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真武X太白]影剑顾云山 完结+番外 (八重血)
被阵法割裂而复合的错乱空间,光怪陆离地遍布着生生灭灭的幻影。而影的眼神像是洞彻,又像是木然。他早先还惦念着心宁,抱有可笑的妄想与旧念,才会沉湎于那一场长长的美梦,甚至险些于梦境循环之中耗尽神念身死道消,可如今他破梦而出,自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加清醒——成心宁已经死了,在那一场十余年前的刺杀与大火,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那一幕他不久前才经历过——剑光穿透鬼影虚无的身躯,刺过心脏,抽出时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脸。多像幻梦的末尾啊,只是心宁那一双惊惶的眼瞳换做段非无的,叫他心里快意得想笑,又空落落得想哭。
“我不懂人心,你又懂么?”影挥散了手中那把细剑,声音很轻,半是嘲讽。道人颓然跪倒在地,血水自他捂着胸口的指缝间满溢而出,转瞬便沾了满手。
温度在渐渐流失。段非无看着地上的血水,又望向不远处的顾云山——那重重扎在守黑剑匣的符文中枢上的短刃缓缓拔出,无数囚困其中的魂灵自守黑剑匣之中号叫着腾空,化作一道道淡淡的细烟——若非如此,鬼影岂会失控,他又怎会为镇住反噬之力被影捉住那一息破绽,在这黄沙中死的不明不白?死?……哈哈,死?
他感到锥心之痛,不在那影刺在心脏的伤口,却更狂躁、更蛮横,转瞬便递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倘若没有顾云山,那该多好?他会找到这只影魅,将他镇压驯化做自己的影子……他将有更长的时间修习驱影之术,将在开封论剑获胜,于群龙无首之时入主血衣楼,接近高高在上仅出现在传闻之中的那人,找到机会刺杀他,最差也可以同归于尽……这本该都是他的东西!
他岂能甘心?!
一个念头在心中大声叫嚣着,段非无重重地按着胸口,紧咬着牙关,以模糊的眼盯着顾云山与影,终将痛叫狠狠地咽回肚里,唇角露出一抹含糊的狞笑,却终于没有人看到了。
头顶的夜空与星辉变得错综,无数细细的光线蛛网似的穿过浓稠的黑暗,将戈壁黄沙烧得滚烫。已然失去控制的阵法正在一步步崩溃,黑暗被割裂,渐渐分崩离析,窗棱似的露出远方破碎的天穹,已渐露出了鱼肚白,一时竟分不清孰真孰幻。耳边那重重叠叠的诗吟与笛声拖出长长长长的一笔尾音,随着影漫长生命中最浓重的爱与恨,终于渐渐渐渐淡去了。影缓缓舒了口气,睁开眼来,回首望了一眼顾云山,好似踌躇了片刻,终于朝他走了去。
“影哥。”顾云山唤了他一声,朝他笑了一下,语气是轻松的,“死了?”
这算是明知故问了。
“活不成了。”影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顾云山将知白收回匣中,又问。
影与顾云山相对一眼,终于也露出些许笑意来,张口还未开口回答,却听得若有若无的动静,好似遥遥传来兵刃相击的脆响,又听谁喊了一声“小心!”猛地回首望去,只见得一片狂沙乱舞,将尚且晦暗的天地之间遮得更加朦胧而险恶。
“是阿竹的声音!”顾云山心中一跳,只觉哪里不好。他视线被阻,瞧不真切那最后的一幕幻影后面是什么,可影却看见了。
一道刀光。
一片血光。
当应竹再一次止步于那座碎裂的罗刹像时,他终于肯定了内心的揣测——这应该是段非无布下的障眼法,所图自是将他与云山、影哥隔开,而自己这边只是单纯被困,那么云山与影哥至少有一人正在与段非无交手。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应竹的风格,他心中隐隐忧虑,只抬头望向身前罗刹鬼那颗狞笑着的头颅,抬手抚过其上斑驳的尘土。眼睛所见的不是真实,触摸到的亦是假物,那有什么是这幻境之中可以相信、可以凭依的呢?
应竹闭目沉思片刻,却忽忆起早先顾云山牵他入阵的样子,除去星辰日月轮转之外,另有一番感受。他缓缓抬起手来,便有一缕细细的微风在他指尖跳动,和暖而温柔。他便好似看到无数星子在浓稠的暗夜里幻作一道朦胧的影,正笑着牵起他的手引他前行,他便不用去管下一步是深渊还是峭壁,只管跟着向前去罢!
脚下那滚落来的嶙峋巨石犹如尘埃,无阻其脚步,应竹若睁开眼睛,便该见自己正迎向那罗刹鬼斜插于山谷之中的刀锋,在月光下隐隐泛着森寒的冷光。他上了前去,刀刃加身竟也无所感,只眼前骤然一亮,竟是昏暗子夜换做了微暝的晨光,朝阳自天尽处的沙洲平射而来,削过脚下空旷的广场——这是苍梧城的深处,应竹曾与唐一年潜入至此,只是此时一片寥落,连哨塔上都无人看守了。再回首望去,只见长蛇一般的山谷绕过两座与之比肩高的罗刹鬼像蜿蜒而去,隐约可见奇袭的八荒弟子已攻至山谷,正与苍梧城的精锐厮杀。
“云山?”
