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眉嘲讽地轻挑,脸上那抹笑容在眼底扩大成璀璨灯火都掩盖不了的绚烂时,图萨西塔轻轻一声叹息,却不知是在为什么而叹息,是感叹自己先这死神一步认识了夏月白,还是替阿娜希迦亲手促成的错过而唉叹。“和你在不在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图萨西塔,我为了你从赫梯大军里九死一生带着情报冲出来,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狠了点?”待身体里混乱的气息平复下来,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软榻,头晕,腿软,伤痛,这一无用处的人类身体真是累赘。
“你是为了埃及,不是为了我。”那把稍显零乱的栗色长发披散在阿娜希迦缓慢移步的身形后,在火光中折射着一层细碎的光泽,些许不容忽视的狼狈,些许在这种时候仍抹不掉的傲慢倔强。
偶尔会好奇,若有一天这位赫梯公主恢复了阿努比斯的真身,那这漂亮女人的盛气凌人到底会恣意放纵到何种程度。到时候,恐怕这世上在也没有一个人能被她放在眼里,只除了……
“也对,你的死活我真不在乎。”往榻上一倒,软柔的床榻撞得后背一阵闷痛,眉头一阵抽搐。
沉默,不置可否。
“你打算怎么调配军队?”言规正传,眼下最头痛的问题是九十万赫巴联军迫在眉睫,她真不知道图萨西塔要如何分配埃及那不可能凑齐的七十万兵力。
如果是七十万对战九十万,埃及的胜算会大很多。然而,图萨西塔若拿不出六十万兵力以上的军队,那么……阿娜希迦也拿不准最后的结局,骁勇善战且兵强马壮的赫梯,加上虽然不太中用但毕竟有三十万人的巴比伦。
这一战,对于埃及来讲,是生死临界的恶战。
“蒙巴萨是看准了我无法调集足够的兵力去战场,否则又怎么可能同意与巴比伦结盟攻打埃及,既然他觉得我没有能够对抗赫巴联军的人手,那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眉梢轻挑,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动,发出沉闷中带着些急促的节奏。“利比亚和叙利亚各留二万人驻守,霍克提莫斯的第二军团抽出四万人留在尼罗河沿岸,保护底比斯的阿努比斯军团我留下了五万人。这样算下来,能派往红海的军队就有五十七万,虽然这个数字和九十万仍有差距,但是,对于我来讲……够了。”
耳畔传来图萨西塔沉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大有一卷劲风吹尽世间浮尘的狂傲气势。
烦,不仅仅是烦这目空一切的女人,更烦她目空一切时做出的危险决定。“利比亚和叙利亚你都不管了?万一他们趁着红海大战偷袭边境,你准备怎么办?你留的那几万人可挡不住埃及门口这两头豺狼,还是你打算等他们直接冲破边境打到底比斯的城门口,你在回调军队来救援?”
“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利比亚或者叙利亚冲破了边境的防守,那只能靠霍克提莫斯留在沿河的人一路阻击敌军,就算有漏网之鱼跑到底比斯来,五万阿努比斯的军人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反复推敲,仔细琢磨,这个部署是目前应对四面楚歌的最好选择。
有点险,有些悬,带着些许赌博的意味。
战场,风云突变,本来就是一场弥天赌局。
阿娜希迦似乎还想说什么,图萨西塔已经先一步站起了身,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明早一起去找阿尔尼斯,你先休息,脸色难看的像刚从冥府爬出来的鬼。”
能看出阿娜希迦这次伤得不轻,连同她带去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回来时一个个都身负重伤,听医官说塞布隆伤到了内脏,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
沉默地看了看她,平躺着压到了肩伤,翻了个身,阿娜希迦背对着桌边的人,语气不冷不热的说。“我的王,只要看见你,我的脸色就不可能好起来。”
仍站在桌边,有些犹豫,视线越过阿娜希迦流露着疲惫的背影落在前方一面墙壁,那上面镀金浮雕的优美壁画,在一室流光异彩中也不失耀眼夺目的精致美丽。
“谢谢。”片刻,视线重回阿娜希迦的身上,安静地道谢。
半晌,在以为她不会开口而准备离开的时候,寂静的空气里突兀地响起了阿娜希迦混合着叹息的倦怠声音。
她说:“我欠你们的。”
迈出的步子微微一停,白色的袍角在门旁突然灌进来的一阵夜风里荡漾开来,无声无息。
沉默,再次迈开脚步,图萨西塔径自朝外走去。
★★★ ★★★ ★★★
回寝宫的时候,图萨西塔的脚步有些急,猜想那个傻丫头一定没睡在等她,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住地又加快了速度。
房门敞开着,一澜火光照耀着空无一人的屋子。
皱眉。
走进房间,一切如旧,床上随意地放着夏月白的睡裙,柔纱般轻盈细腻的面料,像片流云浮在床边。地上散落着阿斯兰从院子里刨回来的形状不同的石头,每次侍女将这些石头扔出去,又被那个大家伙锲而不舍的捡回来。时间久了,打扫屋子的侍女都将这些石头默认为房内陈设的一部分,视而不见了。
窗旁的铜香炉里渗出淡淡的香气,隐隐有丝甜味。
“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女快步走到图萨西塔身后,跪下。“王。”
“月白呢?”
