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飞大惊失色,连忙甩出几枚淬过毒的暗器,双目带毒地看向那个说话之人,只见一名鹅黄衫的少年站在王家门口,容貌精致秀雅,眼睛仿佛会说话。
裘飞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同时再度浮上一丝贪婪。
他自然认出了少年,没想到这个自称是安乐侯的人竟然追着他到了莱阳县,而他这几日养伤,没能打探到消息,实在是失策。
等他这回伤好了,肯定不会再轻易放过这个人……
裘飞心中阴暗地想了好几个将人囚禁玩弄的场面,正暗自飘然,眼角余光却猛然看见少年身边的白衣青年,浑身的血液顿时一凉,五官扭曲。
是了,能如此了解他受伤之处的人,就只有那晚的白衣人……
没想到那人居然也在,大意了!
裘飞意识到不好,连忙又吞了几个能涨功力的药丸,正准备放手一搏。
可惜白玉堂连运功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妖气四溢的刀仿佛嗜血的魔物,刀刀见血,杀得裘飞连气都喘不上。
此时裘飞才意识到,原来那天晚上白衣人还不是其实力的全部。
裘飞大喝一声,既然注定要折在这里,那他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眼光四处一转,阴阴冷笑,寻着一个挪步的机会冲向了庞昱。
“你找死。”白玉堂眼中充满煞气,表情阴沉得可怕,他瞬间回身横刀斩向裘飞的去路,即使裘飞意识到不对,想要刹住脚步,也为时已晚了。
那把刀斩落了裘飞的两根手指。
裘飞引以为傲的暗器与毒粉暂时无法出手,能用的手段就只剩下内力与轻功,加上雷松樵等人的协助,纵然他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何况他本来就只是强弩之末。
“嘭”的一声,雷松樵将五花大绑的裘飞扔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与泪水:“虽然将这恶人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只恨,不过我也不愿让他背后之人逍遥法外,该怎么处置这人,我听你们的。”
庞昱看了白玉堂一眼,对雷松樵说:“总镖头若是信任我们,不如先不忙回去,趁现在还被裘飞背后之人发现,先找到他的落脚之处,那里肯定有他炼制剩下的丹药和材料,能为血案提供证据。”
如果能找到裘飞和人的通信就好了,书信也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雷松樵点点头,又有些担忧:“但这小子嘴巴油滑,方才都那样了也不肯认罪,只怕不好撬开他的嘴巴……”
“无妨,交给我便是。”白玉堂轻轻地弹去刀刃上的血,好看的凤眸中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平日里白玉堂笑起来风流惑人,而今只令人感到无端发冷。
不到一刻钟,白玉堂就从惨叫不绝的房间里走出,神色淡淡:“他招了,那个藏身之处就在不远的地方。”
雷松樵等人忙不迭的按照白玉堂的描述去寻找。
庞昱却面露担忧,他走到白玉堂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白玉堂摇摇头,却抬手摸了摸庞昱的脸,眸中冰寒终于化开了些:“方才,我差点杀了裘飞。”
“他确实该死,不光是你,所有知道他恶性的人都义不容辞,就连我也是。”庞昱道。
虽说为了不入地狱他决心做一个好人,不愿沾染无辜的人命,可裘飞那样的根本就不能算人了,他连一点良心都没有。只怕杀了此人非但不是孽,反倒是一桩功德,省了给这种恶人再去谋害人命的机会。
白玉堂摇头轻笑,恶人确实该死,可他对裘飞真正起杀心的时候却是在看到他觊觎庞昱的时候。当裘飞对庞昱流露出淫邪目光时,他不光想凌迟此人,还想将此人挫骨扬灰,连渣都不留下。
庞昱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被裘飞气到了,只好安抚道:“你别着急,这种罪大恶极之人肯定会斩立决的,你要相信包大人……啊,我说的是开封的包大人。”
“我知道。”白玉堂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们现在去裘飞的藏身之处看看?”
“好。”白玉堂随手搭在庞昱细瘦的腰上,用轻功带着他缩地成寸,又用手掂了掂,“怎么好像又轻了?”
