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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何以安乐 完结+番外 (孺江)


  庞太师方才一心就顾着劝儿子了,这时才看见一袭白衣潇洒俊美的青年,顿了顿道:“你是……白玉堂?”
  五鼠的名号,庞太师也不陌生。虽然他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太师,对江湖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他对能给包拯添堵的事情都挺留意的,展昭封御猫那会儿五鼠闹上东京,他也在旁看了不少热闹,对锦毛鼠的名号也略有耳闻,知道他的功夫不错,不比展昭差多少,曾经他也想将几人收入麾下,可惜他们对太师不屑一顾。
  看着一表人才的白玉堂,庞太师不知为何放心了点,想着年纪轻轻既能练得如此好的武功,只怕日后还会有更高的成就,不妨且信他一回。
  “若是昱儿少了一根头发,老夫可要为你是问!”庞太师故意板起脸道。
  白玉堂笑得如沐春风:“太师,您就放心将他交给我吧。”
  庞昱默然地看着这人三连句话就搞定了亲爹,不由心中忿忿,又觉得眼前画面有些刺眼,怎么有点像女婿与丈母娘的对话呢?
  ……
  因是微服而行,庞昱就没带冷孤独和四家将。
  临近莱阳,白玉堂为他们二人做了易容,他将庞昱易容成一个满脸麻子的书生,给自己却易容成一个有点俊俏的白面书生,正好春闱已经结束,不少书生结伴回乡,并不显得突兀。
  庞昱很是不满:“为什么你给自己易容得这么好看,我就这么丑?”
  “哪里好看了?这张脸还不如我的十分之一。”白玉堂撇嘴,“你性子这么招人,若是长得再好看点,只怕一路都不得安生了。”
  “我、我怎么就招人了?”庞昱皱眉,以前别人评论自己时,无一不是用“纨绔”“不学无术”“横行霸道”来形容自己,每个词都不讨喜。
  “乖,听我的。”白玉堂揉了揉他如鸦瀑般的头发,眼里几分笑意。
  庞昱面上虽看不出什么,耳根却悄然红了,这一幕令白玉堂心情愈发的好,嘴角微勾。
  两人跟着一群回乡书生上路,确实是不起眼了,但这些人与他们同行,也难免会住同一间客栈,偶尔出门吃个饭都能听见认识的、不认识的考生们在吟诗作赋,他们想吃个饭都不得安生,还得先做几首诗来品评。
  庞昱一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就头疼,更别说作诗了。那些酸溜溜的诗有什么好的,又要引经据典,又要押韵,还要有意境,简直比打架还累人!
  打架只需见招拆招,你来我往,讲究一个临机应变,学以致用。而吟诗作赋……就是作出一朵花来,也不能吃啊!
  不过庞昱作不出来,白玉堂却不一样。他自己就有个当状元的结拜兄弟(那位状元名颜查散,早年也被卷入过案子,再次证明本朝状元是个高危职业),能与状元结拜,文采必然非比寻常。
  好几次,白玉堂作的诗词赢得了满堂彩,穷书生们捧着他的文字品得如痴如醉,有点钱的也深感获益良多,请他们免费吃饭,或者给他们添几道贵菜,弄得堂堂安乐侯兜里揣了几百两银子,却吃了好几顿白食,莫名觉得有点丢人。
  还有一些人不但冲着白玉堂的文采来,看着白玉堂的眼神里还有丝丝仰慕倾心,看得庞昱心里一阵一阵地冒酸泡泡。
  过了一段醋味盎然的日子,两人走走停停,终是到了莱阳。


第35章 铡包勉5
  进入莱阳县,两人不忙打听县衙在何处,而是如同外地人进城,先打听当地的民俗风情,然后“顺便”打听当地父母官的品性如何。
  白玉堂本就俊美,即使易了容,那张脸也是偏于清秀的,很容易讨人欢心。加上只要他想,他也能从邪魅狂狷变得长袖善舞,交谈间,淳朴的老百姓便放下心防,跟他说了个痛快。
  说起莱阳县令包勉,那位菜农大哥脸上就浮现出一丝愤怒,倒苦水般拉着两位外地青年道:“两位小哥不知哇,咱们这位县太爷……唉!一言难尽哇!”
  “老哥慢慢说,怎么个一言难尽法?”白玉堂不着痕迹地挡在庞昱的面前,将自己的袖子贡献给菜农大哥抓,“能否具体说一说?”
  “唉!”菜农大哥又叹了口气,这才道:“前儿老张头家的姑娘没了,可怜老张头就这么一个闺女,老伴儿去得早,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桂花那模样还挺水灵,已经有媒婆替她相看好了东村的谢秀才,可惜桂花没那个福分啊!咱们这一带有个大户吴员外,他那儿子风流好色,一日路过见着桂花,想纳她为妾。老张头不同意,桂花也不愿,谁知没两天……老张头卖完菜回来,就发现桂花她……她被人糟蹋,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了!”
