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吓了一跳,急忙冲进寒舒池的办公室,指着电话,气喘吁吁:“老板,小雨……哭了。”
寒舒池慢半拍的抬起头,不以为意:“然后……”
“要我们去救人,估计情况很严重。”
寒舒池咻的站起来,脚步不稳,该不是父母……:“回家!”
“不在家,已经在医院了。”
安阳跟在寒舒池后面,两人脚步不停的走进电梯。安阳感觉到此时的寒舒池完全失去判断能力,整张脸苍白得吓人。
打听到病人在手术室,两人又马不停蹄冲到二楼,果然,在手术室外看见哭得不成人样的孩子,即使有护士照顾,却完全听不进任何话。
寒舒池一脸酷寒的盯着护士:“情况怎么样?”
护士感受到这寒冷的气场,尽管面前这个女子美丽得惊心动魄,却敌不过对方带给自己的恐惧:“情况很不好,伤的很重,只能先进行手术。”
没有家人签字同意就开始手术,可见这情况,寒舒池冷视小雨:“受伤是怎么回事?”
小雨哭得一抽一抽的,害怕的摇着头。
“从伤痕上看应该是人为,好像是打架造成的。”
打架?寒舒池的表情平静下来:“受伤的是什么人?”
护士愣了愣,看一眼身旁的孩子:“伤者叫胥爱川。”
是那个人?不是才受了伤么?居然跑去跟人打架,这是什么人啊?寒舒池冷漠的挪开步子:“安阳,把事情处理好,送她回去。”
“不要,我不走。”小雨瞪着她。
“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寒舒池冷淡的看着这个孩子。
小雨望着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却在看她的时候,像只发怒的狮子。
寒舒池忽略这孩子的目光,吩咐安阳执行命令。
小雨冲过去,抓住寒舒池的手狠狠咬下去,众人反应过来急忙去拉孩子。
寒舒池吃痛的看着手上渗血的牙印,却仅是皱皱眉,神情依然云淡风轻,把孩子的眼睛深深的望,竟有一丝苦涩,不动声色的离开。
安阳自叹命苦的陪着孩子,加班到九点,眼皮不停的打架,脑中混沌不清,如果明天不去上班还被扣工资的话,她敢说自己一定拍辞职单走人,话说,她还真有点担心里面的人,虽然不熟,但至少是身边见过的人,如今躺在了手术室,多少有些不舒服,想不通的是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人怎么会和人打架,还弄得动手术这么严重。
手术从十点进行到凌晨一点,总算结束,安阳一醒神急切的问:“医生,怎么样?”
“病人很坚强,手术很成功,麻药过后,病人自然就会醒了。”
“她的伤势严重么?后期需要注意什么?”
医生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她的伤很严重,全身有四处骨折,淤血大量囤积在腹部,身体上有大面积伤痕,病人应该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这样的伤势如果抢救不及时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们最好通知她的家属,好好照顾她,短期内不能移动病人,这样的情况是需要家人在身边监护的。”
把小雨安置在沙发上,安阳给寒舒池回了电,居然真的得到休假。
爱川清醒的时候,疼痛感也袭来。
“你醒了?饿了吗?”
爱川眨着眼望着眼前的人在小小的房间里晃来晃去:“你是……?”
“叫我清姨,舒池和小雨都这么叫。”
爱川眨眨嘴巴,不说话。
“尝尝粥的味道。”清姨拿着碗过来。
爱川不好拒绝,却不习惯别人喂食。
吃了半碗,爱川摇摇头。
“怎么吃这么少?”清姨皱起眉头。
爱川只好由着她喂。
“看看,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能打成这样?”清姨忍不住心疼,眼泪簌簌的落。
爱川呆住,记忆里,会这么哭的只有母亲,再次看到这样的眼泪,爱川的心暖了:“清姨!”
