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弦握住她的手,轻轻弹了下她的手指,顾!流惜一怔,忙将手指松开。
“这件事,要告诉师傅么?”闻墨弦揉了揉她手心,低声道。
顾流惜有些沉默,随后叹气道:“师傅晓得旬邑活着,他不可能不管的,迟早他会知道的。”说完她顿了顿。
“还有件事,是什么?”
闻墨弦手指微凝,随后松了手:“另一件事,便是名剑山庄广大请帖,下月初七,乃是萧景煌七十大寿,邀请武林各门派,前往名剑山庄,一同庆贺寿诞。”
顾流惜一怔:“所以?”
“他请了蔺印天。”
顾流惜眉头一皱,陡然想起那场原本该发生在两年后的武林大会,彼时也是借着萧景煌的寿辰,一同举办的。
“他是想借着寿宴,开场武林大会?”
闻墨弦站起身:“如今,纯钧,湛卢,流云白玉俱都在他手中,心昔阁阁主被蔺印天打入凌江,两大势力不共戴天。如此时机,若能聚集群雄之力,拿下冥幽教,血玉自然也会到手了,一切都完美的很。”
说完,她底下头看着顾流惜,眼神隐隐有些复杂:“惜儿,越州之事我已然有了结果,养蛊之人的确是萧景煌,而许多事我也已然办妥了,所以……五月初七,我会去名剑山庄。”
顾流惜一直知道,这些年闻墨弦一直在找名剑山庄的把柄,上一辈子,她也是那般让萧家父子名誉扫地,身败名裂。诛人先诛心,闻墨弦深谙此道。
顾流惜嗓子有些涩:“你说你会去名剑山庄,意思是,留下我在家么?”
闻墨弦抿了抿唇,低了低眸子:“我不确定慕锦会不会在,那种场合,我没把握。所以,可以信我一回么?”
她手轻轻抚上顾流惜的脸侧,目光直直看着她。
顾流惜也看着她,半晌后点了点头。
闻墨弦眼里有些轻松,可随即心里却更是沉重,若有一日她晓得她瞒着她,如此对待她的爷爷和父亲,她可会怪她?
心里摇了摇头,她糊涂了,她的惜儿从来都不会怪她。可是他们再如何丧心病狂,终究给了她的惜儿生命,她不能让她参与,而且这样的亲人,她只希望,可以永远不让她见到。
第150章
然而无论闻墨弦期望的有多好,终究敌不过命该如此。
时光历来匆匆,转眼间距离五月初七不过仅剩五日了,而萧远山和柳紫絮几人也已然赶到了豫州。
闻墨弦一直不紧不慢地准备着一些事宜,大多都是陪着顾流惜。上次两人坠入凌江,顾流惜几乎是拼尽所有,运转内息,给闻墨弦疗伤。这种近乎自虐式的行为虽然让顾流惜备受折磨,却是在她醒后,使得珞珈十九诀直接跨入第五层。
珞珈十九诀第四层乃是一大瓶颈,历来修习珞珈十九诀的人都是门派中下一任继承人,天赋资质自不必说,前四层突破速度亦不输于顾流惜,却有许多人在第四层停滞不前,而顾流惜之前也是久不得其法。却不料竟是借着这次的绝境,越过这一道槛。
虽然后面依旧困难重重,可是能打破第四层的壁垒,对她而言绝对是个意外之喜。不过这般折腾,经脉受损难以避免,闻墨弦内伤好后,每日都需得替她滋养经脉。
刚运完功,墨影便禀报萧远山等人到了豫州的陈府,同时文浩钦也到了陈府,商议五月初七如何应对名剑山庄。
闻墨弦看了眼顾流惜,随后冲墨影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惜儿,走吧,师傅应该很担心你,而且文阁主可是念叨了你许久。”
之前顾流惜回来,她便带着顾流惜去看了文浩钦,也不知是不是所谓的骨肉血缘,顾流惜同文浩钦格外亲近,即使不曾相认,一老一少之间却是融洽非常,这让闻墨弦颇感欣慰。
顾流惜笑了笑,两人便起身朝豫州城而去。到了府内,萧远山同文浩钦等人已然寒暄上了。
见了顾流惜两人,俱都停下话头,忙上前打量两人。
萧远山松了口气,蹙眉道:“伤可养好了,可有大碍?”
