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这个人,只是非常像小庄而已。某种意义上,是自己刻意把他当做小庄,去了却自己的心愿。但他有他的感情轨迹和处理私生活的方式,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情感强加在他的身上。所以,伤了自己心的不是卫庄,而是一己的私念。办完事,抽身离去才是正途。这副身体毕竟不是自己的,聂远帆留在这世上千丝万缕的感情,自己还真有些承受不来。
他收拾了出一间离卫庄最近的客房,冲了澡,盘膝坐在了床上。入定之后,他就感到了玉雕的准确位置,开始细细体悟玉雕内磁芯所形成的能量场。他配合着鬼谷派内功,将那场中的能量一丝丝囊入自己大周天的运行之中。
盖聂走之前,卫庄的话说得很轻巧,但门关上了,他却怎么也放不下了。他从不觉得自己会爱上梦里的人。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他许久不曾梦见“师哥”了,所以在梦里引发的那种浓烈的感情,也和无足轻重的其他梦境一起被淡忘。
所以他思索着刚刚涌起的感情,并非只想放纵一下梦中的情怀;同样也不全是因为猎艳的心理,虽然聂远帆长相确实入眼。那么,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身?
刚见时,躺在病床上的聂远帆,抵不上“师哥”的十分之一;后来却觉得那睿智与宽忍有了八分的神!韵;而现在却不能再比较。一个虚幻,一个真实;一个仅存片段残影,一个真真切切触手可及。就好比一个正常的男人绝不会去纠结,一张美人图和一个拥在怀里的靓妹,那个更适合娶回家当老婆一样;他不想深究那千百年前是否真存在过,一对相恋却因门规所限、理念相悖、违逆伦常而彼此错过的师兄弟,他只在乎眼前这个男人努力参与到自己生活之中,是因为爱着自己,还是算计着自己。
盖聂的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科学怪人用造梦的方法,为他编织了一个波澜壮阔的爱情故事,然后说他对他的感情就像梦里盖聂对他师弟一样。他是在用科幻或者神话来向自己表白吗?
卫庄知道从前自己身边的女人中,有着不少是爱着自己的。但他向来觉得那是她们自己的事,与他卫庄毫无关系。可是今晚,在盖聂走出他的房间时,他才意识到,他的心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这一夜盖聂休养得很好,天刚亮就精神百倍地下床洗漱。他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去研究厨艺,就带上钱准备出去买些包子粥之类的早点。谁知院门是电子锁,有密码打不开,盖聂就好奇地试了试院围栏,果然通了高压电。他又好笑又好气,这是防贼入,还是住监狱呀。
无奈他又回到厨房把米和杂粮淘洗干净下了锅,等水沸了调了小火熬着。然后百度了茶叶蛋的做法,开始如法炮制。本以为会没有主食而被卫庄挑剔,结果他幸运地在冰箱里找到了速冻面点。
卫庄睡得不太好,天快亮了才睡踏实,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收拾完自己,卫庄来到餐桌前。看着粥里煮开了花的豆子,和入了味的茶叶蛋,就知道这早饭准备的时间一定得在三个小时以上。盖聂将刚弄好的两碟素炒青菜端上桌,就对卫庄说:“吃吧。”
卫庄看见桌上有两副碗筷就问:“你起来很长时间了吧,怎么不弄点简单的,自己先吃。”
盖聂想说,我想等你一起吃。忽又觉得说这些深情款款的话挺没意思,就淡淡地道:“我不饿。”
卫庄察觉盖聂的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边吃饭边说:“我今天11:00有个视频会议,中饭晚点开。”
盖聂听着卫庄使唤佣人的语气,本想依着聂远帆的性子赌气说,早了也做不出来。可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就压住了,平静地说:“我听小晖说,原汇宝金楼的白小技师就是你的首席设计师,不知道卫总能不能让我们见见。”
“你要见小白?”卫庄暗想,他总不会蠢到在我眼皮底下去动小白吧?表面上却笑着说:“你是听吴晖说那边有保姆吧。也好,我们一会就过去,视频会议在哪开都一样,中饭就在那边解决,免得你又发愁。”
盖聂虽被调侃,但目的已经达成,也没辨解就平平静静地认了。
饭后两人各自收拾自己,一起上车向小白住的地方进发。到地方就快11点了,卫庄跟保姆交代了几句就把小白的房间指给了盖聂,然后自己上楼开会去了。
盖聂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于是只好再敲。这回就听见里面人大嚷:“明明是盗强,还硬装绅士。敲什么门,如果我不说进,你会滚吗?”