应竹四下找了一番,没寻到顾云山的身影,却忽觉身后一阵异动,只见那方寸间天地好似幻影一般扭曲变幻,厉鬼的哀啸凄然不绝,刺得人耳膜生疼,无数明光暗影穿梭交织,将昏晓分隔。应竹微眯起眼睛,这才勉强在纷乱错综的幻象之中,见到那白衣的道人跪在广场中央,胸前血流如注,却好似恍然不觉,只以手指蘸了淌下的鲜血,在地上稳稳地画下玄妙一笔,他每画一笔,那地上的阵法金光就更盛一份,气息也更狂乱一分。
应竹猜到了那是什么。他早年随四盟攻入血衣楼时,曾在一些血衣楼死士胸前见过这样的图腾。他们借助这样的阵法,以自身血肉修为做引子自爆,来击杀一些功力高深无法匹敌的目标。这一招凶狠决绝,走的是玉石俱焚的路子,不晓得多少四盟弟子命丧其中,而段非无所画的与之不尽相同,却更狂暴、更危险!
应竹浑身寒毛一炸,当即便要远远退开,却见得段非无咫尺之外,影与顾云山正收剑还鞘,神态十分放松,许是被什么幻象蒙蔽,对段非无这一番动作竟毫无觉察。
会死。
应竹心中方生出这个判断,剑便已然出了鞘来。他的剑快,却还嫌不够快。他与段非无相距不过数尺,却有如天涯之远,隔着重重断层似的幻象,将其剑势一阻再阻。段非无已然濒死,动作自是很慢的,只是一张轮廓原本柔和俊美的脸上带了七分快意三分恨,竟显得格外狰狞。随着地上图腾愈趋于圆满,一颗淋漓饱蘸着鲜血的玉石自他胸腔中浮现出来,无数细小的红线自地上未完成的阵图激射而上,裹向那颗蕴藏着孔雀山庄无数冤魂的魂玉,像一颗浮于半空的烈阳。
而此时应竹已然欺身而上,飞燕似的跃过段非无的肩头,一手反锁住段非无的脖颈,另一手横剑一抹,喷涌而出的鲜血淋在地上那未完的阵图上。段非无未料到此招,勉力回首望去,只见得应竹模糊的脸孔,不由露出几分古怪而狰狞的笑容来:“呵……哈哈哈……”
他死死地攥紧了将正欲退去的应竹的手腕,阴冷并兼着愉悦的声音因割喉而显得破碎而诡异:“一起……死吧!”
应竹未能挣脱,只这一瞬间迟滞,便见那颗魂玉骤然爆裂开来,无数烈火一般的符文瞬间缠绕住段非无每一块血肉,腾空、燃烧、爆炸!
明亮得刺眼的光芒骤然亮起,像是夜幕上一颗星子忽地炸裂,气浪卷起地上的砂石尘土有如惊涛一般扑面而来,沛莫能御。便是数尺之外的顾云山都被余波震退了一步,以手挡在眼前,知白双剑自匣中应念而起,震颤嗡鸣着在空中盘旋,像两尾追逐的白鲤,牵引着天地间的狂风,终缓缓静了下来。尘埃终于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落在肩头,那是暖的、黏的、腥的——那不是沙,是阴霾的天地之间下了一场血雨。他脚下坚实的青石板上无数深刻的裂痕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而猎物已然倒在蛛网的中心,没有了半点声响。
可那不是段非无。
顾云山紧盯着那人身上被血水浸得猩红的衣裳,呆愣了片刻,便赶忙冲上前去:“阿竹?”年轻剑客那张惨白的脸孔甚至连痛苦都未来得及呈现,只一味平静地垂着眼帘。血水还在缓缓淌出,将他身周浸得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可伤口在什么地方,他满身猩红,哪看得出呢?顾云山一时无措,被血浸了满手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从怀里摸了九阳返魂散来,跪坐在旁,伸手去解应竹的衣带,才见他衣衫已被那凌厉凶暴的气劲自肩头至腰腹割裂开来,绽出里边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顾云山几乎没见过这般狰狞的伤口——至少,未曾在活人身上见过。他握着瓷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却不敢深想,只将那药丸捏成粉末,撒在那伤处。可血水依然在止不住地流淌,带走年轻人尚还温热的体温,使他惨白的脸孔更加惨白。
影走上前来,伸手探了探应竹的鼻息,又去扣他脉门,皆无所得。他看着应竹,看着他与成心宁肖似的脸孔,只觉一口气堵在胸臆之中,上不得也下不得,正怔忡间,便听得顾云山微哽着嗓音悄声问道:“影哥……阵法的幻象……还未散尽是吗?”
可答案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二人在血衣楼三年有余,岂不知那是自爆的招数?又岂不知那样近的距离……无人能够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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