“……”庞昱没好意思说是以前自己食补过头了,如今这才是他的正常体重。
自从他重生之后,那些燕窝鱼翅之类的山珍海味他是能不吃就不吃,因为地狱狱友曾对他说过,那些东西还不如粉丝好,只是从前的人不明白,以为越是难得的东西就越好,以至于到了后世那些动物都濒危了。
庞昱不愿吃那些东西,太师府里也少了许多这类食材,连带着庞太师都跟着瘦了一圈。不过他爹人比较圆润,即使瘦了也看不大出来,脸仍然是肉呼呼的,只是肚子从七个月大变成了五个月大。
两人很快就到了裘飞的藏身之处。
此时先一步离开的雷松樵和他手下的镖师已经将那间平平无奇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灶台下发现了一条地道,地道口很窄,仅能容纳一人进出,越往下走就越是宽敞。
地道连着一个地窖,约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药材,空气十分浑浊,还夹杂了些难闻的血腥味。
威远镖局的镖师率先发现了泡在酒坛子里的,还未用完的紫河车。
拍开酒坛封口,酒味与浓郁的血腥气冒出来,令人胃酸上涌,恶心不已,有两个人顶不住跑出去吐了。
庞昱闻着也十分不舒服,不过他及时用袖口捂住了口鼻。
唯有白玉堂和雷松樵似乎不受影响,后者去翻裘飞藏起来的书信,前者则打开地上散乱摆放的药瓶,时不时碾碎一两枚药丸放在鼻端细细辨认。
“这小子很狡猾,他和人通信用的都是暗语!”雷松樵搜出几张信纸,上面的暗语却令他皱眉。
“既然是暗语,自会有解法,回头再问裘飞就是了。”白玉堂道,手里拿起一个小瓷瓶给庞昱与雷松樵看,“倒是这地上的药比较奇怪,除了金疮药、内力药之外,还有一种是……壮阳药。”
雷松樵脸上闪过厌恶之色:“裘飞身受重伤,居然还想着……那种事?”
庞昱也觉得裘飞很有些一言难尽,说实话,他看起来更像亡命之徒,而不是色中饿鬼。
裘飞被抓,剩下的人也逍遥不了多久。
只过了一日,迟迟等不到裘飞回音的人趁着夜色偷偷来到那间小院,熟悉地摸到了灶台下的暗门,从通道钻入了地窖。
来人绝没有想到,雷松樵几人已经等他多时。
“啊!你们想干什么!”那人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脸上的惊惶也不像假的,只是眼里偶尔流露的算计之色令人起不了好感。
“你既然会来这里,就说明你是裘飞的同伙。”雷松樵冷哼,“文师爷,想不到啊,我们竟会在这里见面!”
被抓的人正是文若愚,莱阳县令包勉的刑名师爷。
“我……我……”文若愚脸上仍然有些慌张,却已经不是刚开始毫无做作的慌张了,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刻意,“我只是个传话的,一切都是裘飞和……和包大人干的!”
“文若愚,你若是不老实,当心我废了你!”雷松樵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差点把文若愚拍出血来,“我可不信你是清白的,你这些年帮着吴家干了多少坏事,连包勉都被你蛊惑了,还以为老百姓们都不知道?!”
“冤枉啊……”文若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啊,苍天在上,我这是个小小的师爷,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啊……”
庞昱与白玉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棘手之意。
文若愚不肯认罪,裘飞更是一口咬定主谋之人就是包勉,两人还指出那些壮阳药就是给包勉服用的,他家里有个如狼似虎的二夫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偏巧的是,那些壮阳药里也有紫河车的成分。
他们这么说,反而更显得可疑。
第二天,庞昱就亮出身份见了包勉,将裘飞与文若愚之事说了一遍,包勉听了之后果然惊得目瞪口呆,连腿都软了。
第39章 铡包勉9
原本听说京中小霸王安乐侯天降来阳县就已经让包勉战战兢兢的了,他做好了来者不善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来意比他估想的还要严重!
听到裘飞与文若愚落网,死口咬定背后主使人是自己,包勉听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几乎站不稳。“他……他们怎么会犯下这样的事来……此事,此事真真与我无关啊!”
“但你不光认识裘飞,还让他帮你炼制壮阳药,可有此事?”庞昱问。
包勉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确实、有这么回事……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会用紫河车啊……”
心里将裘飞和文若愚骂了几百遍也没用,一想到自己吃了大半年从女人肚子里剖出来的胎盘做成的药,包勉不禁胃酸上涌,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庞昱看他吐得那么惨烈,把胃里能吐的东西都吐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觉得他确实是不知情的。
文若愚与裘飞选中他也不难理解,他们看中的就是他的糊涂软弱,和对艳娘的一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