顾流惜见他这般,带了丝小女儿的娇气,乖乖道:“师傅,早就好了,您别担心啊。”
随后又向文浩钦几人打了招呼,文浩钦见了她格外开心,脸上堆满了笑意,在一旁不停询问着,看地萧远山直皱眉。
“这老头干什么对我徒弟如此热乎?”拉了拉闻墨弦,萧远山酸溜溜道。
闻墨弦轻轻笑了笑:“文阁主和惜儿投缘,又没有孙儿,因此对她格外欢喜。”
那边文浩钦自然听到了,越发对顾流惜关怀备至,心里暗自酸着养了他外孙女这么多年的老头。
对着这明显在较劲的两位老人,闻墨弦和顾流惜皆有些无奈,却也有些好笑。
“文阁主,此次名剑山庄的请帖您也该收到了,这次萧景煌的寿诞,您怎么看。”闻墨弦适时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文浩钦眉头紧皱,目光朝顾流惜那瞥了下,眼里痛意愈深,沉声道:“此前因着青州之事,武林各门派几乎将矛头对准了心昔阁和冥幽教,心昔阁首当其冲,成了众矢之的,而名剑山庄声望最高,在对付心昔阁时几乎等同于武林盟主的存在。而自从蔺印天在江陵劫杀你们后,各门派对心昔阁的围杀顿时弱了许多,几乎是坐山观虎斗,看心昔阁和冥幽教相互厮杀了。按照你们所言,萧景煌父子一直想着真正统一江湖,稳固其江湖第一庄的地位。那么曾经与他合作过的,且意图回归中原的冥幽教。就非除不可了。”
说着他沉了沉脸色:“如此绝好的时机,若他能借大寿之名,引得武林中人全力攻击冥幽教,那么,他能省事许多。”
闻墨弦喝了口茶,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不过还有一点,萧景煌在那打算盘,蔺印天却也不是个善茬。这两方虽没真正决裂,可却都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共存。如此情形下,萧景煌还腆着脸私下发请柬,无非是仗着手里有东西是蔺印天必要不可的。而蔺印天答应来,却同样打了个好主意。”想着之前冥幽教内暗探听得一丝消息,闻墨弦嘴角挑了挑:“只是不知道,这最终结果会如何了。”
文浩钦和萧远山有些不大明白:“什么好主意?”
闻墨弦笑了笑:“他们在那谋划着端了蔺印天,蔺印天却不见得没心思把他们一锅端了。”
文浩钦眉头一跳,捋了捋胡子:“那不知你有何打算?”
闻墨弦深吸了口气,眉眼间带着丝淡漠的笑意:“若事情真如我所料,那到时,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吧。”
文浩钦听了后一怔,随后低下头,眼里一片暗沉,他的女儿……
“有需要老夫帮忙的么?”按耐住心底的情绪,文浩钦低声道。
“到时我需得带几个人进入名剑山庄,文阁主有请帖,到时候得仰仗您了。再有,玄阴门那几个门派,到时候如何抉择,也要看您的周旋了。”
“放心,他们都是有血性的,不会出差错。只是……”似乎想起什么,文浩钦瞥了眼顾流惜,眼里隐隐有些担忧。
闻墨弦摇了摇头,文浩钦会意,起身道:“那老夫先回去准备,当时有任何吩咐,文渊阁必定全力以赴。”
因着有许多事情她们还未和萧远山说,他坐在一旁听着闻墨弦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
而顾流惜总觉得闻墨弦和文浩钦有一些事情在瞒着她,思来想去,又毫无头绪,一时间也有些沉闷。
闻墨弦心里有些无奈,她明白顾流惜的感受,却只能看着,她没办法同她解释。无论何种选择,对她都是伤害,她只能选择最轻的。
闻墨弦稳了稳心神,转身对萧远山道:“师傅,有关旬邑的事,我这边已然有了消息。”
萧远山神色一凝,沉声道:“他在哪?”他虽竭力冷静,可声音依旧有些恨意。
闻墨弦看了眼顾流惜,有些犹疑,珞珈门之事也许瞒着会更好一些。
顾流惜会意:“师傅,如今他早已改头换面,过得风声水起,五月初七便是他七十大寿了。”
萧远山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议道:“萧景煌!竟然是他!”
“我得到消息,萧景煌曾经悄悄去过越州,在当地以人伺蛊,导致一个村子里十几口人全部染上血线蛊,而且旬邑左手是否为六指?”
“不错,可是我见过萧景煌并未发现……”
闻墨弦摇了摇头:“萧景煌左手处有一道疤痕,平日里很难察觉,我的属下也是在一位曾经与他打过交道之人口中,无意得知的。”
“斩了自己的手指,改变音容样貌,甚至体型都已然改变,他对自己够狠啊。”
随后他苦笑几声:“原以为我已然手刃了那个畜生,不料却让他逍遥法外,还妄图得到那四件东西,打开冥幽教密室。”
顾流惜了解萧远山,这些年他看似超然随意,却一直压着许多心事,当年那些惨案,对他而言太过沉重。无意间扯出旬邑之事,怕是让他再一次想起当年之事了。眼里有些愧疚,想起珞珈门之事,她有些苦涩地看了眼闻墨弦,闻墨弦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师傅,这事不能怪你,他既然能成为一庄之主,带着名剑山庄走到今天,足以证明他心思颇深。当年那种状况下,任谁也料想不到他还能死里逃生,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