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周叶]小团圆 (小乐清水子)

叶秋在外面也是总级别的人马，公司门口设有接待处，想见他需要先打电话通传，周泽楷上前直接报了他爸的名字，说是他爸派来的。十分钟后，他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叶秋。

瞬间产生的疑惑和晕眩简直是意料中的事，可这之后，甚至不等叶秋开口说话，周泽楷心里便尘埃落定了，如同蒲公英播种，被风扬送着，不知道会到哪去，但因为结果唯一可知，因此异常踏实。

在他看来，叶秋和叶修就像同一批批量出厂的什么摆件，仓促地看，看不出区别，但只要仔细地辨认，便会发现，细节地方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周泽楷想，如果他能早点通过别的渠道认识真正的叶秋，有了对比，他大概早就拆穿叶修的把戏了。叶修最初迷惑他的那种感觉，由这两个人表现出来，实际上是很不同的，叶修装成叶秋，装得再像，穿衣风格、说话时的腔调、举手投足的动作与神色……每一样底下藏着的韵味，都是属于叶修的，当年的周泽楷认不出很正常，可跟叶修上了那么多次床并把他圈了地的周泽楷一定能分出来。

可惜一件事知道结果向前推导容易，身在此山中，谁又能想得那么通透呢？换到感情身上，更是容易一叶障目。

还好不算太迟。

空调遥控器放在叶修床头，周泽楷身上有汗，将温度调低了几度。挺尸的叶修被他架到床上，枕上枕头躺好，再包上被子。周泽楷整个过程像在照顾一个生病的人，他只穿着长裤，坐在床沿，视线俯冲下来，笼到叶修身上。

叶修不知道周泽楷这种仿若临终关爱的眼神是想干啥，但他知道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他脑袋向上顶，想坐起来。

可周泽楷把叶修按住了，还怕冻着他似的，又拉高了被子，盖过叶修的肩头。周泽楷的手顺着动作插在叶修脖子下面，他说，“叶修，我喜欢你。”

叶修像被空的矿泉水瓶砸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都空了，不是因为这句话太突如其来，被吓着了，而是有些不愿意接招的意味。然后叶修笑起来，“我也喜欢你啊小周……”

周泽楷用拇指抹了抹叶修的耳垂。

“……要不然我干嘛跟你睡。”叶修不急不慢地把话讲完。

“……”

他这么郑重地说喜欢，他不信叶修不懂他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他觉得叶修只是在装不懂，并想把他带跑偏。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说。

结果叶修又是那样的笑着，“我知道什么，你倒说说看，一百字，不带卡壳的。”

周泽楷沉默下来，却异常平静而坚定地看着叶修。一般人这样看着另一个人，就是在表示，不会陪他装傻，他最好也不要想装傻。

叶修没再说话了，但也没有躲闪周泽楷黑压压的目光。

似乎过去了一生那么长的十几秒钟，周泽楷再次轻轻地道，“咱俩在一起吧。”

叶修垂下眼，拉开了周泽楷摸他的手。周泽楷手上没使劲，一拉就拉开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刚开封的烟盒放在电脑旁，他要是过去拿烟，估计周泽楷能把他原样再弄回来，还是算了，省点力气。

“……那年婚礼上，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

夏凉薄往下掉，堆在膝盖上，空调风有点森森的凉意，叶修把被子抖开，裹披风一样穿在身上。

叶修一直不说话，眼神摆向别处，根本瞧不出是怎么想的，周泽楷总算也体会到了采访他的记者的心情，那真是能把人急死的。可他有耐心，对上叶修的性子，耐心又更加绵长，他愿意等，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

蝉鸣声像爆炸后挤在真空里的巨大哨音，越是静越是躁，一根根无形地刺向骨膜的刺。

叶修不作声是在思考，因为周泽楷说了“那年婚礼上”。周泽楷说喜欢他他不太意外，但周泽楷说早就喜欢他，他就很意外了，当时他有什么好让周泽楷喜欢的么？不过是几面之缘，还是他喝醉酒后跟周泽楷干了点啥，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应该没有，大庭广众的……

“嗯……”叶修很痛苦地哼了一声。

“？”周泽楷见叶修身子歪歪地斜着，似是被什么扯住了筋，不敢乱动。

“坐太久，腿麻了……”叶修瘫软在床上，手撑在腰上，他用练内功的姿势盘腿坐着，时间长了，下场就是体会到了万箭穿腿痛不欲生的滋味。

脚麻了揉也没用，只能呆上一会，等劲过去，周泽楷也就没动，看着叶修一直摆着一副高潮时的表情在酸麻中挣扎。

麻劲过去了，叶修把两条腿伸直，周泽楷才在他小腿上轻柔地按压了起来。

叶修抬起头来，看着周泽楷低敛下的眉目，突然问道，“你确定，你喜欢的那个是我？”

