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歌尽关山几重云 完结+番外 (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
- 类型:BL同人
- 作者: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
- 入库:04.09
午后天就落起了雪。太原毕竟乃六朝古都,龙兴之地,雪都透着些纸醉金迷的味道,片粒静落,簌簌纷纷,远不及雁门风卷鹅毛。燕旗端端正正坐得厌了,懒洋洋躺下,眼角余光越过积雪窗棂,但见阆苑细柏,奇石亭台,神思慵惬,俨然是个赏异乡风景的道途旅眷。
檀炉中冒出的冉冉烟缕在冬日里白如牛乳,炭盆哔剥爆着,旷远琴音在耳畔飘荡,燕旗听得倦意来袭,眼帘沉沉,偏头把脸埋进杨聆蝉的绒皮披风中,杨聆蝉未理他,神情专注,十指勾抹,宛如沉浸在引商刻羽的烟笼瑧境。秋冬凛冽,弱不禁风的达官贵人总要加御轻裘厚貂,杨聆蝉显然是其中之一。他那披风水滑顺垂,远比边关简陋拼接的兽皮风麾美观,衬得他长身玉立,加之垂瀑乌发,佩玉锒铛,风致妙不可言。早在为杨聆蝉系披风带时,燕旗就连人带毛揉了个满怀舍不得放手,杨聆蝉脸颊被风吹得泛红,一双水光融融的眼在睫毛下翕动,温顺任他环抱。
就着琴曲,燕旗迷蒙睡去。被杨聆蝉叫醒时他有些尴尬,看着自家大人收琴,他默默想了半晌,道:“我能睡着,说明杨大人此曲宁谧安神,引人入梦啊。”
杨聆蝉转过身,面上无半点不悦,只轻声道:“燕将军,我们去用晚膳罢。”
一个打挺从地上跃起,燕旗依言随杨聆蝉去用膳。使公府比不得军营,僮仆众多,杨聆蝉难得与燕旗亲近,于昭昭青天下偷来狎昵就格外刺激。譬如他与燕旗在假山后亵吻,山前足音往来,山后难分难舍;又比如下属刚走开,杨聆蝉欣慰燕旗方才所言,踮脚在他脸上“啾”地啜一口,再对疑惑看来的下属若无其事地一笑;甚至,在要员云集的晚宴,燕旗假议事之名,拖着他在里阁泄火……
外面的雪不小,燕旗本不介意沐风栉雨,杨聆蝉却撑出竹骨油纸伞,他身量矮些,为燕旗遮雪还要伸臂。燕旗只觉如雪中幻梦,他活得粗糙,从未想会遇上一人,捧出三千款款温情待他。餐桌上杨聆蝉为燕旗夹菜,开始侍菜的下人回去总少不了议论几句,现在已然视而不见地习惯了,其实夹菜不算什么,私底下遇见糕点水果杨聆蝉经常亲手剥皮喂他,次次都被燕旗舔咬手指,次次责备,次次照喂。
吃完晚饭,杨聆蝉和燕旗在府内散步消食。走几步对燕旗来说远远不够,他时常在自己的庭院内活动筋骨,有一日正挥舞得尽兴,无意转头发现杨聆蝉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口,他当场僵成了雕像,杨聆蝉笑得好看,说无妨,燕将军继续。他没好意思继续,磨磨蹭蹭上前迎杨聆蝉入内。几天后杨聆蝉就带他去城郊踏青,嗯,有种被牵出去遛的感觉……
今晚他们没有睡在一起的打算,明日燕旗要随杨聆蝉去官署。身为节度使,燕旗可以关明正大与经略使在各官方场合出双入对,有时甚至共赴他地考察。当然,并非完全为黏在一起,杨聆蝉一直引导燕旗着手政事,确保以后燕旗就算无法亲力亲为,也能借助他这几年培养出的人有序处理。以至当时范阳民间盛赞文武长官和谐,军平政清,相得益彰,有好事的画圣云游路过,道是心慕佳话,愿为二使公图像。燕旗慢吞吞的,不愿在茶几另一侧落座,旁人以为是心高气傲,杨聆蝉知道他其实是忸怩,坐在位置上含笑唤他过来,总之最后画家还是绘完了像,燕旗端详后只道“把你画得挺好看”,遂推给杨聆蝉收藏。
即便不与聆蝉自官署同归府邸,燕旗也回回散班时在门口候着杨聆蝉一道回去——他说是府里待得无聊,出来走走。与燕旗同行,杨聆蝉便不坐轿辇了,挑人少的路慢慢走回府,看落雪成白,银装素裹中蒸腾万家烟霭。
过完第一个在军营外的除夕,燕旗即要启程返回,知他已收到军中多封催归文书,杨聆蝉只淡淡道无缘共赏上元灯会。临别时燕旗握着杨聆蝉的肩,低头吻他额前玉坠,而后义无反顾地上马,他们都知道,此行已贪恋太多,是时候各归其轨。昨晚他们裸裎缠绵时喘息着百般设想往后如何再相会,四肢紧拧,体液胶合,说尽了刻骨情话,但一早醒来都理智得可怕,互相整理衣着,冷静走向分别。
