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相对于整个王宫而言,它就是一间不折不扣的让人不会多看一眼的陋室。
然而,只有当你真正置身屋内,你才会明白它凭什么能以一身质朴无华到随性的简陋模样,却可以紧挨着图萨西塔的卧室。
因为,三千多年后在博物馆里展出的那副属于图萨西塔的黄金铠甲,正用那冗长岁月都无法抹不掉的骄傲和冷漠,沉默地注视着正缓步走来的夏月白。
流光四溢的铠甲,胸前那只荷露斯之眼,在火光里闪动着一抹动人心魂的夺目光彩……威风凛凛,沉默肃杀,桀骜张狂。
属于埃及法老王的铠甲,伴随这位年轻的女王踏上了夺权的不归路,陪她浴血奋战在叙利亚的战场,与她一同默默守护着奔腾不息的尼罗河,以及这座沙漠帝国的光辉岁月。
这件经过鲜血洗礼的战甲,它是王权的证据,它更是荣耀的象征。
当图萨西塔穿上了它,她不仅仅只是一位国王,更是一个战士……为了她的信仰,为了她的国家,为了她的人民,厮杀在刀光剑影,策马于锋火狼烟。
时间和呼吸,便在这一刻凝固了。
步子不受控制地被那副冰冷精美的盔甲吸引着,一步步朝它走去,夏月白感觉自己像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那些牵动四肢的无形绳线,就握在那个叫“命运”的神的手里。
来到铠甲前,与它面对面站着。忽尔,心脏在沉闷地律动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视线,有些不受控制地与那些深浅不一零乱分布的伤痕粘在一起,顺着它们纵横交错的冰冷痕迹不安地游移……有些光影在眼底静静地颤抖,她不知道那是自己注视着这件铠甲的目光在发抖,还是两侧的火光在微风里抖散出一片斑驳的残晕。
但是夏月白知道,她的心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上一次,看着图萨西塔穿着眼前的铠甲率领军队出征红海,她并不曾有过这样惊慌恐惧的感觉。
这一次,不一样……情况不一样,形势不一样,结果也会不一样。
向乌纳斯打听了红海的情况,他虽然依旧笑得随意懒散,可他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闪烁其辞的态度,夏月白知道他没有讲实话,至少他没有全部讲实话。就像这宫里的其他人,要么是不知道真相,要么就是有所隐瞒。
被她逼问的急了,乌纳斯只说了一句“你安心在底比斯待着,红海那边有王,不会有问题。”
安心,怎么安心?拿什么安心?
一帮讨厌的骗子,一群将她保护得几乎与世隔绝的人。
憎恨现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的状态,这种躲在别人背后享受安逸的日子,真能把人逼疯。
“又在大半夜出来游荡,你这个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冷不防,一道声音传来,淡淡的,来自门旁。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的刹那,让夏月白原本被悲伤搅得混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悄悄咽下眼底一抹泪光,悄无声息。回身的时候,夏月白朝她嫣然一笑。“会议结束了吗?”
“结束了……明天出发。”说话间,她已经来到夏月白的身旁,注视着面前的黄金铠甲,眼睛轻轻一眯,一道倏忽明灭的光自眸底闪过。
“明天……”恍惚,慌张。
时间,过得太快,猝不及防间已经到了图萨西塔起程的日子。
轻轻瞥了她一眼,图萨西塔的眼神里泄露出一丝挣扎的不忍。半晌,她始终没在说什么,沉郁。
淡淡一笑,夏月白的眼睛酸涩得厉害,不知是盯着这副金光烁烁的铠甲看得太久了,被它耀眼的色泽灼伤了眼睛。还是因为身边这个人安静地咫尺陪伴,让她努力压抑的悲凉突然一下子爆发了。
“图萨西塔,我见过这件铠甲。” 刚开口,夏月白就知道自己可能又犯傻了。
“我那次去红海?”
“不,是在更早以前。”
“更早,什么时候?”
语气,声音,呼吸,她不知道哪个更加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我的……我的世界。”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抬手摸上铠甲,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肩部那道深痕,曾经的旧伤映入她的眼,无声蜿蜒。“是不是还看见了我的黄金棺?”
