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办公室，卫庄只让人送了醒酒汤就再不见人。喝着汤，他又想起清吧偶遇的那晚，那个近在咫尺让人迷醉的男人，那个心思缜密语出关切的男人，那个既便身体虚弱也不容小小觑的男人。聂远帆与梦里的“师哥”真的有八分像了。可是，他却为了她，而放了自己鸽子。
门被敲响了。有了冷晓莲的叮嘱，哪个员工敢来触霉头。
“进！”
得到允许，盖聂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进去。正如所料，他刚关好门就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紧接着身体就被重重地抵在门边的墙上。后脑勺被磕得很疼，甚至重到眼前都有点发花。
“你终于肯来了！”卫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盖聂努力地定了定气息说：“我认罚。”
第38章 任我调遣
盖聂没有忙着解释是自己手机没电了，才没有及时与卫庄联系，也没有解释自己此去是为了化解穆惜蓉对他的误会。他只是毫不抵抗地，诚肯地说自己愿意认罚。那恭顺的态度，让卫庄的怒火一下子缺少了继续烧下去的动力。当然卫庄也不可能轻易就原谅了他。
“去吃饭，地点，时间我说了算。”卫庄放开对方，把车钥匙丢给他。
仅仅是吃顿饭？盖聂很意外地点点头。他开着车在卫庄的指挥下左转右转地来到一处高档小区。
“这是你家？”上次来时，盖聂是在昏迷状态，走时车速很快，记得也不算太清。但己经到了小区门口，盖聂还是想起来了。
“地点我定，你反悔了？”卫庄瞪着他，示意他开进小区大门。
小区分为两部分，公寓与别墅区分在东西两端，五步一树十步一亭绝对的景观式园区，让人看着心情都很舒服。卫庄让他把车往东开，在倒数第二处门口停下来。别墅间的距离很大，里面的佣人听见门前有车鸣就走出来开门。
两人在庭院里下车，男拥人把车子开进车库去了。盖聂跟着卫庄进了客厅，女佣人端来了香果茶，然后等着卫庄吩咐晚饭的内容。
“你和老陈从现在起放三天假。”卫庄坐在沙发里对女佣说。
女佣人先愣了一下，随后掩着喜色转身走了。
“三天？”盖聂在女佣走远后不禁问出声。
“对。这三天你是我的司机、园丁、厨师、保姆……总之不得离开任我调遣。”卫庄斜睨着盖聂嘴角挑着笑，“三天后，你弟弟回来，我们一起去接他。你说你认罚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觉得卫庄醉了或是生气，就会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那就大错而特错了。盖聂想，小庄毕竟是小庄。吴晖是仇人的儿子，入职也不过才几天，让他去取回裸钻既是情况需要，也是为了显示信任，但并非不加防范。那边吴晖上了飞机，这边自己已然成了人质。
不过对盖聂来说，留在卫庄身边做人质也是甘之若饴。司机这个没问题，园丁吗？他向窗外瞧了瞧，院子里的植物都是长青的木本，三天不打理问题也不大。厨师！这个可有点难。聂远帆从来就没下过厨，顶多是给穆惜蓉打个下手。而属于盖聂自己的记忆，又很难摆平厨房里那些现代化烹饪厨具与调料。
“我不会做饭。”盖聂不得不实话实说。
卫庄笑眯眯靠着他坐下，认真地端详起来。看得盖聂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地想侧过脸去。但是卫庄不许，他用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面对着自己说：“你曾经说你不是聂远帆，你叫盖聂。但你不知道他在我梦里厨艺好不得了。你为什么要假扮他呢？”
盖聂注视着卫庄的眼睛，良久才说：“我没有假扮，我就是盖聂，那个玉石人像是依着我的样子雕刻的。它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随着盖聂的话，卫庄渐渐眯起了的眼睛，空气一度凝固。正这时“咕噜”一声响，两人同时都捂住了胃。
卫庄酒喝得多，菜却吃得少，这会是真饿了。虽然穆惜蓉要留盖聂吃饭，他却急着找卫庄，推掉了。好巧不巧，两人的胃肠同时发出了抗议。
“怎么，只忙着滚床单，饭都没顾上吃吗？”卫庄极尽嘲讽地说。
盖聂体会到这话里的醋意，心里不仅甜丝丝地。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以后不要这样说。”
卫庄以为他在护着那女人，捏着下巴的手用力一甩，“不会做饭，就马上学。一小时之内弄好，不然我就生吞了你！”
