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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藏明]天意如刀 (浅池王八)


  “叶锦城,”他走上前一步,叶锦城不由自主地吓得往后一缩,整个人像张纸贴在晾纸架上似的贴在门板上,陆明烛的声音森冷而且漠然,听起来事不关己,“除了上面分派的任务以外,你我是完全不相干的人。你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同我全然没有半点干系。我懂得你特意来找我解释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傻,我懂。”他又重复了一次,“旧日之事不提也就罢了,我不原谅你。”
  他看见叶锦城密密匝匝的睫毛低垂下来,合上了眼睛,像是为了抵抗他这刀子一样戳进来的话所带来的刺痛似的。
  陆明烛说罢这些,伸手按住叶锦城的肩,将他推到旁侧去。叶锦城好像没了半点力气,任由着自己被他推开,陆明烛拉开了门页,右脚跐着门槛,突然又转过头来冷冷地扫了叶锦城一眼。
  “你摸着良心自己想想。换成是你,你为什么要原谅?”
  他说着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只在身后留下一阵惯有的清淡焚香气味。叶锦城高高仰着下巴,用后脑抵着门板,连眼神都没了力气,只是涣散地向上仰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旋了半个身子,将额角抵在门页上,抬起手来掩着脸。
  没关系,没关系。原本应该就是这样的。他反复地安慰自己,以免又像往常一样流下眼泪来。原本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这些年来时不时地要哭一哭,否则总觉得太过繁重的情绪憋在心里,要把他弄得发疯了。不要紧的,这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不是么?刚重逢的那些日子,陆明烛是正眼也不拿来溜他一下的。没关系,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以后等他心情好了,自己再去慢慢解释也就罢了。说什么都没关系,再难听的话,他都听得进去。叶锦城反复这样对自己申述,片刻之后才慢慢地走出来。还好此时已临近晌午,西域商会里人不多,没人看见他这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的模样。
  他自己都从来不曾意识到一点,就是这样——这些年他看似活得蔫蔫的,但是每到关键时分,疲累到即将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总能不知道从何处找补出一点自我安慰的本事,又强自撑下去。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自己看不出,可旁人也许早就瞧得清楚。他这个人,坏得不彻底,好得也不分明,做什么事情都多少有点滞重,不喜欢的人,觉得他黏黏糊糊拖泥带水,心眼太多麻烦也多,可在许多时候,正是这样的一种性子让他撑得下来。
  叶锦城跟人道了别,刚走到商会门口,却迎面看见洪英带着两个人走过来,这把他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地方败露了,转头却立时反应过来,洪英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来西域商会找人罢了。只是那边洪英一看见他,就立时露出笑容,走上来用一种很亲热的动作拉着他的手道:“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呢,有空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这话说得毫不避讳,又兼拉着手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怪异,全然不避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效验立竿见影,周围的人本来就听说了不少传闻,可是百闻不如一见,眼下立时判定那传闻所说果然不假,不由得一个个眼神诡异,像凝视着林中空地上危险的群鸟,轻声地开始交头接耳。
  叶锦城方才才因为这传言被陆明烛狠狠奚落了一番,此时立刻热血上涌,一腔怒意直冲到头顶上去,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他想把手抽回来,却已经晚了,任何动作在旁人眼里都能变成一种刻意掩饰和欲拒还迎,差不多是越描越黑,徒然增添酒足饭饱之后的笑料罢了。洪英却全然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叶锦城重任在身,哪里敢劈手把他甩开,只得脸色发红地任他握着,用一种他自己知道是咬牙切齿,旁人听来却是欲盖弥彰的尴尬声音道:“……去哪里?”