惊骇,骤然怔住。目光不敢动,因为一动,眼泪就能冲出来,吞噬掉她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
“我早有想法带着它一同去亡灵之地,看来它比我更能经历漫长的岁月,是不是,月白?”淡淡一句,手指从几条累累交错的伤痕上滑过,逗留在荷露斯之眼的眉尖和眼角那块地方,图萨西塔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我想去红海。”
“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而且已经得出了结论。”
“我不管,我要去。”
“月白……”叹息,侧目。明知不能动摇,却在夏月白坚韧中带着一丝哀求的目光里还是犹豫了。扭开脸,继续望着荷露斯之眼精美的冰冷轮廓,沉声。“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的,干嘛还要这么的固执。”
“你可以不带我去,我自己去。你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能去红海了吗?”
“你要怎么去?没有人给你指路,你连红海的边都摸不到。”
“我可以找人给我指路,给我做向导,总会有人愿意帮我的。”
“没有我的命令,没人敢帮你。”
“图萨西塔,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转过身,冲着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微微涨红的脸庞被迅速滑落的泪痕覆盖。视线刹那模糊,她越是用力地看着图萨西塔,越是看不清那女人一瞬间黯然失色的模样。
“别哭,月白。”伸手揽上眼前微微发抖的肩膀,将她微凉的身子轻轻带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一声叹息,浓郁的金沉淀眼底幻化作一波温柔无奈的薄雾。“瞧你这几天,眼睛一直是红的,像只红眼睛的兔子。”
“红就红,兔子就兔子。那你能不能带红眼睛的兔子一起去红海?”
“……月白,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从干涩的唇上溢出一个声音,沙哑,怯懦,透着种困压过后急剧想要爆发的隐忍,一种暗哑地让她感到痛苦的心慌。
“只有我们在一起,我才能安心,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在她怀里抬起头,用泪光涟漪的眼仔细看着她的脸,而那张让自己朝朝暮暮惦念的脸孔带着凄然低迷的笑,与自己一样的无奈,一样的痛苦。
手臂自夏月白的身后环过,侧过头,朝她冰冷的脸庞缓缓靠过去,直到她的发丝淹没了自己的呼吸,图萨西塔深吸了口气,低语。“你待在底比斯,我才能安心,你明白吗?”
“不想……明白。”肩膀微微僵了一下,继而抬起手臂轻轻搂上她的背,手指陷入那些冗长发丝织出的细腻陷井,纠缠,萦绕。
空气再度陷入安静,因着两人都不想开口。
半晌。
“既然你不让我去,那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一次到底有多危险?”脸埋在她的颈窝,吸了口图萨西塔身上终日缭绕不散的晨风味道,夏月白闷着声音问道。
手掌顺着那片黑色的长发来回摩挲,撩了一缕在指间,她爱这暗夜般迷人的色泽,更爱它夜风般妩媚的触感。“有一定的风险,赫巴联军在数量上有优势,赫梯统帅是卡普尔,他几乎是战无不胜的一代名将,赫梯战士也是少见的强敌。所以,埃及这次的敌人有些棘手。”
“埃及只有57万人,居然要与90万人的联军打仗,悬殊太大了。”蹙眉,尽管自己对打仗一窍不通,然而仅凭这个数字,也足够让她明白这一仗的艰巨。
笑,即便只是嘴角牵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可她仍然笑得恣意快乐。“以少胜多,不是什么奇迹。自古以来,战场上这种事例有很多,既然先人们能做到,我也能。”
踌躇,她看着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在面对这个总是骄傲自信的女王时。
少顷,夏月白低下头。“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出发。”
转身,脚步还未迈出,十指相缠的手上猛地一紧,身体顺着那股缠在指间的力道被狠狠扯进图萨西塔的怀里。
措手不及地抬头,半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兜头一片阴影伴着熟悉的气息笼罩下来,图萨西塔的目光随着温热的呼吸,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夏月白的唇上。
迅猛,侵噬,没有丝毫的犹豫,用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疯狂。
辗转在唇上的力道,蹂躏着她的唇,甚至连侵入口中的呼吸都带着一种痛。然而,却不想让她停下来。
不由自住环上她的腰,不由自住的回应她近乎粗暴的吻。
衣服悉数被剥落,由上到下,由外到里。
在这样的深夜,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在她们之间,有些情绪失控般点燃了积蓄在身体里的悲伤,将隐藏了多日的痛苦压抑全然释放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呼吸,急促粗浅,在彼此缠绕的发丝间渗透,逶迤。
眼神碰撞的一刹,夏月白看见那双金棕交织的眼睛失去了平日的稳健淡然,有些迷茫,有些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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