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
“是因为东西太多了,广告太多了,问题来了,大家都瞄着品牌比较好坏,却从来不知道哪些好哪些坏。”寒舒池点开电脑屏面上存放的小文件夹,大家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前面的大屏幕。
“商场里四处可见我们的销售员为了提高业绩卖命推销商品讨好顾客的行为,来商场挑东西的好心情被跟在身后孜孜不倦的尾巴破坏了,大家从没想过去改变这种方式吗?”
“寒总,裁撤员工已经引起不少逆反情绪。”
“把他们这种无成效的努力发挥到其他途径上会更好,我们商场上缺少给人指路的人,缺少引导父母提醒孩子安全事故的人,我们需要提供自由的舒心的服务,完全可以甩掉从前那种尾巴似的服务。”商场经理发表起自己的观点。
寒舒池关掉文件,合上电脑,让助理安阳收起笔记本。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大老板干净利落的动作,心里憋屈着等待发落。
许久,土拨鼠王一拍桌叫道:“寒总,我赞同李经理的意见。”
寒舒池微微笑着看着大家,额上神经分明跳过一遍,刚才土拨鼠王一拍桌,差点拍死她半个心脏。
众人见总裁微笑纷纷点头喊赞同。
“我们做出的努力需要供货商的配合,检货员去供货商那边提货时,让他们把货源检查清楚,市场部经理亲自下去查货,一周内写份报告传给安阳,至于供应商赔偿事宜,张经理注意跟进。另外,工商部门和质检局对这次事件一定很重视,品检部带他们抽样时,尽量配合,不要冲突!”
张经理点头如倒蒜。
散会后,寒舒池让财务部结算了土拨鼠王的工资,还没等助理细说下午的行程,一通急电打进办公室,说是商场那边出事了,在给顾客赔偿事情上,闹得很不好看,甚至动用了保安,现场已经引起媒体的注意,寒舒池放下电话,把才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提回手中说:“安阳,安排车,我们去商场。”
安阳接到命令后,立马安排可以派出去的车。
足足在商场里耗了三个小时,寒舒池的雷厉风行一下子震惊了全场人,事情理清了,当头被骂的几个商场高层灰头土脸,吭也不敢吭一声,陪着寒舒池一路鞠躬致歉。
结束混乱场面,抬起手腕看表,脚步疲乏的走出商场,拨了安阳的电话,让她派车来接,等车的时候,那种疲惫感再次袭来,外面有些冷,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湿了周围所有的建筑群。寒舒池一贯清冷的站着,气场更冷。
寒舒池双眼注视着细细密密的雨线,肃杀的气息还残留着,她不想被打扰,却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被包围在一道孜孜不倦的目光里,无法像以往一样用淡定的表情忽视这道目光,这道目光太过于执着太过于大胆,不耐的扭转头,循着那目光注视着身旁的人,略略瞄进眼里的是白色干净的衬衫外裹着的洗得褪了色的灰色风衣,白净细长的脖子,蓝色修身牛仔裤,蹬着双蓝色匡威帆布鞋,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那个人眼神中含着轻轻的温暖的笑意,薄薄的嘴唇轻轻上扬,很好看,这是个清秀得十分好看的男孩,但在寒舒池眼里,这孩子也只是个孩子,对于自己的魅力她还是清楚的,碰到这样锲而不舍的目光,她也不想计较,只希望对方适可而止。
车来了,寒舒池不等车里的人下车为她撑伞先走下了台阶,很有气势的挪着脚下的步子,旁边那人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身影,她已经忍无可忍,恨不能马上回到车里,一不留神脚底打滑,刚下车的安阳慌了神,急着步子要来搀扶,寒舒池被自己的疏忽大意惊得脸色泛白,却在身子偏离重心的一瞬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起来,根本不用思考的将那双手挥开:“走开!”
