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又过了很久,琴酒才再次开口:“北斗,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这些。”
他没有等待牧北斗的回应,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不是组织成员,根本不知道组织的可怕。
“这个计划我筹谋了将近十年,到现在也不敢说万无一失。一旦失败,我一定会受到整个组织的追杀,到时候自身难保,更不要说让你脱离这摊子浑水。
“所以,你绝对不能和这件事有关系。甚至现在我们的关系都很危险了,如果组织要追究,你只要脱离家族的庇护,一定必死无疑。
“答应我,忘掉今天你所听到的。”
他看着牧北斗柔软的发旋,微微弯下腰,望进他黑沉的眸子里。
“好吗?”
“……”牧北斗没有说话。
他已经明白是自己之前误会了琴酒,只是他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他想说他不怕死,反正这辈子也活不了多久,与其某天痛苦的死于毒发,他宁可做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东西。
即使这有些对不起生他养他的家族,爱他的亲人们,牧北斗也依然决定要这样做。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对琴酒说。
“北斗……”见他很久也没有声音,琴酒以为他还在生气,张了张嘴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牧北斗低小的声音:“放开。”
“啊?”
牧北斗动了动手腕。
琴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手。
牧北斗叹了口气,活动一下手腕。注意到琴酒正充满希望的看着自己,他眼里带了些疲惫,抬起头淡淡道:“刚刚我也有错,是我不好。”
琴酒不是很确定牧北斗现在的想法,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看到牧北斗想去扶椅子,就提前去把它搬起来放好;发现牧北斗看着桌子上被震下来的书籍,然后先一步上前整好放到书架上……
如此种种。
牧北斗看着被收拾的焕然一新的房间,又瞄了一眼递到身边的盛着温水的水杯,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
他把杯子接过来捂着手,无奈的说:“我不生气了,你不用这样。”
“真的?”琴酒不太相信,试探的上前一步靠近他。牧北斗见此,感觉心里还存留的火气散了大半,只觉得琴酒突然看起来可爱起来。
他大概是十分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的,在这方面笨拙的要命。他不懂得怎么讨好别人,只能用动作一点点弥补回来。
如此高傲的琴酒能为他做到这些,牧北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牧北斗觉得自己一颗心好像泡在温水里一样,暖暖的十分柔软。他也上前一步,主动拉起琴酒的手,嘴角微微勾起来,轻声道:“嗯,不生气了。”
牧北斗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也或许是他不常笑的原因,反正琴酒心里是觉得他没见过更好看的人了。
琴酒稍稍翻转手腕反握住牧北斗的,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好。”牧北斗站起来想要去拿药箱,被琴酒摁回床上:“我知道在哪,你坐着。”
牧北斗只好随他。不过他现在心情很愉悦,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解开了衬衫扣子。琴酒从柜子里翻出药箱,见状把它放到床旁边的桌子上,凑上来帮忙。
他小心翼翼的把后背部分的绷带拉开,因为刚刚一番挣动,布料和刚翻开的皮肉粘在了一起,扯开时一阵令人颤抖的疼。
琴酒一边小心的动作,尽可能把疼痛降低到最小;一边观察牧北斗的表情。牧北斗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整个过程僵硬的要命。
把一圈圈带血的绷带扔在地上,琴酒拿起酒精抹掉伤处的残血,接着挤出药膏轻柔的涂在上面,最后拿出新的绷带裹好。
牧北斗整个胸腹部都被包裹了起来,与雪白的绷带相比,左侧下腹部那块不规则的深色胎记就显得十分明显了。这块胎记琴酒当时在酒吧的浴缸里也见过,不过那时担心牧北斗的身体,倒是没怎么在意,现在看到了,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划过。
牧北斗整个身躯轻微一抖。
琴酒诧异的挑了挑眉,又用指尖摩挲了几下,掌下的身体抖动的更加明显,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变粉。
牧北斗本以为他摸一下就算了,没想到那只手竟然留恋似的不走了!他恼羞成怒伸出手去抓腰部那只,开口时声音竟然带着点颤抖:“你……啊……住手!”
