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名片递向林渊,林渊有些恍惚地接受了,触碰到名片的那一刹那,脊背又传来被抓破的剧痛。
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收回视线,发现最新鲜的玫瑰落下了花瓣。
那白色的花瓣,是枯萎的。
林渊半跪下捡起花瓣,花瓣在手指中旋转,他的神识突然有些模糊了。
他将花店的门关了,马不停蹄地赶到警局,林羡鱼半躺在休息室,看到他来,沉默俊俏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情感的浮动。
林渊上前将弟弟搂在怀里,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才放开他。
“哥,谢谢你。”林羡鱼说,漆黑的眼睛神采黯淡。
“阿羡,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羡鱼张了张口,深呼吸沉默了一会儿,才渐渐开口:“哥,有个人想把驯服成他的专属斯德哥尔摩,那个人,是我的室友,我中学最好的朋友。”
他说话言简意赅,表达清楚,林渊却有些接受不了这些信息。
“楚楚跟我说还发现了一个虐待狂,就是他?”
“就是他,张子瑜,我跟你分居后,一直和其他人合租,直到有天其中有个室友回学校宿住去了,张子瑜突然来了。我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巧合,很快我们几个人就混成一团,有天晚上一起出去玩,当时我喝多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地下室,身边张子瑜正看着我。”说到这里,林羡鱼的表情突然变得难以言说。
林渊想象不到弟弟当初的处境,醒来后突然发觉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阴森森地看着自己,自己浑身赤、裸地被绑着丝毫不能动弹。
“他打断了我的双腿,禁止我外出,先用暴力威胁我让我疼痛、恐惧,又突然给予温情……我很清楚,他想让我变成他的斯德哥尔摩,我曾揣测过他的心理,但是我当时太混乱,一心只想逃出来,没有想清楚……”林羡鱼说,表情渐渐变得惧怕,他削瘦至极的身体显得格外脆弱。
林渊再度拥住了林羡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成功地将自己救了出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羡鱼在他的怀里轻轻呼吸:“哥,你得给我找个心理医生,我很怕自己真的变成斯德哥尔摩,我知道有段时间……有段时间我依赖着他,我差点……差点杀了人……”
“我会的,阿羡……”林渊轻柔地安抚他。
林渊连夜为林羡鱼办了入院手续,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在医院静养,尤其是他的腿,是棒球棍击打造成的骨折,需要的时间还很漫长。
萧楚楚看着一脸阴沉的林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哥们儿,契科夫都说了,这一切终将过去。”
“那个人渣在哪?”林渊问。
萧楚楚脸色立即就变了:“这事儿我们在处理,林渊,你的感受我们能理解,你得相信我们,法庭会给案子一个公正的结局。”
林渊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不过有些事你该知道,来。”然后如往常一样,萧楚楚拉住林渊的领子,将他扯向电脑屏幕。
“杀人预告?!”林渊看着屏幕惊呼出声,但他惊讶后的第一反应是质问。
“是不是为了搏噱头故意发出来的?”他问,毕竟网上这种东西不少。
萧楚楚习惯性地想喝热可可,摸了下却发现只有凉白开,也还是将就着喝了:“你看下去就知道了,这个网站的杀人预告博客最开始发出来的时候,微博整个都被他刷屏,后来我们强制让微博清空了话题,把网站也封锁了。我们没有找到发博客的人的IP,但是保存有一切截图。”
林渊看着这条博客,发博客的人语气十分冷静,条理清楚,但是内容让人不寒而栗,他自称Killer,宣称是为了洗尽世间的一切污秽而存在。杀人预告里配了大量让人毛骨悚然的图片,被虐杀者清一色都是女子,且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这些照片发生的地点都在地下室,能找到在哪吗?”林渊问。
“Killer手段如此之高超,甚至敢把杀人过程放在网上,就有让我们找不到的自信。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他杀害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虽然来自不同的职业,拥有不同的身份地位,但是她们都曾在K市的同一所中学读过书。”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场积蓄已久的仇杀?”林渊问。
“我们不确定,也许犯人在中学时代遭遇过性侵或者校园暴力……我们不确定凶手的性别,但他犯下的罪行没人能够容忍。”
“……我们会将他绳之以法的。”林渊沉默片刻,说。
萧楚楚揉了揉太阳穴,身子往后一靠瘫在椅子上,他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一直忙着整理资料和线索,却发觉自己越发地焦躁。
“这是这个月第四起案子了,自然流失脂肪死亡的女人,我们称之为流血案;流血案杀手倾慕者犯下的案子,就是倾慕者;还有你弟弟的案子,虽然凶手已经抓到了,张子瑜,但是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还有就是如今这个案子了,Killer的杀人预告。你还没看完,继续看。”萧楚楚说。
林渊将图片往下拉,最终看到了Killer的下一个谋杀目标——
江宛如。那是他的花店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更。
关于一些想写的案子。
第4章 Chapter 4
“为什么……”林渊低声说,眼眸垂下。
“你也发现了吧?”萧楚楚将两手叠在脑后,双眼注视着杀人预告的图片,“林渊,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你身边的人都渐渐陷入险境,这段时间你还是要当心。”
“我明白。江宛如呢,已经安排人保护她了吗?”
