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图萨西塔带着叹息的低语,迷魅如暗夜。“月白,到底怎么了?”
悄然红了脸,那种被人轻易窥晓内心的尴尬,牙齿咬上唇,低垂的目光映出横在腰间的一条手臂,小麦的肤色在昏黄灯光里散发着柔淡的细腻光泽…而在夏月白的心底亦有一股细腻尖锐的痛,正在不知为何急促起来的呼吸里悄悄地蔓延。
那是她连日以来小心翼翼藏起的胆怯。
恐惧未来,以及未来中那些她根本无法逃避,又改变不了的一切……
忍着眼眶的酸涨,身体缓缓放松下来靠向身后的人,心乱欲裂,真想把心掏出来扔掉,就不会让自己痛得想去死。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一切发生。看着你和大家没日没夜的忙碌,看着阿娜希迦受伤,看着埃及要打仗,看着那些年轻的战士赶赴战场,我到底有什么用?”
“用处很大。”笑笑,低头贴近眼前柔软的耳廓,声音不自觉的放轻,用指尖在夏月白颈间到下颚那段线条优美的距离间缓缓划动,眸色随着指尖下那片温腻的触感浮出一层斑斓浓郁的金,无意识地。
“图萨西塔……” 呼吸顿了顿,因着她游走的指,还有自己漏了半拍的心跳。
“每当我从外面回到你的身边,听你说着在王宫又发现了没去过的漂亮地方,听你说着今天遇上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听你说着你家乡的新奇东西,听你说着阿斯兰又欺负新来的小侍女……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享受平淡生活的权利。”叹息,眼里带着那抹笑,点亮了刚刚熄灭的浓金,又是一片极致绚烂的绽放。
声音轻抖,视线投向正前方的窗外,天空仍是一眼望不见底的黑色,如她依旧充满彷徨的眼睛。“那些都是很无聊的话,家长里短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月白,那些话对我意义非凡,你知道吗?”冰凉的唇隔着柔长的发丝贴上她的颈,闭上眼。“你给了我尝试平凡生活的机会,让我能感受那种普普通通的快乐,这是我非常珍贵的记忆。”
萦绕在颈项的呼吸,很轻,柔得仿佛一片羽毛扫过。任她温热的气息在自己皮肤上小心地盘旋,渗透,呼吸被那一抹温柔撕扯地支离破碎。
泪,在心尖一阵抽搐中,兀自挣脱眼眶。
腰上蓦地一紧,随即,肩上又多出一道束缚,有些固执地将自己颤抖的身体整个卷入怀里,很蛮横,很温暖。
“现在,做个你的‘三明治’,折腾一晚我饿了。”脸埋在她的发间颈上,图萨西塔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出来,像个孩子似的命令口吻。
“嗯。”抬手匆匆拭去脸上泪痕,夏月白点点头。
“月白。”
“嗯?”
“我希望你在任何时候回过头,都能看见我在你的身后。可是,若你有一天回头时看不到我,也不要害怕。你要相信,我已经为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慢悠悠地声音,略带着隐约的沙哑。
“我相信,从没怀疑过。”手上动作没停,笑容里泪光又开始不争气的汇聚,她轻轻抽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微若风吟般的叹息,来自身后那个将自己执拗地拥在怀里的人。
她说:“这样一辈子,多好……”
自言自语般的低语,带着一丝怅然若失的感叹。
颤抖的泪,蜿蜒过脸颊,摔碎在颤抖的手背,夏月白听见自己的呼吸亦在狠狠地颤抖着……
★★★ ★★★ ★★★
墨蓝色的天际,晨曦挣扎着撕破黑夜绽出一线微光,浪尖上咸腥的海风在呼啸。
澎湃的风声里隐隐传来船桨打水的整齐声音,一艘三桅巨船破风踏浪行使在红海的平静海面,沿着船舷朝它庞大身躯的后方看去……铅黑的云层下,狭长的海面上密密麻麻一片望不到边的船队……
迎风招展的旗帜高挂在船桅的顶端,赫梯的狮旗,巴比伦的盾旗,在初绽的晨光中冷傲木然地俯视着远方的海岸线。
混乱的风,搅乱一场四起的狼烟。
☆、第 六十九 章
坐在窗台上微仰着脸,闭起眼睛细细品味着阳光洒落在脸上的温暖,茂盛的棕榈叶在窗外撑起一片阴凉,令这夏末的阳光淡去了一些嚣张的热力。
随着尼罗河一年一次的泛滥期临近尾声,夏天也快过去了。
然而,沙漠的温度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打算,天气还是热得让人躁动不安,特别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刻。
尼罗河浊浪的翻腾怒吼声,隔着半个底比斯城依旧清晰地滚动在耳畔,如震动大地的雷鸣。
“公主的伤势修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阿尔尼斯在包金盆里将手上的药粉洗干净,从侍女手里接过软布擦了擦手,微微一笑地轻声说道。
经过阿尔尼斯的治疗,伤口似乎没那么痛,活动了一下手臂,昨晚稍稍一动就撕裂般的刺痛也消失了,这位俊秀的大祭司还真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将掖在领口里的头发撩出来,一捧栗色的浪花在肩头散开。眼角一道白色人影从她身旁不紧不慢地经过,径自走到房内另一侧的矮桌后坐下。
没等图萨西塔坐稳,阿娜希迦清冷的嗓音在只剩他们三个人的房里响起。“军队什么时候出发?”
