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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山风有露)


阿澈听了,气得头发悉数立了起来想要发作,好在谢孤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牙缝里挤出一句:“冷静点。”阿澈怒目而视,忍了又忍,最终哼哼唧唧地走了。
刚下过雨,阳光还很暖,夏临渊破天荒地叫上谢孤鸾同他出门,谢孤鸾自是不会拒绝。一个多月以来,谢孤鸾没踏出过这片小院落,几乎把他给憋坏,一听要走,双眼登时亮得发光,还不及半盏茶的功夫,便利落地换好衣裳背着剑站在门口等了。
阿澈赌气不和他一起,可还没走出一里,谢孤鸾就发现他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谢孤鸾也不揭穿他,移开目光由他去了。
没有经过家门口冗长的山洞,谢孤鸾跟着夏临渊在山里兜转了一个多时辰,居然走到了环绕翠微隰的那片迷雾杉林。许是雨过,雾气更甚,幽暗深林中,夏临渊一身黑衣,脚步轻灵,谢孤鸾衣着雪白,默默地跟在后头。
没走多久,夏临渊便在一处平缓的谷地停下,这里的云杉相对稀疏,缕缕光线穿过树梢射在草地上。湿润的草丛中零散地冒出些指头般的白色菌类,夏临渊用特制的小铲将它们掘出,细细一瞧,竟都是新生的菌人,个头极小,在夏临渊的手心里蠕动。
谢孤鸾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这些菌人真的是夏临渊种出来的,阴雨过后,正是菌们长势最好的时机。
“它们吃什么?”谢孤鸾问。
夏临渊淡笑着抚摸细小的菌人,用棉团轻轻将它们包好,放入背篓中:“以山中灵气为食,无需照料自会长大。”
其实夏临渊对谢孤鸾不差,他不会主动和谢孤鸾说话,但也有问必答,可他却极其嫌弃阿澈,丝毫没有同门情谊。据阿澈所言,他死时夏临渊虽然年纪还小,但绝不可能不记得他。夏临渊和阮梦秋一样,天生能通阴阳,许是从小见多了邪祟,人又喜洁,故而一直对鬼怪抱有厌恶之情,纵然那鬼魂曾经是自己的师叔也不例外。
夏临渊折身去了翠微隰,在森林尽头把菌人放生。那些小东西仿佛天生就识得路,跌跌撞撞地,径直往翠微隰中的那栋小楼走去,同它们的伙伴汇合。
而夏临渊没进去,他围着边缘徘徊了一阵,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在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头的缝隙中摘下一片巴掌大的绿叶,放进药罐里泡了一下,递给了谢孤鸾。
“这是……”
“你要走了,”夏临渊淡淡道,谢孤鸾的想法他已然看出来了,“收好,有用。”
“这段时间多有叨扰,今日救命之恩晚辈来日再报。”谢孤鸾道。
夏临渊道:“我未能救你,不必。”
他不愿承这个情,谢孤鸾自然也不愿欠他。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义,夏临渊虽救不了他的命,但没有夏临渊,谢孤鸾说不定还活不到现在,这情一定得还,只不过不在今日。
“夏前辈,”谢孤鸾把叶子收入袖中,见阿澈不在周围,压低声音道,“我大概还有多久?”
“半年罢。”
半年吗?若是即日起出发回中原,大概也够了。
夏临渊勾起唇角,语气略有不屑:“你就这么在乎,还真把他当人看?脏东西罢了。”
这话听起来不太舒服,谢孤鸾不置可否,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贺兰观月见状迅速现身,替夏临渊打圆场:“熠之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
“回去。”夏临渊没看他,转身走了。
被噎了一下,贺兰观月对谢孤鸾无可奈何地笑笑,跟上夏临渊,隐去了身形。
“——你要是暴毙,你身上还有他的东西。”夏临渊道。
谢孤鸾不是没考虑过,他终有要死的那天,那时想瞒也瞒不住。再者,阿澈的灵介在他身上,时岚安还下过咒符,此物如何处置?所幸还有半年,他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将灵介交付他。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出了翠微隰上了另一条路,正午时分正巧途径上个月和米灵分别的地方。阿澈还是忍不住从远处凑了过来,道:“咦,上次咱们不就是在这儿遇到了那两个杀手吗?”
夏临渊脚步一顿,眯起眼睛:“杀手?”
谢孤鸾完全把这茬给忘了,当时秦玉颜说得轻轻巧巧,他以为此地常年有杀手出没,并未放在心上。
“是呀,两个唐门呢,来灭口的,”阿澈连说带画,“有这么高,长的一模一样。”
“唐望舒和唐素舒,又是枭翎。”贺兰观月厉色道。
谢孤鸾蹙眉:“你们认识?”
夏临渊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杀意和压抑的怒火,但很快便褪去了,换作了一副桀骜而轻蔑的笑脸,缓缓道:“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这般傲慢的神态谢孤鸾已多年未见,似乎人人避如蛇蝎的枭翎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只蚂蚁。