“警队已经派人安排她回家了,并且有人二十四小时保护,马上你就能收到她的短信了。她是你的老板,不是么?听说你们关系很好?”萧楚楚问。
“雇员和雇主的关系。”
“嗯……那你说,如果这一切真的和你有关,以我和你的关系,我的处境会不会很糟糕?”萧楚楚突然扭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角有一点璀璨的光。
“……”林渊沉默,半晌才说,“残忍的玩笑。”
“啊,残忍的玩笑啊。比这个玩笑更残忍的是现实,我们得快点破掉这些案子,不然我永远睡不了好觉。”萧楚楚说,他张开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只梳理羽毛的鸟。
果不其然,就在林渊离开警局前往医院的路上,他收到了江宛如的短信。江宛如希望他能继续照顾花店,但是依他现在的状态,很难达成。
他缺一大笔钱,负担林羡鱼的医药费,还得给弟弟找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还是得最好的那种。
除了必须花的钱,没有能省下来的。
江宛如平日对他不错,工资都也如数照发,偶尔还会有些津贴,花店打工是他的收入的一大部分,在警局实习的一个月六百块补贴,塞牙缝都不够。
正苦恼间,大衣口袋里掉出了一样东西——
林渊捡起来一看,是每晚买走所有白玫瑰的男人给他的名片。因为忙,他一直没来得及看。
名片上只有两行字——
林恩·希伯来(Lynn Hebrew)
TEL:———————————
林渊微微挑眉,这个名字很熟悉,隐约在哪见过,但说不出在哪……
花店他不打算开了,但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像前两晚一样来买白玫瑰,如果是这样,他倒可以专门送过去,也为弟弟赚点医药费。毕竟数九寒冬,来买花的几乎也就这一个人。
林渊打通电话,一阵等待的忙音后,手机那边传来声音。
“你还是打过来了……”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却莫名含了点缥缈的意味。
“先生?”林渊为这开场白而奇怪。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男人说。
“是……希伯来先生,我是花店的服务生,不知您是否还会来购买玫瑰?”林渊说,听着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平静宁和下来,如同找到了归宿。
“发生什么了吗?”希伯来的嗓音暗哑低沉。
“……希伯来先生,老板娘家里有事,将店关了。我想您也许需要购买白玫瑰,所以在老板娘关店的期间,我可以将您需要的白玫瑰为您送过去。”
“是吗……那么谢谢你了。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希伯来说,不知为何,林渊觉得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但绝不是那种友善的笑,往深里想是更加、更加深刻的……
那种神智模糊的感觉又来了,突然林渊想起了一件事:“先生,那天我看见玫瑰落下的花瓣枯萎了……但玫瑰都是早上摘下来的最新鲜的,几乎不可能枯萎。”
“是吗……”希伯来的声音还是低沉的,却像梦一般,林渊只想听他说话,仿佛周围的世界都不同了。
“是……先生……”林渊低低地回。然后发觉对方已经挂断了,只有他一个人漫天大雪里,黑色风衣裹着略显瘦削的他,手上还有紧贴着脸颊的手机。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说话说着,竟被人给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