  “那吴员外的儿子可被抓捕归案了?”庞昱问。
  “呵,哪有这么好的事啊!”菜农大哥抹了把眼泪,虽然说的不是他自己家里的事,却因跟老张头交好,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那吴家父子在咱们县里作威作福几十年,多少好姑娘被他们糟蹋过了,可是告官又有何用,咱们这儿的县令虽然姓包,与京城那位同出一门,可是这位是真的懦弱愚钝,他受了吴百万的贿,别说罚他了,便是上了公堂也不曾让他们父子沾上一片灰呢!”
  菜农大哥哽咽哭道:“可怜老张头,想替闺女报仇却无门,既没有人证,物证就只有吴嘉的腰带,那吴嘉死口否认腰带是他的,哪怕乡里乡亲中有人见过吴嘉戴过那腰带,可没人敢去公堂,去了就被说成是做假证,要打板子!老张头已经去衙门告了两次了,每次都不成,民告官要挨五十大板,那吴嘉不学无术,可他有钱,家里给他捐了个秀才,再小也是个官了。老张头一把年纪了还能告几次?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浑身是伤,半条命都没了!”
  庞昱听着也很是心酸,揉了揉泛酸的鼻梁,眼睛红红地问:“那老张头难道就不能去高一级的官府告吴嘉吗?”
  “那也没用啊!”菜农大哥心灰意懒道,“那些比包县令还高的官儿都怕他呢,他毕竟是包拯包大人的亲侄子啊!再说莱阳县说是已经结案,而且证据又确实不足,谁能告吴家逼死了一条人命?只怕连强抢妇女的罪名都不会判。就如京中那位……那位安乐侯不也是吗?仗着太师撑腰,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人照样活得好好的!这世道啊……”
  庞昱:“……”
  大哥,我已经洗心革面了,能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吗……
  白玉堂见他人皮面具底下的那张脸已经红得都快透出来了,不由隔着袖子捏了捏他的手,眼里泛着一丝暖意,似是想安慰他。
  庞昱心中一痛,即使他不愿回想过去,但那到底是他该背负的罪孽,如今他都不知该如何赎罪,尚且自顾不暇,又何苦将别人也拉进来?哪怕他再喜欢白玉堂,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牵连对方,两人若是命运交缠,只怕白玉堂原就坎坷的命运会变得更加艰难。
  这么一想,他就将手往回一缩,避开了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眼睛一眯,少有地透露出几分煞气。
  菜农大哥不知他们二人的互动,自己哭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叹着气道:“二位小哥不知,就前几天呢,那吴嘉又糟蹋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因那家人是路过在破庙里住几天,那吴嘉不知如何发现了那姑娘,趁姑娘家人都不在的时候进去强要了那姑娘!兴许是因桂花一事,那吴嘉不敢留活口,完事后就用绳子勒死了姑娘,恰好一位云游僧人路过,本想救下姑娘的,可惜为时已晚,姑娘香消玉殒。而那吴嘉,恶人反告状,说是和尚奸杀了姑娘,他自己却是正义之士恰好目睹和尚行凶作恶呢!”
  言语间,菜农大哥满脸的嘲讽与悲凉:“那姑娘的家人本来不信,可他们一家是外地人,本就没什么钱,是去投奔亲戚的。吴百万给了他们封口费,他们再恨吴嘉,也没法跟银子过不去,只好告了和尚。那和尚虽不认罪,却有吴嘉提供的所谓人证物证,咱们那位糊涂的包大人就定了案,给和尚判了个秋后问斩……”
  菜农大哥声情并茂地说,引来附近两个摊子的小贩,一位卖豆腐的大嫂嘴巴更能说,比起菜农大哥干巴巴的叙述,她甚至还能模仿出当日公堂之上的情景来。
  “二位不知,奴家当日就在公堂外面看了好一阵,碰上包县令这样的官,老张头也太倒霉了!”豆腐大嫂捏起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老张头说是吴嘉逼死了桂花,包县令却道:‘若她真的被强奸了,为何不告官,反倒要自杀?莫不是自知做了丑事,自己不自爱,羞愧寻死的?’
  老张头说桂花纵然羞愧,也只是因为没能在强权面前保住自己的清白,而是恶人相逼,她无力抵抗,事后无颜面对老爹,更不愿拖累了谢秀才,才去寻死的。于是包大人又道:‘既是被逼,她为何不喊人,为何不将房门锁上,将腿合上,她分明可以摆脱强迫,却是自己不愿罢了!’
  瞧瞧咱们包县令说的是什么话!那吴家家丁那么多,老张头家里就四面墙,桂花一个弱女子,怎么抵抗得了?老张头还欲说,包大人就道:‘吴嘉本就有意聘桂花为妾,吴家又这么有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何会去做强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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