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默然不语,苏千秋又道:“别傻了,在展昭心里,这家国天下,黎民百姓永远是最重要的。玉堂,或许他愿意为你做很多牺牲,也可能为了你不顾性命,但若在你和朝廷之间做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朝廷。”
白玉堂低着的头忽然抬起,他剑眉飞扬,桃花眼荡着盈盈笑意,那笑仿佛春日里带着香味逐渐盛开的桃花。他眼里丝毫没有不悦或是其他失落的情绪,相反,是深深的爱意,“我知道,这才是他。我不会让他做这种选择的,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不必他选,我自会做个了断。”
“玉堂,你当真是又痴又傻!”苏千秋忍不住劝说,“你想一想,你才多大,你的人生刚刚开始,你会有精彩绝伦的人生,何必拘泥于江湖中,束缚于一人身上。”
白玉堂打断他,“大哥,不必说了!”
苏千秋顿了顿,淡淡道:“你既然如此不停劝告,那便怪不得我了。”
“你——”
“继承你爹的遗志,答应我,展昭便能好好活着。”
白玉堂怒啸道:“卑鄙无耻!”
苏千秋道:“哦?答应了。”
白玉堂铁青着脸不说话,苏千秋叹气道:“你为了展昭当真什么都愿意做,我竟不知该高兴还是哀叹。”
白玉堂:“我要见展昭。”
“好,不过,不要想着把他带走,我知道你的毒解了,但带着一个使不出武功的展昭是出不去的。”
白玉堂冷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展昭被关在一个小院里,小院中种着一棵梅树。已是深秋,大约再过一段时日,这棵梅树就该长出花苞了。
窗外是精钢所铸的栏杆,整间屋子外都被一寸后的精钢包围,屋子下面埋着遇到空气直接爆炸的炸药。展昭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梅树。正想着事情,忽然瞥见梅树旁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展昭愣了一下,回过神,微微皱起眉头。
那白色身影站在窗前抓着上面的栏杆狠命晃动,想把它掰断,正暴躁着,一只手伸过来,附在他手上,紧接着握起,轻声问道:“苏千秋用我威胁你了?”
白玉堂顿时低下头,不说话。
展昭直直看过去:“你这是答应了?……无妨,暂且敷衍着,先拿到证据,然后尽快送出去,一定要在苏千秋动手之前送出去。虽然你是名义上生死门的门主,但是你没有谋反之心,又送出证据,包大人会保你无事。”
白玉堂久久不语,展昭道:“你怎么了?”
“猫儿,那你呢?”
“不用管我,这件事更重要。”
白玉堂怒道:“怎么能不管你?什么叫不用管你?这件事情重要,难道你的命不重要?苏千秋就是怕我救出你,才把你关到这个鬼地方,他就是防着我通知朝廷,要是我把证据送出去,只怕你……”
“白玉堂——”展昭打断他,清亮的眸子让人异常安心,“千万不要有一念之差。你抬起头,看着我,你是白玉堂,是我展昭惺惺相惜的侠士,是我结交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是我不顾世俗承认的爱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白玉堂离开院子的时候抬头看向远处,原本青翠的山峦变得深沉,雾蒙蒙的,冷清的湖面被风吹皱,荡起一圈一圈波纹,他手里握着展昭的巨阙,冷静而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在外地,实在没办法,这两天更新时间都不固定,大家见谅╮(╯﹏╰)╭
第54章 碧水青天映明月(十五)
离苏州不远的王庄村最近发生了一件令人称赞的事情,王老汉和儿子天还没亮揣着半身家当去苏州城置办聘礼,半路上遇到几个劫道的混混,父子两又哭又求,钱还是被抢走了。王老汉心一横,心说这钱要是没了,那儿子岂不是要当光棍?越想越过不去,看着那几个混混将要离开的身影,王老汉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儿子见老爹扑过去,急忙上前,不用多说,两人自然是被围在中间狠狠揍了一顿,正自无可奈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却听到几声“哎呦!”“哎呀——”几个混混躺了一地,不断哀嚎。
王老汉父子两被这情形看得呆住,一抬头,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递过来一个钱袋,父子两哆哆嗦嗦地接过来,一晃神,白衣男子竟不见了。王老汉被儿子搀扶着站起来,这才想起还没问恩人的姓名,也没道谢。但他却将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逢人便说,还给那男子起了个外号——白衣公子。
不过几日之后,苏州城里城外已经人尽皆知。有意思的是,这位白衣公子的事迹不止这一件,什么惩治街头恶霸,捉拿采花贼扔到官府门前,教训黑心商贾,件件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因此,白衣公子行侠仗义的名声越传越广,加之他戴着面具,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更是传得玄乎。大家都揣测那是个不染纤尘的英俊少年,甚至成为许多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明月庄内,苏千秋听完底下人的汇报,平静的脸上略有了些笑意,“好,去吧,按照原来的计划来。”
“白衣公子!?”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你又要做什么?”