贺兰观月道:“我去把他俩做掉。”
“我一忍再忍,这群虱子真是甩都甩不掉,杀两个如何够?”夏临渊哼笑一声,“枭翎上下五百多人,就不要留活口了,杀干净吧——立即动身去陇右。”
谢孤鸾和阿澈面面相觑,不但震惊于夏临渊的矜傲之言,也疑惑仅凭此二人之力能端了枭翎的老巢?
夏临渊看上去只是一介大夫,却对枭翎内部了如指掌,当真深不可测。
回去后,夏临渊收拾了半宿,寅时便把谢孤鸾和阿澈统统赶出了门,人生地不熟,两人只能跟着夏临渊走。而夏临渊像发了善心,将他们送到了幽州才离开向西去。
半年与世隔绝,谢孤鸾看惯了茂林清溪,听惯了啾啾鸟鸣,再次站在人潮市井中,满街的叫卖吆喝,竟让他有些不适应。吃了太久的干粮,谢孤鸾突然在街边闻到油煎酥饼的香味,此番也是馋了,二话不说卖了三张饼,坐在条凳上啃了起来。
从路人的言语中谢孤鸾才知道,仗还没打完。
叛贼朱泚死后,其弟朱滔投诚大唐,现下便龟缩于幽州城内。李希烈虽已是强弩之末,却逃至了蔡州尚未将其正法。大唐内乱不止,吐蕃趁虚而入,占领了会州、灵州、盐州三州,那可是关内,距长安也不过千里之遥。
这乱局也不知是否还有平定之日。
在幽州安定后,谢孤鸾便捎了信给阮梦秋和秦玉颜,剩下的事就是着手寻找燕离的去向。而谢孤鸾的方法也简单粗暴,那就是睡。他整日无所事事,暂且停了夏临渊备的药,一天睡上六个时辰不是难事。
早上起床练了剑,回被窝睡一个时辰的回笼觉,被阿澈叫起来用过午膳,便又坐在窗前睡着了,下午去城外游荡一圈,回来继续睡到晚膳,活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少爷……谢孤鸾就不信这样还梦不到燕离。
一开始,谢孤鸾连续几日皆无梦境,渐渐的,那些梦中场景便又回到了他的脑子里。三日一次、两日一次、一日一次,反反复复重重叠叠,他数次梦到燕离从棺材中挖出阿澈的尸身,朝着一个方向离去,但总是在他将要听到那个地名的时候倏地清醒过来,满头大汗。
每一回总差了那么一点点。
谢孤鸾思前想后,觉得醒来未有从前的疲惫之感,许是夏临渊将他身体调理好以后阴气不足阳气太甚,做出的梦质量不大好。
谢孤鸾犹豫半晌,让阿澈别乱跑,晚上乖乖躺在他的睡榻外侧。阿澈一听大惊失色,抱着自己惨叫道:“你做什么!要是想非礼,我可是不依的!”谢孤鸾的脸登即黑了。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就吞了下去,深吸一口气,本打算拂袖而去,仔细一想,最后把阿澈给扔了出去。
晚上睡觉时,阿澈换了张笑脸,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蹑手蹑脚地摸进了谢孤鸾的屋里。谢孤鸾眉头明显抽动了一下,想来也是知道他进来了。
屋内漆黑,谢孤鸾听到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了阿澈那张惨白的脸。阿澈自作主张地爬上他的睡榻,侧着身子,撑着脑袋,毫无悔意,还非要给谢孤鸾唱小曲儿。
谢孤鸾用被子捂住脑袋缩成一团,被阿澈逼到了墙角。阿澈很是受伤,道:“明明是你叫我和你一起睡的,怎的现在倒成了贞洁烈女!”
“贫道不是想和你睡!”谢孤鸾着急了,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阿澈见把他惹急了,连忙哄道:“好好好,是我开玩笑的,我阴气足,你尽管睡吧,别嫌冷就是。”
等外面没了动静谢孤鸾才探出头来。阿澈手脚安分地躺在外檐,眼睛发直地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谢孤鸾松了一口气,裹紧自己也沉沉睡去。
天光乍破,一直睡得如死人般安静的谢孤鸾突然呼吸急促起来,不过半刻,他就醒了过来,起身坐在榻上,胸膛起伏不定。
阿澈拍了拍谢孤鸾的背,问道:“你没事吧?”
谢孤鸾摇摇头,起身倒了一杯隔夜茶,一饮而尽,哑着嗓子道:“去巴陵。”

[ 叁拾 ] 再相逢

幽州到巴陵县路途遥远,谢孤鸾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路,也是一个多月以后才到了河南道边界的豫州,向东是淮南,向西便是巴陵所在的山南了。
从豫州入山南必经洛道,如今正值三伏天,理应热得掉一层皮,可洛道阴森,又是中元节前夕,一踏进其中更觉怨气冲天,连骨子里都渗出一股寒意来。遥望李渡城,那怨气几乎都凝成了黑烟,盘绕上空萦萦不散。
阿澈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谢孤鸾只问了一句“是否想先去修整”,阿澈就咬牙切齿道:“修整?我不需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弱小?”原本乌溜溜的眼睛泛着红光,神情不耐,好像谢孤鸾再多说一句便要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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