“对不起!”对方受了惊吓愕然的望着寒舒池,眼神里除了受惊后的恐惧就满是不安。
安阳撑着伞恭恭敬敬的立在寒舒池身旁,一脸难堪的问:“老板!没事吧?”虽然说着话,对帮了大忙的年轻人还是友好的点头抱歉。
“没事!”寒舒池的语气很不好,根本不看一旁一脸尴尬的那人,依旧用足以冻死人的声音道:“先送我回去。”
“好的!”安阳站在伞外,艰难的为她撑着雨伞,衣服浸湿了大半,却恭敬的不敢跟寒舒池并肩前行。
回到车上,寒舒池困倦的靠在软座里,突然像想起什么,看着自己淋湿稍皱的衣袖,仿佛那里还停放着某个不相干外人的手,一股神经质的恶心情绪游然心头,近乎撕扯的脱下外套,将衣服扔给坐在前面副驾驶位上的安阳,说:“处理掉。”
“是!”安阳不以为意,老板的洁癖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她厌恶任何人的直接碰触,厌恶到近乎一种病态的敏感。
“老板!需要安排欧医生过来吗?”安阳轻轻的问,顺手将空调开了。
第二章
“不用!”寒舒池闭上眼睛。
“可是您还在生病中,适当安排您休息也是我的工作。”
“这不是你的职责范围。”寒舒池义无反顾的拒绝任何人的关心。
车停在栅栏外,寒舒池挥着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寒舒池在果园买了别墅,不为别的,只图这里的清净,起初在这里买了这片地建了这栋现代别墅是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果农们甚至有些担心她的意图,直到有一年突发虫灾,寒舒池直接无偿捐赠1000万保下了这大片果林,虽然寒舒池仍然与果农们保持距离,多多少少,果农们对她仍是充满敬意,每每果子丰收,必然要送来一些放在她家院子里。
寒舒池淋着雨拧开木栅栏门,穿过前院走到屋檐下,从包里找出钥匙开了白色厚重的大门,拧亮屋中大大小小的灯,关好门直接上楼去房间浴室洗漱,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一住就是五年。
捧着温水将药服下,开了笔记本继续工作,她没让自己闲下来,似乎一闲下来,身体里涌出的憔悴悲伤就会马上侵蚀掉自己。
感冒没好,今天似乎加重了,寒舒池将车直接停在地下仓库,从地下仓库直通自己办公楼层的电梯还在维修中,只好走正门进去,远远看见自己的助理和两个保安跟一个小孩在周旋,不禁皱起眉头不悦的问:“怎么回事?”
“老板,她想来公司应聘,但并没有我们的应聘通知。”安阳一脸无奈。
寒舒池扫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人,黑色的衬衫,外套一件蓝色开领毛衣,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看上去仍是一贯的清爽,像极了从大学里走出的学生,可寒舒池马上意识到这个人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这种毫无回避的注视让她心里极不舒服:“让她走。”不容分说,发下命令。
“老板,做什么都可以,请你……”见寒舒池要走,那人急忙靠过来。
寒舒池像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靠近自己,惊慌失措的闪开几步:“安阳,把事情处理好。”冷冷抛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走向专用电梯。
“小姐,我们公司真的暂时没有职缺,不如你先留下一份简历,一有需要会尽快通知你。”安阳苦口婆心。
“对不起!”面前的人腼腆的低下头:“抱歉!打搅了。”那人似乎在寒舒池拒绝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听安阳这么说,也只好歉意一笑,转身离开。
安阳敲响寒舒池的门,进去报道今日的工作安排,寒舒池的指尖碰着咖啡杯壁垣,漫不经心的突然发问:“那个人打发走了么?”
“是的。”安阳静静的回答。
“她为什么要来应聘?”
“不清楚,今早一来,她就截住我了,说是昨天见过面的。”
“你认识他?”
“不认识,老板和我都是昨天才见过他的。”
“算了,不说这件事了,先汇报今天的安排。”寒舒池懊恼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意,急忙岔开话题。
安阳流利的报告今天的流程,寒舒池靠在大转椅里闭目养神。
工作持续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寒舒池突然觉得胸口一紧,头疼欲裂,来不及抓起电话,就闷声晕倒在桌案前。
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医院的床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九点,手腕上还吊着盐水,头已经不痛了,掀开被子坐起来,穿上拖鞋拖着吊水瓶走到窗边,黑色的天空里没有一颗星,仿佛自己也被卷进了这无尽的黑夜里,越陷越深,越来越看不清深处里自己的影子。
“咳咳!”寒舒池捂着胸口,咳得厉害。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起来了?”清姨刚进来就见到咳嗽不已的寒舒池,心疼得双脚哆嗦。
寒舒池柔顺的接受清姨的爱抚,坐回床上,乖乖躺下。
清姨把被子的四角掖好,责怪的道:“怎么还像个孩子?生病了也不去看医生。”
寒舒池静静的躺着,不说一句话。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啊?眼看着家里面老的老小的小,你都不闻不问,生了病也不让家里知道,当真就这么恨这个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