苏千秋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将信折好,塞进信封里,低声和笑笑吩咐了几句,这才抬起头解释:“你虽然名声在外,但那是江湖上的名声,平民百姓不知道你,总得在民间让你有声望。看你这愤恨的样子,是准备说我沽名钓誉?呵~玉堂,其实这些事情也不全是假的,有许多都是真的行侠仗义,何况,你本就喜欢行侠仗义,这也算是完成你的心愿。”
白玉堂冷哼道:“你苦心孤诣做这样的名声,若日后百姓知道他们心中的侠士要造反,不知是何心情?”
苏千秋呵呵一笑,“若是天下百姓拥护他呢?”
白玉堂一愣,反问:“现在天下太平,百姓乐业,怎么可能会想要改朝换代,拥护别人呢?”
“你看着好了,我自有办法!”苏千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白玉堂若有所思。
两个月后,白衣公子的名声遍布江南,恰在此时,江宁府下属的一个县里,一个县官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听闻此事的白衣公子先将行贿的人教训一番,又逼着县官改判案子。
可县官深觉受辱,又担心这件事影响自己的仕途,于是铁了心要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便上书朝廷,说白衣公子如何藐视国法,侮辱朝廷命官,而这件案子证据确凿,白衣公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强行将铁案说成冤案,何况国有国法,若放任白衣公子的行径,那么置朝廷于何地?置律法于何地?置皇上于何地?
此事在朝廷里引起轩然大波,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把白衣公子抓起来,以正国法;另一部分人认为白衣公子做法虽然不妥,但本意是好的,如果贸然抓起来,恐怕人心不古。甚至连开封府的包大人都很是为难。
“大人,”公孙策语气严肃,“学生以为,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白衣公子加入朝廷,不过……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有许多怪异的地方。”
包大人捏着胡子沉吟道:“公孙先生,你觉得这白衣公子会是白少侠吗?”
公孙策摇摇头:“学生以为绝不是白少侠。”
“哦?为何?”
公孙策道:“白少侠虽然与展护卫因名声而争斗,但他却不是追名逐利的人,而且,他磊落洒脱,不会藏头露尾。白衣公子来势汹汹,不以真面目示人,断不是为了名声,一定另有企图。”
包大人背过手,担忧地问道:“展护卫还是没有消息么?”
“没有。”公孙策也是忧心忡忡。
包大人似有叹息声,“距上次他传消息回来已经三月有余,信中说让我们等消息,都这么久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策安慰道:“大人不必太担心,展护卫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有事的。”
几日之后,在朝中官员力争之下,皇上下令对白衣公子采用招贤的办法。然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江南的许多地方都在捉拿白衣公子。普通百姓哪里知道实情,被煽动鼓舞之后,竟然纠结成群去官府里闹事。
仅仅不到十天,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不幸的是,北方又有外族蠢蠢欲动。一时间,朝廷倒把白衣公子放下了,专注北方外族的事情。
表面上看,江南那些为白衣公子鸣冤抱不平的百姓松松散散,到处都有,但仔细看去,这些人都有组织,且都有头领,各个紧要的州府都有。只可惜,朝廷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觉得这种事情相比北方外族实在是个小事。
这天,开封府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心中说,江南的那些人其实是有组织的,希望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多加留意,早做准备。
包大人和公孙策面面相觑,这封信肯定不是展昭送回来的,因为语焉不详,且无论是笔迹,语气都不像。
“大人,学生以为信中所说有些道理,只是这准备却要如何做?往哪方面做呢?”
包大人半晌不语,忽然开口问道:“白衣公子最初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