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你在想什么？”鬼使白送走书翁一行人，见小黑神色哀泣的望着自己，又像是透过了自己在怀念着谁。
“当初我如果拦住了父亲……”小黑喃喃的轻声自语，抬眼看到鬼使白疏离的目光，又苦笑着咽下了未尽的话语，“没什么，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好。”
鬼使白的红眸闪了闪，“大家，是挺好相处的。”虽然他来了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阴间鬼使的身份总是让他无法彻底融入式神之间。
因为鬼使白经常的需要去世俗引渡亡魂，所以晴明大人也不吩咐他出阵。有时候见到大家说说笑笑的一起出门，或者回来之后讲起一些遇到的趣事，他都只能站在一边，勉强附和着笑笑，虽然他更本不太明白那些事有什么好笑的。
“后山有温泉，我一会儿过去，你呢？要怎么办？”
“我……我自然是跟着你啊！”
“……好吧。”鬼使白只好任由小黑像个聒噪的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
小黑想起召唤他现身的人，“刚才戴帽子的那个人是谁？”
鬼使白一边走一边回答：“那是晴明大人，平安京最厉害的阴阳师之一。”
小黑：“叫你去泡温泉的，戴着镜片的又是谁？”
鬼使白：“那是书翁，听说是在山上迷路了，被大天狗带回来的。”
小黑：“大天狗又是谁？还有跟在书翁后面的两个，凶神恶煞的红头发和断臂的白头发是？”
鬼使白瞥到路过的式神都被声音吸引了目光过来，忍着脾气回道：“……大天狗是最厉害的式神之一，红头发是酒吞童子，断臂的是茨木童子。”
小黑孜孜不倦，看到迎面走来的夜叉，提高了嗓音：“哦……天啊，这个头上有两个角的家伙，身上穿的是什么布条，根本什么都遮不住嘛？小白，你可千万别受他影响，”
“……”鬼使白一向温和的脾气终于有些爆发的迹象，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压着嗓音回道：“小黑，你说话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他们，也听得见。”
“唔……你终于肯叫我名字啦！小白！”
鬼使白实在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正好被夜叉看见，“哈哈哈，鬼使白，你边上这个啰里啰嗦的阴魂是谁，居然能逼得你不耐烦？”
“我是他哥哥！”小黑快步挡在夜叉面前，“堂堂大男人的，袒胸露乳的像什么样子！”
“本大爷爱怎么穿就怎么穿，轮得到你来管教！”夜叉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也许就翻脸屠戮了。
鬼使白眼见情况不对，想捂住小黑那张肆无忌惮的嘴，却忘了如今他没有实体，手一挥，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摸着，只好伸长了手臂去挡住夜叉的法杖，“夜叉，你别生气……”
“夜叉！”未料想，手臂上没有传来痛楚，“当——”一声怒喝伴随着金属响亮的撞击声，鬼使白一抬头，原来是青坊主用禅杖挡住了夜叉的攻击，“夜叉，不得乱来！”
“啊呀~又是你这个妖僧。”夜叉眯着眼瞧青坊主眼下那赤红的纹路，收回了法杖，“都自身难保了，还多管闲事。”甩下一句话便走开了。
“谢谢你，青坊主。”鬼使白虚惊一场，“小黑，还不道谢！”
小黑见鬼使白严厉的瞪了一眼，只好摸了摸鼻子，低头给青坊主道谢。
青坊主作了个揖，淡泊的眸子在他们之间扫了个来回，叹着气说道：“戒嗔戒痴，避色避贪，方得极乐。”
鬼使白和小黑皆是困惑的眨了眨眼，青坊主也不做解释，仿佛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摇了摇头，便也离开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小黑心有余悸的看着鬼使白，“你们这里，怪人也太多了吧。”
“不过，很热闹。”比阴冷黑暗的冥界，热闹多了……鬼使白扶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严肃的对他讲道：“这里可不是人间，有很多你以前没见过的妖怪，虽然大家的脾气都挺好的，但你也注意一些，有什么话先忍着，实在忍不住就悄悄和我说，好吗？”
“好……我知道错了。”小黑巴巴的望着鬼使白，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鬼使白本也不是心硬的人，见对方这样的神色，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你……没事，我在这儿是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完便背过身去拿换洗的衣物。
小黑看着鬼使白佯装镇定的模样，再也熟悉不过了，没想到，即使是死了，作为哥哥的，还要弟弟操心。“对不起……小白。”
“好了，走吧。”鬼使白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气氛，好像是亲人之间的羁绊，总是让他莫名的想逃避。
小黑看着鬼使白低头快速的走着，也只好静静的跟在身后，尽管沿路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也忍着不发一言。
