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顾流惜沉了沉脑袋,寂静无息。
随即房门微颤了一下,似乎是被人击了一掌,门栓跳了起来,门被悄然推开。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来到顾流惜床边,甚至肆无忌惮地拿出火折子吹亮,一缕昏黄的光芒照在了闭目沉睡的人的脸上。那人勾起嘴角,眼里满是惊艳,伸手掀开了碍事的薄被。
随即他眼睛猛缩,身子极速后退,与此同时,一缕寒光裹划破空气直接朝他胸口袭来,他闷哼一声,手里的火折子顿时砸落在地,一切归于黑暗。
他捂住左肩,惊出一身冷汗,再也没了淡定,合身破窗而出。顾流惜紧跟其后,提气紧追不舍!
那男子轻功甚是不错,几个纵跃沿着屋脊,在夜色中朝苏州西南方掠去,顾流惜对于这种毁人清白的人分外厌恶,又发觉这人内功并不强劲,下定决心,要除了这一祸害,免得再有女子遭殃。
顾流惜内力虽比不得前世,到是招式方面这一个月几乎捡回了大半,一时间虽追不上,却也能紧咬着不放。
两人僵持一炷香时间,那人内力不济,几次回身放暗器都被顾流惜闪过,最后逼于无奈,寻了间大宅子躲了进去。
顾流惜自是不可能放纵他进了别人府邸,也跟着悄然进入。
夜色中顾流惜看得并不是太过清晰,一路避过家丁,追到后院却失了那人的踪影。顾流惜心下懊恼,这宅子里迂回曲折,假山亭阁不少,极难发觉人影。她清心凝神,探耳听去,却察觉到一阵极为压抑的痛吟,她心下奇怪,沿着一条小径走了一段,却听得那声音变得更加痛苦,随即归于沉寂。
顾流惜心下一紧,飞快的打开右边的房间窗户窜了进去!迎面一个人影被甩了过来,顾流惜一惊,这该是屋里的主人!她顾不得那采花贼,将来者兜在怀里,入手的触感冰冷僵硬,若非听到压抑的低吟还有时不时的抽搐,她都怀疑不是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时微:(悠闲)阁主,你媳妇被人采花了,你晓得么?
阁主:(扔下药碗)是谁?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时微:你以为你可以来个,天凉国破么?就你这走几步就喘的模样,去都浪费别人上好的迷香。
阁主:(冷笑)阁中众人何在?
一帮众人:属下在!
阁主:把这人给我扔到苏州护城河里,还有操家伙,去救你们夫人,咳…咳…
众人:谨遵阁主所令!
第4章
怀里的人纤细瘦弱,看来是个女子,只穿了一件单衣,此时全是冷汗,似乎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她浑身僵硬,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时还在抽搐,手死死地捏着顾流惜的衣襟,嘴里时不时溢出痛苦的嘶声。
顾流惜心里一惊,这人这般模样似乎是犯了急症。她早顾不上是来抓人,连忙将人抱上床榻用被子裹紧!她半揽着她,手贴上她冰冷的后腰,将一股柔和的气息缓缓渡入她体内。她发觉这人身体极弱,连一层内力都不敢用,只好一点点在她体内运转,护住她虚弱至极的心脉,在帮着疏通阻滞的气血。
半晌后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下来,身子放松,在顾流惜怀里安稳地睡去了。
顾流惜松了口气,继续替她送了些内力,想着她方才那般僵硬的模样,用内力替她蒸干衣物,又替她舒缓筋骨,忙活了半晌,出了一头汗,这才替她掩好被子。
夜色中顾流惜看不真切她的模样,不过看轮廓生得应该不错,靠近时鼻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还夹着一股幽香,让她有些熟悉,但折腾了一宿的她不愿多想,小心翼翼地借着夜色离去。对于没抓到那千面狐狸,她虽有些无奈,却也只好回去补觉。
回到客栈。屋内的迷香早已散去,小二和掌柜的都惊醒了,看她回来又惊又喜。顾流惜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借口累了,打发了两人。想着这下应该没有变故,她睡得到也沉。
翌日一早醒来,小二来敲门,说是昨晚之事告知了官府,有捕快前来问话。顾流惜一早便料到了,也没多言,收拾好下了楼,去见官府的人。
来的是两个捕快,一个蓄着一撇胡子估摸三十多岁,另一个才二十出头,生得到都正气。
两人看到店小二带着一个身穿青色外衫的女子走了下来,就迎了上去。只是有些惊讶,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生得清妩动人,一身青衣淡然空灵,犹如雨后的青竹。两人心里暗自赞叹,难怪会被那千面狐狸看中。只是得知她不但躲过一劫,反而与千面狐狸交过手,两人都没有轻视她,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在下薛之谦,这是我的同僚林越,我们最近在负责千面狐狸一案,得知姑娘昨晚差点擒到那贼子,特来询问一二。”
顾流惜回了一礼:“见过两位捕快大哥,我叫顾流惜,有什么要问的,在下知无不言。只是这边客人不少,我们换个地方吧。”
薛林二人见顾流惜如此淡然的表现,顿时颇有好感,三人一同寻了个隔间。
林越年纪较轻,按耐不住,急忙问道:“顾姑娘,冒昧一问,不知昨晚你如何避过一劫的?”