第39章 卧室
卫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着音乐，大量的酒精已让他昏昏欲睡。但当盖聂走近时，他一下就清醒过来。
“你很饿了吧，没时间去学复杂的。你先对付一口吧。”说着拉他起来向餐厅走去。
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已摆上了餐桌，明油与嫩葱的香汇着热气飘进了卫庄的鼻子里，立刻让他感到胃里更空了。他坐下来看着色彩搭配得很养眼的面，发现肉丝、胡萝卜丝、青菜丝竟然等长等宽。再挑起面来尝一口，跟女佣做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这是手擀面？”卫庄心想，挂面、乌冬面、意面家里都不会缺，佣人最多也不过就是用机器压面罢了。虽说口感好，你还真是不嫌麻烦。
盖聂点点头说：“你喝了太多的酒，这个不会给你的胃增加负担。尝着怎么样？”
“刀功不错。”卫庄没有正面回答，低下头大吃起来。没有豆豉、蚝汁、鸡汁、老汤、五香粉等各色现代调味品，甚至连味素都没放，完全是食材自身拥有的清香、甜脆、软韧，以及相互补益融合的味道，轻轻安抚着被烈酒损伤过的味蕾。
盖聂原本是想，小庄是不是嫌太清淡了，可看他吃完了就开始瞄着另一碗，心里明白他是喜欢的。盖聂开心地推了推自己这碗说：“给你。”
卫庄也不客气，端过来很快就给吃完了，然后才问：“你怎么办？”
盖聂觉得对方终于开始关心自己了，刚要开口说，擀好的面还有，我一会再下。哪知卫庄却接着说：“一会要收拾这里，打扫房间，放洗澡水，你饿晕了谁干活！”
“……”谁让你把佣人赶走的？谁让你把两碗都吃光了然后还问我谁干活？从前你要练剑，我又是师哥，帮你打理也没什么。如今两千多年都过去了，你就不能有点长进！
当然盖聂不会这么说，表情还是平淡地道：“不会”。看着卫庄丢下个“不许晕”的表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下面去。
盖聂把厨房和客厅拾收好，准备给卫庄放洗澡水。他迈进卫庄的卧室，发现对方其实已经洗完了，穿着浴袍靠在软枕上打电话。盖聂看看没关严的浴室门，就走进去收拾。
“拿条干毛巾，我的头发太湿了。”卫庄捂着电话对盖聂说，然后指了指浴室门边上的小柜子。
盖聂在那里找到了干毛巾，拿着走向卫庄，帮他擦头发。
“风筒在哪？”盖聂边擦边问。
卫庄挂了电话回答说：“你是保姆你问我？”
“你是这的主人，换人连工作交接都没有，也怪不得我。”盖聂平静地说。
卫庄一把拽住盖聂的衣服，把他摁倒在床上说：“知道我是主人就别顶嘴。想办法！”
盖聂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欲要寻机起身，但看见卫庄眼里的别扭神色，才悟出小庄并不是因为生气要动手，而是在掩盖对自己家不了解的尴尬。所以盖聂放松了自己躺在那，任他压着胸口伸出手摸摸卫庄的头发说：“这么短，很快就会干的。等头发干了再睡。”
卫庄看着他，觉得他话外之意好像自己留过长发似的。但那怎么可能，本来头发的颜色就够扎眼的了，留长了可就太卡通了。
卫庄不再理他，倒在枕上要睡，事实上，他确实也很困了。盖聂坐起来，把新的干毛巾铺在自己腿上，然后把卫庄的头搬上来，低声说：“别睡，会头疼的。我给你按摩头部？”
卫庄觉得枕在他腿上挺舒服，就由着他。然后问：“你说那雕像是你的？”
盖聂边轻轻揉着他头上的穴位，边说：“是的。我可以感应到它就在这房间里。”
雕像确实在卫庄的卧室，但他并不惊讶。虽说那雕像放在角落里，但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会看见，一点也不奇怪。
“那可是秦末的东西，凭什么说它是你的？”卫庄故意误导他。
“是西汉中期的，虽没有款，却并非出自民间。”盖聂纠正道，“那时玉料芯里的磁性没有透出来，很普通。他是官用的玉雕师傅，在一大堆玉料里选中了它，但一直没想好雕点什么，就被留在身边。我和他很投缘，可以在他非常劳累时给他续力。在油尽灯枯的那天，他还摸着那块玉料，有点遗憾。我就帮他续了一天的力，雕刻出这尊人像。”
“他见过你的样子，还是说你们很像？”
“我们长得不像，但我可以让他的脑海里印出我的模样。你也是这样看见我以前样貌的。”
“慢着，你可以帮人续力，还是说这块玉可以？你又在哪？你让他脑海里印出你的样子怎么做到的？”卫庄饶有兴趣地问，一点也不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