门被推开了,小白连头都没回,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海景。那背影很精致,像古希腊的雕像无可挑剔。
“小白,我姓聂。”他将门关好,站在不远处清晰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都是月饼卫聂粉,说点什么吧。
第42章 交易
小白听见盖聂的声音才知道,进来的不是卫庄。他侧过身看向来人,确有几分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说你姓聂,你是……”小白睁大了眼睛。
盖聂微笑地点点头,嘴里说的却是:“我是吴家的养子,吴晖的哥哥,聂远帆。养父与我的导师黄英玓曾是不错的朋友,他误解了导师的意思,让你受到了惊吓。不过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养父也已经去世,再没必要让你我之外的人知道了。”
小白审视着盖聂,然后说:“有意思。你竟然是那个禽兽的养子。你和黄老头在一起是自愿的,你那天全力让黄老头放我走,不是争宠吧?亏我还在心里默默感激了你好几年。吴晖几天前来过,还装着不知情的样子,你们吴家人可真让人恶心。”
“小晖确实不知情,为人父母总会在孩子面前扮演好人。”盖聂紧锁着小白的眼睛说,“他和你一样身心纯净,不应该为父母的恶行背负太多。”
“恶行?”小白咂摸出盖聂的话外之音了,“看来你也是被逼的。”小白慢慢笑起来,“你还真是大度,这种事情也能忍得下,还替作恶者掩饰。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既然又让我遇到吴家人,我就不能放过他。他父母不是瞒着他吗,有机会咱就深入聊聊。另外桑海金楼里的旧人也不少,这年头舌头也可以变成剔骨的钢刀。”
“说出来,于你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你若保持缄默,或可摆脱眼下的困境。”
盖聂语气里隐隐带出了气势,让小白感到了压迫感。小白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情。他有点困惑,眼前这人怎么也会有那种经常出现在卫庄身上的威势。
小白虽气势被压下去,却不愿示弱。
“能不能离开这里,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小白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他不觉得吴晖的哥哥,这个聂远帆有能力帮助自己。
“你在乎的是小玉留给你的戒子。”盖聂接下了他的话。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应该只有两个人了解内情,一是卫庄,另外就是那个主动来找自己,要用“戒子”交换“宝刀”的赵树。
“你……”小白想问。
盖聂却截住了他的话头说:“问也不会告诉你。你只要说同不同意这个交换条件。然后,告诉我那东西的样子,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盖聂见小白还在犹豫,就进一步说:“秘密在你心里,如果我办不成,你随时都可以把事捅出来。你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如果我办成了,小玉留给你的东西远比那点恨意要来的重要。那么你这辈子就不可以再提这事。”
“我答应了,你就信?”小白觉得眼前人时而精明得让人怕,时而又过分地信任他人,有点白痴。
“心里被爱填满了,仇恨就将再无立足之地。我只是相信,当你得偿所愿,就不会愿意让一个死人的卑劣行径,再来搅扰你平静的心情。”
“听起来不错。我暂时答应你吧。”小白笑着伸出了手,与盖聂握在一起。
小白跟盖聂详细的描述了戒指的样子,甚至还不经意间捎带了两句,这戒子与自己的缘分。盖聂根据聂远帆的记忆和小白的只言片语,把小白在汇宝金楼的整个经历还了原。
刚满16岁的小白,瞒报了年龄到汇宝金楼当学徒,与吴老爷子见过一面,还被夸奖是最有潜力的技师。但吴老爷子很快就去世了,再没人理会他,小白想过放弃这行,却被新来的女店员小玉挽留。
小玉拿出一枚男式钻戒给他看。常见的男士钻戒,镶嵌面儿会做成宽阔的长方形或正方形,以凸显男人的大气与棱角。宽大的戒面用一颗圆钻会显得单薄,常用碎钻装饰,厚重感有了,却过于华丽;使用椭圆形或垫形钻石,倒是一颗就够,只是火彩实不能与圆钻相提并论。
但小玉拿出的这枚却与众不同,它整体呈圆环形,宽宽的环面中间高,两侧则是各自向下低了1.5毫米的窄边,如此就在浑圆中加入了直角,既儒雅又不失硬朗。它也没有平坦宽阔的镶嵌面,取而代之的是下凹的弧形亚光镶嵌面,仿佛一只手将那颗火彩绝佳的圆钻捧在掌心。而那颗圆钻才是最令人瞩目的,它每一层切面都不是对称的,其火彩比八星八箭更为璀璨更为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