“小白，你来了啊。”书翁捧着一杯酒，靠在池边，看见鬼使白远远的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鬼使白点点头，走进换衣间，迎面正好看到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一只手紧紧攥着身下的浴巾，红着脸小跑着从鬼使白身边掠过，而酒吞童子抬手掩着嘴轻轻咳了几声，目光漂移不定。
一时间气氛有些不可言说的尴尬，鬼使白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耳朵却兀自红了起来，“我……我刚刚进来……”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只是觉得这么沉默着特别诡异。
“你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了。茨木这个家伙，一只手的太不方便了。”酒吞童子到底是习惯了，打断了鬼使白的话，自说自话的便走了出去。
更衣室里一下子便只留下了鬼使白和小黑。
鬼使白拿了一个干净的篮筐，脱下外袍之后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一道陌生的视线，按理说大家性别相同，他不应该多想什么，但是刚才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事情……让他不由的有些不自在，“那个，小黑，你可以背过身吗？我……我不习惯换衣服的时候有人看着……”
“啊？哦。”小黑显然粗神经，应和着便转过了身去，心中却想道，弟弟长大了，以前都是我给他穿衣服的呢……
鬼使白围上浴巾，看着小黑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把毛巾也给披上了，“好了。”
小黑看着鬼使白走在前面，不大的毛巾只遮住了一节脊背，下面纤细的腰肢反而凸显的特别绮丽，目光顺着浴巾往下，是笔直修长的小腿，再往上打量，白发简单的束起，露出了一节瓷白的后颈。小黑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这么多年，弟弟也长成了俊朗的少年，若是在世俗，恐怕不少女子都会倾心。
第40章 第 40 章
鬼使白察觉到身后那道仿佛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好快步走到了温泉，直到微烫的泉水没过了大半身子，才安心了一些，他回头见小黑蹲坐在池边，孤零零的模样好像被遗弃了一般，不禁出声：“你真是我哥哥？”
“……你希望是吗？”小黑想到那些记忆，觉得他失忆了也挺好。
这是什么回答……鬼使白拧着眉暗自肺腑道，自称是哥哥的是他，现在突然反问的也是他，“我只想听实话。如果你是我哥哥，那想必我生前之事你也很清楚吧？”
小黑转了转眼珠，模棱两可的含糊道：“这个……”
“你要报仇的是母亲，这么说的话，也是我的母亲？”鬼使白贴近了池边，温热的雾气随着他的动作拂过脸颊，闷热且潮湿。
小黑被鬼使白逼问的有些吃不消，他本就不善于撒谎，尤其还是对着心有愧疚的弟弟，“……等到完成我心愿的那天，我会告诉你的。”
鬼使白被勾起了好奇心，还要再问，却突然被溅起的泉水泼了满头满脸，他擦干净水回头看去，酒吞童子臂弯里正捞着湿漉漉的茨木童子，“不小心绊倒了，你没事吧。”
另一边的书翁抿了一口酒，调笑道：“我看你们两在角落里拉拉扯扯很久了，吵架了？”
酒吞童子把人扶起来，面不改色的回道：“他一只手不方便，我给他擦背呢。”
书翁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小黑趁机转移了话题，“小白，我怎么觉得，他两的关系，不像一般的好朋友啊？”他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后来又多看了几眼，发现茨木童子脸红的太不正常了，就像……就像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娇羞女子的神态，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鬼使白拧着毛巾，语不惊人的说道：“恩，他们是一对。”
“……！！！”小黑瞪着眼睛看向鬼使白的侧脸，“是……是我以为的那种……一对？”
明明只是说着别人的事，鬼使白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是的，和普通的男女没什么不一样。”
“哦……这…这样啊……”被暧昧的气氛感染，小黑盯着鬼使白红润的皮肤，有些移不开视线，喃喃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们这样……这样也挺好的。”
鬼使白不想继续这个奇怪的话题，他看到盛着点心和酒的托盘漂浮在水面上，起身走了过去，倒了一杯清酒，抬眸见书翁对他笑道：“我一直四处旅行，走过很多地方，尤其喜欢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记录不为人知的美景和异闻。不过，独独冥界，是我无法到达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