【周叶】小团圆 42

周泽楷的和盘托出，却换来叶修这样一句话。怎么不是你了？他以为叶修事到如今还要装傻，便说，“你晓得的。”

……我怎么就又晓得了？阿拉咋啥事体都要晓得哦？

“我根本不认识他。”

周泽楷手握在叶修膝盖骨上，直射过来有点沉郁的眼神让叶修联想到苏沐橙看的那些电视剧里，大反派揭露某件事实真相时的胸有成竹。

叶修一面佩服自己举一反三的能力一面茫然地问，“谁？”

“叶秋”，紧接着，周泽楷像怕叶修直接装不认识叶秋似的，要堵死叶修的退路，破天荒地为自己的话进行了注解，“你弟弟。”

“不是这个问题……唔……”叶修开口，又犹豫，尾音含在嘴里，像是在想该怎么说下去。

其实刚才他被周泽楷的告白唬住了，要过一会才回味过来结症之所在。他不太关心周泽楷是怎么知道的，顶替叶秋参加婚礼的事本来就只是他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就没把它当回事，当时和霸图的人聚餐，周泽楷来问，他和周泽楷不熟，没必要告诉他实情，后来周泽楷没再问过，他当然更想不到提这事，提它做啥呢？而现在，重点也不是周泽楷是怎么喜欢上他的，重点是，按照周泽楷的说法，他当时喜欢的人应该是叶秋才对，他可是以叶秋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周泽楷面前的。

于是，叶修以某种和蔼可亲的口吻，谆谆善诱道，“你看小周，这个事是这样的，当时叶秋的初恋结婚，他伤心远遁，又不想在老同学面前失了面子，就找我帮忙，我好歹是他哥吧，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就代替他去了，叶秋那些老同学可都没发现换人了……”

周泽楷一动也不动，像时间在他身上停下走针了。他在等叶修总结电影剧情似的长篇大论后的结论。

然后他等来了叶修的一锤定音。

“……所以，你要是喜欢当时我那个样子，你喜欢的应该是叶秋，而不是我。”

周泽楷设想了很多种，他摊牌叶修会如何答复他，他想过可能会遭到叶修的拒绝，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世界末日，叶修拒绝他一次，他会来第二次，第三次，他相信叶修是有些喜欢他的，谁也不能一次又一次跟没好感的人上床，还浪出新境界，他能因此对叶修产生感情，叶修为什么就不能？叶修也可以，而他也有让叶修喜欢的本钱。

可叶修这套说法，完全不存在于周泽楷事先任意一条设想中，周泽楷听了既没傻也没懵，甚至连失落都没有，他只觉得太新奇了，叶修简直是在狡辩，不管是以叶秋的样子出现的叶修，还是叶修，不都是叶修么？

周泽楷固执的神情浮上来，叶修一见，就知道周泽楷不吃他这套，并且在酝酿反驳，他抢在周泽楷前头说，“你别不服气，也别自欺欺人了，你想想看，万一那天叶秋自己去了，你喜欢的不就是他了么？”

周泽楷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这个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喜欢上一个人容易起来很容易，难起来比登天难，谁去就喜欢谁的话，那天好多人，他怎么不喜欢别人？周泽楷吐出两个字，“不会。”清清楚楚。

……叶修想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当然要说不会了。他决定去拿支烟了，然而他一站起来，一步还没跨出去，就被周泽楷拦腰抱住，拖回来。他被迫跌坐在周泽楷腿上，隔着裤子。

“没有万一。”周泽楷的嘴唇贴住叶修脊背上紧紧绷起的皮肤，有一种无声的震动。他给叶修留的牙印，还长在叶修身上。

我就是想抽个烟，怎么也这么难？“当他有不就好了么，反正这个世界上的事不是发生过的就是没发生的，你心里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会叶修又不咸不淡的了，不疼不痒地说着话，丝毫不担心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推拒，会把周泽楷变成啥样，再让周泽楷反过来把他变成啥样。

周泽楷将叶修箍得更实了些，叶修半天感受不到他的动静，以为他在认真反思自己的话，就听到他说，“你别绕我。”

叶修鼻子里出了口气，像听了个笑话似的，“怎么能叫我绕你呢？我是在帮你认清并正视自我，而且，你之前还不知道那是我吧，别告诉我你在不知道那是我的情况下就喜欢上我了，现在想想你有些举动……你不就是把我当成我弟的替代品，才跟我上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