右应该会开篇原创现耽。
番外
第225章 番外2
淮西郡外的官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马上之人虽风尘仆仆,却是神采奕奕。
“家主,您怎么这会子回来了?”看门的福伯远远看见二人,便迎上去,帮为首那人拉住了马缰绳,乐呵呵地问。
“正巧要去天玑,便绕道回来看看,明日还要赶路。”那人跃下马来,却正是出外讲学的公孙钤。他回头对子辰说:“你也自去休息。”便匆匆大步走进府中。
来到祖父居所,下人们回禀说今日公孙晋访友去了。公孙钤便也不耽搁,转身自向内院走去。
只见门外候着两个模样生疏的么么,见了公孙钤,打量了一番,便恭恭敬敬行了礼。
“夫人在吗?”公孙钤问道。
“夫人最近总是困倦,此刻在房中午睡未醒。”么么回道。
公孙钤点了点头,便放轻了手脚。
屋中挂着绞绡纱帘,初夏的阳光被这纱帘滤过,温柔的洒在床上躺卧的人身上。
陵光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轻轻阖着双目,乌发如海藻般散落在锦被上,一只白嫩的手臂搭在床沿,手中的玉骨团扇掉落在地。
公孙钤站在门边静静端详着他,只觉得连日来辛苦奔波的劳累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他已有些显怀的腹部,终是忍不住伸手覆上。
陵光本就睡得不踏实,忽然感觉到腹上传来的热源,不由睁开了眼睛。
“夫君!”看到公孙钤,陵光便从午睡中清醒了过来。他有近一个月未曾见到公孙钤了,“你怎么回来了?”他惊喜问道,说罢便要支起身来。
公孙钤索性也脱掉鞋子坐在床上,将他搂靠在自己怀里。笑着说:“我这会儿要去天玑,反正也是要取道天璇的,索性饶了点路回家来看看。”说罢抚摸着陵光的肚子说:“光儿辛苦了,这一个月身子还好吧?”
陵光拉住他的手:“这个孩子极少闹腾,故而倒不算辛苦。”
“那多办是个性子柔和的坤性宝宝,就像光儿一样。”公孙钤温柔的看着他的侧颜。
陵光嘟着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低声道:“夫君,公孙家人丁单薄,我倒是希望这孩子是个乾性,将来好为公孙家开枝散叶。”
公孙钤失笑道:“无论性别,只要是光儿生的,便都是好的。其实祖父和我从来也不看重这些,只盼着子孙身体健康,端方识礼便是好的。”
陵光被他说得心中熨帖,起先心中的一点顾虑便也消弭无踪,伸手搂住公孙钤的脖子,唇边含笑:“夫君真好。”
公孙钤见他肌肤如细瓷般通透,两颊还挂着春睡方醒的几缕红晕,煞是可爱,一时心动,便贴上他的唇细细吮吻起来。
陵光紧搂着公孙钤的脖子,只觉身上热潮涌动,恨不得他再多深入些。只是公孙钤顾忌着他的肚子,虽是不舍,但也不过是一吻便戛然而止。
陵□□喘吁吁地看着他,眸子里似含了一汪春水,水光潋滟,满是委屈。
“光儿,”公孙钤只得努力抑制住身#下的反应,将他虚拢在怀里,哄道:“你如今怀着身子,自是不可唐突行事。”
陵光将脸颊贴在公孙钤胸前,他自怀孕以来,身子敏感了不少,许久未与公孙钤亲热,这番一来,竟禁不止半点撩拨。
听着公孙钤的心跳如擂,想是也已有些情动,只是顾忌着自己的身子,尽力忍着罢了。
陵光想起么么们捎带来的话,咬了咬唇,还是闷闷地说:“夫君,你要不要光儿为你纳一个侍君?”
“什么?”公孙钤没想到陵光竟有此问,一时有些怔住了。
“我现在不能侍奉夫君,夫君这样忍着也是伤身,不如再选个人与我一同侍奉你。”
看公孙钤不说话,陵光以为他意动。想着母父交代了,身为乾性,有几个侍君也是难免的。自己现在有了身孕,难道还要他忍十个月?与其等他自己寻了那心思活泛的,倒不如主夫替他张罗一个老实听话的,这样既不会滋事,又落了个大度贤良的名声。
虽然道理如此,可是想着公孙钤怀里若是抱着别人,自己是断断忍不了了,一时心里又莫名委屈,不由落下泪来。
公孙钤兀自出神,忽然感到胸前一湿,忙将陵光从怀中拉出来,才发现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
公孙钤慌忙问道:“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陵光红着眼睛瞪他:“公孙钤,你说,你是不是早有纳侍君的心思!”
“我何曾有过这样的心思?成亲时,我就说过只要有光儿一个人就够了,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公孙钤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真的吗?”陵光听他这样说,才稍稍好受了些。
“我发誓,若是有贰心,让我···”公孙钤指天起誓。
话还没说完就被陵光一把捂住了嘴,“切不可乱说。”陵光急道。
公孙钤抓住他的手,问道:“光儿不相信我吗?”
陵光才放软了身子,依旧躺进公孙钤怀里,幽幽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有点害怕···怕你和那些乾性一样,都是喜新厌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