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出了□□,牧北斗整个脸颊瞬间变的通红。
抓着琴酒的那只手软软的虚握着,全身都被这几下弄得没了力气。要不是另一只手臂还扶着床,恐怕他会直接摊在上面。
“好敏感……”琴酒低声讶异道,听的牧北斗觉得全身都热的要烧起来。他狠狠瞪了琴酒一眼,看的他一愣。
牧北斗觉得自己是恼怒上头,琴酒却觉得这一眼含羞带怒,整个人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一股诱人的意味,让人觉得秀色可餐。
琴酒看着牧北斗紧抿着的嘴唇,那原本是禁欲的表现,可琴酒现在却只想凑上去狠狠的撕咬舔舐,破开他高冷的表象,露出最真实的内在。
琴酒的手蓦然一抖,随即迅速抽了回来。
他已经不是懵懂的毛头小子了,即使没有经验,可在鱼龙混杂的组织待了这么久,当然明白自己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他似乎……喜欢上了自己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我感情戏是不是跳的太快了一点
感谢宅女很二小天使投的雷,这是我收到的第三个,爱你么么哒!
第38章 选择
他会……喜欢牧北斗?
琴酒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感到茫然。
如果没有那将近十年的谋划,琴酒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对牧北斗展开追求。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办呢?
追求他,让他也爱上自己,然后计划失败,他跟自己一起死。
或者像往常一样,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渐渐疏远他,离开他,不管之后自己如何,他有牧家在身后做保障,绝不会有任何事情。
一个满足了自己的欲望,把牧北斗一同拉下地狱;另一个虽然痛苦,但却是保全他的最好办法。
选择哪个?
琴酒哪个都不想选。
因为无论是哪种方案,琴酒都肯定自己最后一定会后悔。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自从开始筹谋那个计划以来,他就不可能单纯的肆意而为。他需要考虑,需要权衡,需要顾全大局,在必要的时候舍弃一切与计划无关的东西。以往琴酒都做的很好,但现在他不想这样了。
因为这次要舍弃的,是他的爱情。
这辈子唯一的。
琴酒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不时闪烁着剧烈的挣扎。
牧北斗早就站起来找到另一件衬衫穿好,见琴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想要抱怨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伸出手在琴酒眼前晃了晃:“阵?”
琴酒猛的回过神,下意识抓住眼前那只手,抬头看到牧北斗不自觉的眉眼温和下来,微笑道:“嗯?”
牧北斗觉得他笑的略诡异,沉默了一下:“……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琴酒默默把脸上的笑收了回去,换上正常表情。
“我只是在想,是否该回去了。”他深深看了牧北斗一眼,心里忍不住的叹息。
尽管很痛苦,可琴酒还是下了决心。
他的灵魂早已千疮百孔,身上是洗不净的污血,这样的自己,配不上干净明亮,生来就该活在阳光下的牧北斗。
琴酒决心放手。
“天有点显黑,你该吃饭了。”琴酒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牧北斗柔软的头发。心里难受的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牧北斗没有躲,愣愣的看着他,直觉琴酒笑的很不正常,很……苦涩。
怎么会呢?错觉吧。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对方转身将要离去时不自觉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在琴酒诧异的看过来时,牧北斗嘴唇嚅嗫了一下,然后底气不足的说道:“留下来,吃饭吧。”
“好。”琴酒微微扯了下嘴角,做出一个在笑的表情。
他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但还是洗干净手打算洗菜做饭。牧北斗拿下旁边挂着的围裙准备穿上,被琴酒一把夺过去。
“我做饭,你套围裙干什么?”琴酒挑了挑眉,反手把它围在自己身上。
牧北斗看着穿着绿色套头衫的琴酒围着粉色的围裙(鬼知道当初牧叔为什么挑了这个颜色),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眼神里透露出□□裸的嘲笑。
琴酒装作没有看见,转身拿菜时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然后又黯然落下。
两个人沉默的各做各的,偶尔手指触碰到一起,也是琴酒单方面的立刻撤离,动作中透露着浓浓的疏离。
牧北斗完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当然想不到旁边这个人竟然喜欢上了自己,也绝对想不到他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能决心亲手斩断这段浓烈的感情。牧北斗只能是不安着,心里不断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