“小姐没有回来。”
唇上一道紧绷,正要挥手让她退下,冷不防,目光轻闪。“去找。”
“是。”侍女扣拜后,赶紧起身倒退朝外走去,步子微微慌乱。
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单手支额,在那一阵阵被夜风吹散的淡香里,眼神轻敛。
★★★ ★★★ ★★★
身后是压得很低的夜空,沉得宛若一片侵袭吞噬了天地的黑浪,没给光明留出一丝缝隙。
眼前的门里,水泻般静静流淌出一截光晕,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一片静谧如水的斑斓。
佩妮匍匐地跪在门口,偷偷抬头朝图萨西塔静立于廊下一动不动的身影看了看,又赶紧将闪烁的目光收回。
“你下去。”
“是。”如若得到了赦令,佩妮行礼快速退入了廊外。
随着一声低叹,她迈进那扇简陋的低矮小门。
这个时候厨房很安静,厨娘仆役都回去休息了,白天使用的灶具被他们随意地垒放在水池边,一些洗过了,一些还没有清洗。一堆木头整齐码放在墙边,几根木头散在地上,上面有被斧头劈开的新痕。
寂静的空气,溢满各种食物混合的味道,夹杂在一层油腻腻的气息里。
伴随着时不时一阵叮叮当当的细微声音,石头长桌边那个来回忙碌的瘦弱身影,让图萨西塔一刹那有些踌躇不前,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转头离开,还是继续这样默不作声地待在这里。
没有太多的灯火照明,只有桌上一盏用了很久已经蒙上油尘的铜灯努力地撑起一米不到的光明,为这桌边不知在忙些什么的女孩带来些许微弱的光。
漆黑的长发被夏月白简单的束在脑后,发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着,图萨西塔嘴角随之浅浅一扬。
“三更半夜,跑来偷吃。”
冷不丁,身后飘过来熟悉的声音,夏月白惊得猛地转身,手里还拿着半片刚刚切下来的面包。“图萨西塔!”
视线从她手上的东西移向她因为惊讶而不太平静的黑眸,眉头一扬。“晚上没吃饱?要是饿了,就让她们做好给你送去。”
笑了笑,勉强,亦有少许的尴尬。“我想自己做。”
歪头朝她身后的桌上望去,半个面包前放着几颗橄榄、几片菜叶,还有一盘子熏牛肉。“在做什么?”
“三明治。”转身,放下面包,低下头认真地用刀将面包|皮一点点切掉。
“就是前天早饭,你弄得那个面包里夹些菜和肉的东西?”
“嗯,你不是说好吃嘛,我做几个拿回去当宵夜。”
“就算好吃,我也没说现在要吃。明天在做吧,走,回去。”
“等一会儿……”手停了一下,目光始终没离开桌面,伸手拿过盘子里的牛肉,睫毛在微光里颤了颤。“我快做好,做完这些就回去。”
“月白。”
“你先回去休息,我很快就回去。”
“月白。”
“你看,做了一半,浪费就可惜了。今天的面包不错,松松软软的,放上这个----”
“你在干什么?”问,脸色微微一变。
愣了片刻,目光悄然划过一丝异样,声音在喉咙的一阵抽搐中透出些许的心虚。“做……三明治。”
看着一双灵巧的手操纵着刀熟练地将牛肉切成薄片,她眯了眯眼,迈步上前。
握着刀,夏月白一时有些无措,随着脚步声临近,身后突兀多出一层微热的体温,悄然将她没能藏好的不知所措笼罩了。
恍惚间,手心忽然一空。一只手冷不防由身后伸出抽去了她手中的刀,转瞬,另一只手已环过她的腰,将她猛然一僵的身子带向身后温热的怀抱。
喉咙里一声轻微的抽吸,眼底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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