万众瞩目之将相间的感情,竟是再无第三人挂心。大抵只有脚下这连接龙城与第一绝关的官道,一季又一季,不闻道旁木叶开落,只勤恳匍匐,任辙痕加深,安静见证,细嚼飞马扬沙,弥漫几多牵绊;聆听车彀轮转,承载何许殷盼。人们说不出明年官道往来的是谁家客子,路好像知道,又好像全然不知,绵延黄土,通向晚风落幕,最终皆化入缄默,答案不过是古道驿马,念君天涯。
27
这是夷人归降后杨聆蝉担任范阳经略使的第三个年头,现下他人在雁门关。
朝廷所寄书帛一路从太原加急发至军营,这次是皇帝亲笔写的,痛陈当年失足,请杨太傅再莫拒绝,回中朝主持大局,还允诺擢升他。往年杨聆蝉收到此类信总会骄矜地翻看几遍,还要从字里行间揣摩圣意思,判断火候,如今,他只想叹气。
宝物一件件的赐,官爵一品品的加,他远居范阳,竟比身在中朝还受隆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总爱追逐求不得之物,皇帝是,他也是。杨聆蝉知,火候已到,再婉拒归朝即由沸转糊,君王恼而生厌,他永无翻身之日。
杨聆蝉最近很难看见燕旗。
他知道,燕旗是在躲他。朝廷的文书越来越频繁,燕旗是知道的,他在太原如收到相关诏令,也会在信中告知燕旗,他自己清楚,燕旗也能察觉出,他……该回去了。
不是风声相闻的太原,是千里之外的长安,是庭院深锁的九重宫阙。
杨聆蝉属于那个地方,一如燕旗属于边关,此番别去,即成天河星宿,各领一方,永不相见。
越要分开,越该珍惜还在一起的时光,但真正到永别前夕,燕旗却遽然于煎熬中梗塞出逃避之心,他不想见杨聆蝉,他害怕,怕眼前人上一刻还在对他笑,下一刻即就着未散的笑意告诉他:燕旗,我要回长安了。
不是风声相闻的太原,是千里之外的长安,是庭院深锁的九重宫阙。
但掩耳盗铃无用,杨聆蝉终究要走,终究……要来见他。
杨聆蝉进帐时,燕旗已知道对方要交代什么,他想站起来,想冲出去,想远远甩开杨聆蝉,甩开别离的判决。但这太幼稚了,他做不出来,只锢在案前,绝望地迎接心上人到来。
落座,燕旗沉默,杨聆蝉一时也无言,帐内陷入长久的死寂,只剩帐外夜风回旋,清晰可闻。
许久,杨聆蝉还是开口:“我……我……燕将军,圣上,要调我回京,出任中书省侍中。”
燕旗没有太大反应地“嗯”一声,问:“何时动身?”
“…………明日。”
愣半晌,燕旗无力道:“你总是这样,临行前才告诉我要走。”
可他也知道,杨聆蝉每都是拖到不能再拖才走。
杨聆蝉笑了,笑得勉强又苦涩,“不会有下次了,燕将军。”说罢,他只觉一汪热泉涌上眼底。
是的,不会有下次了,既无相聚,谈何分离。
蓦地,他撑起身,越过桌面,吻上对方。杨聆蝉不止吻燕旗的唇,还吻他的鼻他的额他的脸颊,湿润柔软的嘴唇胡乱蹭过将军粗砺肌肤,仿佛要将他模样雕刻成像,永远嵌于心腔。闭着眼,燕旗任杨聆蝉亲吻,直到听见压抑的抽泣声,他猛然睁目,将杨聆蝉拥入怀中。
精心铸造的堤防被这一简单动作轻易冲垮,杨聆蝉的泪水断线般坠落,燕旗死死抱着他,将他拖向床边,他半点不反抗,只伏在熟悉的玄甲怀抱中失声痛哭。
燕旗在床沿坐下,杨聆蝉主动跪在他腿间,为他褪下裤子又舔又含,燕旗竟是未能硬立。将杨聆蝉从拉起,抱到膝头,燕旗胡乱扯好衣衫,再无半点情欲。杨聆蝉的胸膛还在起伏,哭声已逐渐消匿了,只垂首阖目靠于他肩头。
两个人不说话,也睡不着,暗自都在数更漏声,细碎流沙窸窣滑动,是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是月上中天,又落幕西沉。蜡烛哭尽了红泪,黯然熄灭,他们保持已然麻木的姿态,谁都未去理会,任由军帐被漆黑吞没。从子时到卯时,孤寂的夜风在万户入眠的苦寒深夜独自逡巡,低低诉说,无人来解。
微弱天光透入帐内,一点一点描画出原本隐没于黑暗的摆设轮廓,也勾勒出床沿枯坐至天明的二人。
天,亮了。
他们像无数个同床共枕醒来的清晨般互相整理着装,时至今日,杨聆蝉已学会铠甲暗扣的处理,燕旗也了解文官制服的穿戴。
可惜以后用不上了。
昨日来寻燕旗前杨聆蝉已收拾好行装,车马也预约过今早相候,如此能于不动声色中置办好一切的人,确乎该是帝国运作所需之人。燕旗帮杨聆蝉搬运行李,向辕门外去,最后一程路,他还想牵杨聆蝉,想摸摸他的手,但双臂为物件所占,竟连这点愿望都无法得遂。
车马进入视线,等候的下人迎上来接过行李,二人止步,就地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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