“嗯?”听到他叫自己,清姨抬起头,看见孩子清浅的笑,清姨微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一天下来,爱川的心累了,故意逼着自己入睡,忽略还守在身边的老人,恨自己不该这样拖累人。
清姨叫了她几声,以为她睡着了,悄悄出去。
爱川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两眼无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需要亲人,吃饭,擦身,换衣服,大小便都需要人服侍,爱川觉得无地自容,仿佛最后的尊严和骄傲也没有了。
整个晚上,爱川按了三次警铃,都是要小便,值班护士面无表情的替自己整理,爱川的心在疼痛着,痛到比伤口还痛。
凌晨五点,清姨进入病房,爱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清姨吩咐小护士等她醒后热好喂食,小护士满口答应着,清姨才离开,九点后,清姨可以一直留守在病房了,见桌上的粥没动过,有些担心,轻轻唤着爱川,爱川依旧一动不动,清姨替她掖好被子,坐在沙发里等待。
中午,清姨热了粥再次唤着爱川,爱川觉得不该这么一直为难清姨,睁开眼睛,清姨松了口气,笑着喂她吃饭,爱川喝了两口执意不肯再喝,如此,直到晚上,爱川只吃了小半碗粥。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清姨担心的眼泪婆娑,却无计可施,第四天,爱川突然晕倒了,出现脱水症状,清姨急得给寒舒池打电话。
寒舒池气势冲冲的过来,挽着清姨在病房外等候。
医生就诊完从病房里出来,看着两个人,一脸劝慰的开口:“病人有脱水的症状,我们给她注射了营养液,一会儿就没事了。”
清姨听后,眼泪又挤出来:“我几次喂她喝水,她都说不渴,明明看见那孩子嘴唇干裂的厉害,我……”
“她为什么不肯喝水?”寒舒池觉得爱川真是任性,安排个人周到的服侍她,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
“其实,不能怪病人,长期躺在床上,衣食住行都需要人服侍,病人会为了自尊产生抗拒,为了减少大小便,拒绝饮食喝水,这种情况很多。关键是要疏导病人,让病人没有负担,这个时候,需要你们的谅解,付出更多的关心。”
“傻孩子!”清姨心疼得难受。
寒舒池却怔住了,默无声息的安抚清姨,进入病房,只看到全身缠着纱布如木乃伊一般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双眼深深的凹陷,脸上苍白得没有多少肉,嘴唇干裂的破了皮,这个人,是一个星期前那个精神奕奕笑得好看的人么?
清姨拿着棉签,粘上水轻轻打湿那薄薄的嘴唇。
寒舒池坐在沙发里,心中竟是这般难受。
“小姐,晚上,我就不回去了,把她一个人放在这,我不放心。”犯了一次错,清姨不愿意再看到孩子受苦。
“能保证每天睡足八小时么?”寒舒池虽然担心,但知道自己拗不过倔强的清姨。
“傻孩子!”清姨笑着:“你也得保证每天按时吃饭睡觉。”
寒舒池派人弄来一张床,增添了不少生活用品。
自从脱水事件后,清姨处处留心管着爱川吃饭喝水,不管爱川是否害羞,坚持要两小时安排一次大小便,爱川很害羞,如果反抗,清姨亲自来扒她的裤子,每次这样,爱川惊得像个煮熟的螃蟹。
小雨常常来,说她今天怎么惹爷爷生气了,怎么欺负了新来的老师,小家伙一肚子坏水却让人又爱又恨。
又下雪了,据说要下很久,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爱川推开床边的轮椅,想要自己下床走路,一直都是清姨费很大劲儿把她安置在轮椅上,去外面看看,为了不再麻烦清姨,爱川常常偷偷自己下床,沿着床来回走上几圈。
“康复得很快!”医生微笑着进来。
爱川坐回床上,医生给她检查折伤最严重的腿骨:“嗯!恢复得很好!”
爱川点点头,放下裤腿。
“明天安排医护人员带你到康复中心做康复训练,但是,不能太逞强。”
……
“这孩子不太爱说话。”
“这孩子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平白无故的挨了打也不知道找谁。”
“她跟诺亚集团的寒舒池是什么关系呢?人家能这么照顾她?”
“都是有钱人的事,你没瞧出来,这孩子性子里不像个女人,寒舒池是那种人,估计……”
“别瞎说。”
爱川面无表情的挪开步子,慢慢走到阳光下,迎接这样的空气,是否能给人解脱呢?
“看,那孩子又偷偷练习走路了呢!”清姨笑了。
难得周末,清姨硬拽着寒舒池来了医院,怕她又在公司忙上一天。
在寒舒池眼里,远远的出现这么一个人,穿着白色的大病号服,裹着灰色外套,杵着拐杖站在屋檐下望天,忧伤的眼神,疏离而遥远。
“小祖宗,这大冷天,怎么穿一件外套就出来了?”清姨将手中的水果塞给寒舒池,回头整理爱川肩上的外套,帮她穿好,扣上扣子。
爱川回过神,由着清姨折腾自己,眼神飘到清姨背后的寒舒池,清凉的目光中透着凉凉的少许困惑。
寒舒池忽略这种询问的眼神,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