薛之谦白了他一眼,顾流惜也不在意,淡笑道:“只是掌柜提醒过我,加上昨日入城遇到一个有些奇怪的人,随后又在客栈见到他,直觉该以防万一,因此留了个心眼,到是被我撞上了。”
她昨日虽有些恍惚,但是却并没有丧失习武之人的警惕,而且对于遇到过的人,她总能留有一丝印象。昨日察觉到那青衣男子的目光,她就发现一路来到客栈,无意间暼见过他几次。那人生得瘦高,而且习武之人身形步伐都有不同,自己就留意了一下,但没想到如此之巧,直觉提高了警惕。为了以防万一,她昨晚是合衣而卧,顺便将剑也挂在了床头。
薛之谦和林越愣了下,到没想到顾流惜如此警觉。
“顾姑娘看上去也该是江湖中人,可能从他的功夫中看出些苗头?”
“我经验不足,对这些并不了解,只是这人轻功很不错,身法与我们中原地区有些不同。”
见两人有些失望,她又继续道:“不过他内力并不深,身子高瘦,比林捕头还要高上一些。昨晚左肩被我刺了一剑,我估摸着需要修养几天,也许你们可以从这里下手。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去指认。”
两人闻言大喜,薛之谦起身抱拳。“多谢顾姑娘给了我们重要线索,若能抓住这淫贼,顾姑娘当是造福苏州百姓了。”
顾流惜摇头,“薛捕快客气,抓人之事还是要靠你们辛苦了。我最近会在苏州久住,可能会租间院子,若你们需要找我,可以来客栈问掌柜的,我会将住处告知于他。”
顾流惜如此深明大义,让两人更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错,好感更甚。林越听她如此说,连忙接话道:“顾姑娘看来是初来苏州,既是要租间小院,若你不嫌弃,我正好知道有间空置的院子,位置不错,离太湖不远,环境更是好,我出面替你租下来,你看如何?”
顾流惜面有难色,毕竟只是初识,麻烦别人终究不好。林越见她似要拒绝,接着道:“这样一来,我们自然方便去找你,而且也当是我们感谢你帮了我哥两大忙,要是再不破案,我们可要遭殃了。再说只是出面帮你租房子,并不算大事,你就莫要推辞了。”
顾流惜听他如此说,只好点头,道了声谢。上一世她也同衙门打过交道,却未听过林越和薛之谦的名字,难不成就是因着这事?她思虑片刻,却也暂且将它压下。
下午跟着两人来到了那院子,顾流惜有些惊讶。这院子虽说规模不大,可是却十分雅致,跟一般平民百姓的院子相比,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屋内桌椅床榻,被褥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种了颗海棠树,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虽说顾流惜很喜欢,可是这租下来价格肯定不便宜,她虽不缺钱,可也用不着如此奢侈,顿时有些为难。
林越一直偷偷打量她的脸色,看出来她虽喜欢,却并不打算租,他清咳一声,开口问道:“顾姑娘,你可喜欢这院子?”
顾流惜点了点头,歉意道:“院子很不错,只是我一人住租它有些浪费了,所以……”
“顾姑娘,其实这院子是我一位朋友的,他之前搬去了开封,这房子就交给了我,我自己也懒得搬过来,卖了又觉得可惜。正好遇到了你,因此借花献佛租给你罢了,你就莫要推辞了,否则才是浪费了。”
顾流惜不好再多言,最后答应了,同林越签了半年的租约。但是林越坚持只收三两银子,顾流惜从不善于这些人情世故,只好应了下来,最后送走两人,她才松了口气。这林越太过热情,她有些应付不过来。看屋子被人打扫过看痕迹,看来也是最近才收拾的。
她隐约觉得林越太过热心,只是想着若与衙门之人打好关系,也许他们能帮着在苏州找到闻墨弦,也就听之任之,没有多想。
躺在床上打量着这屋子,看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雕花圆桌上,投下几缕暗影。不知为何,她陡然想起了昨晚遇到的那女子,尤其是那被她忽略的那股幽香,总觉得还萦绕在鼻端。她皱了皱眉,随即想着昨晚她发病是不是被惊着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合该也要付些责任,那也许应该去看看她今日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