  洪英凑近前来,叶锦城被他吓得忘了躲避,洪英已经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道:“等会儿吃了饭,一起去东边的军械库。有一批新的兵器图纸到了,存在那里,你去看看,这件事情想交给你做。”
  叶锦城一愣,先前千回百转关于自己私事的纷乱心神一下子就收拢了,并且立时被他抛到一边去。他还以为洪英是又要对他怎样,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事。洛阳东面有个军械库,他早就知道,狼牙军所存的辎重武器,一直都在那里,如果官军要收复洛阳,先能夺取那里,定然就有了许多胜算。长久以来屠狼会也一直很注意那里,但是狼牙军重兵把守,没有谁进得去。叶锦城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因为事情突飞猛进的进展,脸上情不自禁地飞起两团兴奋的红晕,连忙点头低声道:“好。”
  他两人从拉着手到附耳低声说话只是一连串的动作,时间很短,可在旁人眼里,行云流水,简直是赤裸裸的勾搭成奸,不由得一个个都有种不忍直视之感。
  洪英松了他的手,道:“我去里面找个人,你在这里等我,过会儿一起走。”
  叶锦城差点要笑出来了,只强自忍住不敢表露,点头道:“是,是,洪将军自去,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他没看到陆明烛就站在大门外面不远的地方,正在冷冷地凝视这一幕。先前他对叶锦城好一番打击加上嘲讽,撇下叶锦城走掉之后,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来。他是个本性理智的人,因为旧日那些恩怨,和先前叶锦城关于倾月和洪英的流言,也不够冷静了,一时痛快,话说得仿佛是有些重。他不肯承认自己后悔,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转头想要回去看看。谁知道刚走到大门外面,就看见厅中洪英拉着叶锦城的手,两人交头接耳地嘀咕了几句什么,叶锦城脸上那一丝浮起来的红晕掩都掩不住。他看见叶锦城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太了解叶锦城了,看得出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兴奋,至于是在兴奋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却突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地翻腾了起来——管他是在兴奋什么,陆明烛只觉得此时叶锦城和那狼牙军官一样该死。再看周围人意味深长又遮遮掩掩的神情,他陡然觉得无比尴尬,心底里那股翻腾的情绪却更加汹涌了,明明觉得再也不想多看一眼他们乱七八糟的事,人却站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叶锦城虽然心里还硌着方才陆明烛的那番话,可是一码归一码,他听了洪英说的事情,觉得大局有了进展,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偏巧一抬起头来,目光和外面街上的陆明烛对了个正着,弄得他立时如五雷轰顶地站在那里愣住了。陆明烛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叶锦城管不了那许多了,刚想迈步,身后突然一只手搁在他肩上,他回头一瞧,竟然是洪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我们走吧?”
  叶锦城无可奈何,虽然已经急得汗湿重衣,可是他不能当着洪英的面搞砸所有事情,那样会连累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明烛走掉。洪英揽着他往外面走,却没注意到叶锦城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一五零)
  陆明烛避开所有耳目,谨慎地回到明教据点,这才觉得胸口憋着满满一腔的闷气,有种无处发泄的感觉。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以温和勤谨著称,哪怕杀伐决断,也不带戾气,纵使大光明寺那件事情给他影响太大,性子已经改变了,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还是不会褪去,自从重新东归以来,他执掌洛阳附近据点,虽然严肃认真,却从未莫名其妙给手下脸色看。可是今日他一走进据点,来往的弟子们见了他,大多是行礼之后匆匆避去,像是在绕着什么不得了的可怕祸事一般。陆明烛开始并未在意,好一阵之后才意识到,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索性在那里站住了,正寻思着干脆抓住一个人来好好问问,就见谷清霜迎面走来,见了他便奇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陆明烛一时感到莫名其妙,“我还想问呢,营地里这都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脸色很吓人啊……好像遭人欠钱不还了似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从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呢……”谷清霜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换上凝重的神色,“师兄,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有人给你写信来呢,当时你不在,下面几个副使,嚷嚷着说是据点里没有私事,硬是给拆开看了,我怕有什么事情,也看了几眼,总觉得是上次那个送你东西的人写来的信,叫你去见面呢。”
  “什么?”陆明烛皱着眉头,把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去,“信在哪儿?”
  “那几个副使也看不懂,看完了也就罢了,我看他们是没事找事,存心要让你不痛快的。”谷清霜摇摇头,“信是明灯师兄收着的呢,你找他去拿吧。”
  “我有什么不痛快的。”陆明烛冷笑一声,“比这不痛快一百倍的事情,多少年前就已经见过了。”这个掌使的位置并不好做,他心里一直清楚。他是经历过大光明寺之变的明教弟子,并且一路跟着教主西迁回到圣墓山,作为经历最多的那一脉弟子,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和教中后起的力量很有些不同。在这一批人里,陆明烛虽然当年身心俱创,却是最不避讳重归中原的那一类。教中现在赞同他的观点,可是他很清楚,任何势力都是这样,要想长久,都不能容许某一派彻底压倒所有,因此他手下这几个副使,对他不服,时不时要给他找出点事情来,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说到头,当年陆荧对他那样不服,时时刁难他,给他生事;再说得露骨一些,唐天越那件事,要不是陆荧擅作主张,也许就没有后来的许多劫数——只是这些他已经并不在意,陆荧害过他,也救过他,他们后来成了很好的朋友。眼下这些小麻烦,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不过信手处理,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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