小桌离地不高,像片浮在水面的莲叶,可以让人舒服地斜靠在榻上看书写字。手肘支在榻边的黄金扶手,另一手拿过桌上的杯子,晃了晃。“五天后。”
“你打算亲征?”虽是一句问话,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手里的杯子依旧摇来晃去,杯里暗红色的波光映射着图萨西塔微笑的眼,疏淡,斑斓。“想亲眼看一看传闻中不败的赫梯军队。”
扬眉,看着桌后的人,那女王的目光同时也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蒙巴萨派来了赫梯最厉害的将军和他训练有素的军队,图萨西塔,你要想制服赫梯人,先得知道他们在战场上的各种阵式和打法。”
“现在也没时间去研究了。”
“让塞布隆随你去红海,他很了解卡普尔以及赫梯的作战方式。”
沉默了片刻,棕色的眼从阿娜希迦暗红色的眸移开,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笑了笑。“可以。”
阿娜希迦瞥了眼静静坐在一侧的阿尔尼斯,他一直默默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侧温和的线条镀着层阳光的温暖,这安静地快让人忘记他的存在的大祭司,与这位永远不懂收敛光芒的嚣张女王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天下哪有这样天差地别的兄妹。
菀尔一笑,开口,视线在出神的阿尔尼斯脸上缭绕。“阿尔尼斯,你有办法解开我的封印吗?”
猛然一惊,目光错愕,望着阿娜希迦妖娆浅笑的脸,想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片刻后,在她冰冷的眸中没发现一丝一毫的笑意,阿尔尼斯皱眉。“可以,但我不能帮你解开。”
目光一凌,随即又笑了,扬了扬眉。“怕我杀了你们?”
摇头,带着点苍白的唇微微扬起,手掌在面前的杯上凌空一翻,漂亮的金杯陡然一阵乱摇,里面的水从倾斜的杯口洒出大半,眼看杯子就要倒下的瞬间,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扶住,又平稳地立回桌面。“恕我直言,公主现在的能力的确来自阿努比斯神,但是公主仍是人,想要压制您的方法还是有的。”
大笑出声,清脆动听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房内,那双暗红的眸闪烁着嚣张狂妄的凛冽。“我刚才还在想,你们这对兄妹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现在再仔细听一听你的话,你们果然是亲兄妹。”
牵着嘴角扬了扬,图萨西塔斜了她一眼,不语。
止住了那带着些冷嘲热讽的笑声,阿娜希迦缓步来到墙边,抬头看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的精美卷画,那是一幅描写众人朝拜冥王奥西里斯并将丰富的祭品献给这位冥界主宰的画面。而作为奥西里斯的儿子和亡灵的引领者,阿努比斯就站在奥西里斯的身后,以那个胡狼头人身的死神的高贵形象。
眼神闪了闪,心底一声暗叹。“能不能重新做回阿努比斯,我已经没那么渴望了。阿娜希迦的身体,阿努比斯的身体,又能有多大的区别?无非不就是一个只能永世轮回,一个却能饱享永生不死。一千年以来,我都无法放下的怨念丧失了,生生死死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旧的人生读完了,再翻一页新的章节,反正就是堆积如山的无趣日子。”
她的话,说的很慢,很轻。画卷前微仰着头的背影,紧裹着一身暗夜的冰冷气息,正如她身上那袭漆黑色的旖旎长裙,夜的色泽,夜的孤寂。
低下头,红色的眼浮动着温热的光,说不清心里到底在为什么伤感着。唇上一道僵硬,她垂下视线转过身,再抬起头时,眼底俨然恢复了那抹平静而冷漠的目光。
“为了月白的安全,我必须拥有阿努比斯的全部力量,我不想打击你们,但是万一埃及输了……我要送她回她的世界。”
冰冷如箭的目光,来自图萨西塔纵身而起时投来的视线,凝着肃杀狠冽的剔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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