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去真的需要他吗?
他已经连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他回不去,这里也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自己一手创造的局外人。
105:终结
为什么要回来。
关根举着刀,口中喊着:
“第一刀,谢父母的生育之恩;
第二刀,谢三叔的命理红丝;
第三刀,谢未来的小伙伴同盟之情;
第四刀,谢潘子的一路护航;
第五刀,谢瞎子师傅的千锤百炼;
第六刀,谢小花的情谊相惜;
第七刀,谢万蛇的千年恨仇;
第八刀,谢胖子,谢胖子的一路相随,
第九刀,………
第九刀,我要谢闷油瓶的相思恨骨;
第十刀,”关根举着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
“吴邪———”闷油瓶怒喝制止了关根最后的疯举。
闷油瓶发疯的冲过来,一手握住刀子,血溅在彼此的脸上,闷油瓶手腕一拧,愣是用死命捏着刀刃把刀子从关根的手里抽出来,这力道差点把闷油瓶的手指切下来,皮肉绽开外翻。
“吴邪。”闷油瓶抓住关根的肩膀,用力的扣着,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克制自己的怒意,:“我就是张起灵。”
关根的右手盖在闷油瓶的左手上,将闷油瓶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又把左手盖在闷油瓶的手背上,将闷油瓶皮开肉绽的手指一个一个掰离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关根淡淡的说。
闷油瓶脸上的伤痛一点点爬满他的脸,他似哭的声音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根带着满身的伤,好像看不到身体在流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咬在口中,带血的手取出打火机,点燃香烟,重重的抽了一大口,才想到回闷油瓶的问题,他勾着笑,道:“这么生气干嘛,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得告诉我你是站在哪个角度问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
“有区别吗?”
“当然。”关根吐着烟圈,说:“我是一个商人,如果是站在现在的角度,我是想救你,说实话,十年后你的眼泪伤到我了,如果是站在未来的角度,很简单,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他给了我十年,我就还他十年。”
闷油瓶盯着他,各种情绪在他眼里翻搅,他似乎很受伤,他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张起灵。”
关根一把抓住闷油瓶的手压在自己的右胸口,发狠的说:“怎么没有,是痛的,如果是我不在乎的人砍我,老子是不会疼的。”
闷油瓶眼底的火跳了几下,道:“你只是在我身上寻找他的影子。”
关根一手捏住闷油瓶的脖子,把闷油瓶掀倒在陨玉台上,他的屁股坐在闷油瓶的垮上,手指在闷油瓶的脖子上渐渐并拢,闷油瓶平静的看着他。
“你呢,连做爱都硬不起来,你真的有把我当吴………”几声枪响,关根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在闷油瓶脸上。
“不要开枪”闷油瓶吼道,把关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坐起来,死死的护着关根。
走近的吴邪他们听到闷油瓶痛到极致的痛喊:吴邪………
胖子他们愣在原地集体看向吴邪,吴邪木着一张脸,闷油瓶根本没有看他,抱着关根一直在喊:吴邪………
大家意识到不对,都以为闷油瓶失魂症发作了。吴邪本能的踩上台阶,蹲在闷油瓶面前,闷油瓶紧紧的抱着关根,嘴巴里一直在喊吴邪。
吴邪心里开始慌了,伸手抽了闷油瓶一个耳光。
闷油瓶猛的抬头,喊:“吴邪。”
吴邪脸瞬间黑下来,怎么叫谁都是吴邪。
就在这时,闷油瓶怀里的关根突然出手,一把卡在吴邪的脖子上,把吴邪拽着往前动了几步,伸脚把毫无防备的闷油瓶踹下了陨玉台。
关根带着吴邪一起坐在陨玉台上,用吴邪挡着自己,左手掏出刀对准吴邪的手腕,胖子他们要开枪,发现闷油瓶就挡在那俩人面前。
吴邪剧烈的挣扎,关根贴着他的耳朵说:“别动,否则我就把刀子捅进你心脏。”
闷油瓶伸出手,关根喝道:“如果不想两个都死的话就给老子站在原地。”关根右手猛的敲在吴邪的后颈,下手之突然,吴邪根本来不及反应,闷油瓶急得要死,如果他动了关根会死,如果他不动吴邪会受伤。
关根快速的割开了吴邪的手腕,闷油瓶吼了声不要开枪,出手从关根怀里拽出吴邪,几乎就在吴邪离开关根的身体,关根的刀子已经捅进了自己的心脏,第十刀,谢自己不忘初心。
同时不知道是谁情急开了一枪,不,也许是两枪,仿佛关根已经听不到了。
关根笑着,吼道:“最后一个愿望,消除所有人对我的记忆。”
霎时,陨玉台的白色光照到了黑色球体上,这白光盖在关根周身,他成了那个故事中的蛇王国的那条小蛇,那条明明没有消失,却听不到别人讲话,别人也看不到的小蛇。
关根能看到白光下胖子他们的激烈争吵,可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们也看不到他。
成功了。
关根笑了。
闷油瓶的血加吴邪的血,再加上他这个活祭,终于可以把终极关掉了。
无论他怎么痛苦,他的目的从未变过:让闷油瓶活着。
闷油瓶真傻,他只有一个,哪分什么过去的、未来的,在他眼里闷油瓶都只有一个。
只可惜,闷油瓶的记忆也消掉了,还好,闷油瓶的麒麟血会慢慢消失,他终于可以自然的生老病死。
只可惜,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过去,他这一死,等于带着已经的未来一起陪了葬。还好潘子活着、还好云彩活着,他们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还好,很多事他已经布好了局、只是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突然,关根仿佛听到闷油瓶哭着说:吴邪,我带你回家。
关根的手猛的一动,缓慢的坐起来,看着闷油瓶抱着吴邪,胖子、潘子、小花、张海客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看不见自己。
关根重重的摔回来陨玉台上,他是未来的,他胸口的血会以一种极缓的速度流尽十年。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流血、没有人知道他会痛、也没有人知道十年后他会消失,更不会有人来带他回家。
从他踏入这个世界开始,曾经熟悉的人从未温柔待过他,连最后也要在他身上留几发子弹。
好像他真的不怕痛一样。
其实,是痛的。
【吴邪,带我回家】
关根扯着笑,这次是真没办法了。
闷油瓶,我也回不了家了。
关根瞌上双目。
我叫关根,我也是吴邪,这个世界,我来过。
【全文完】
局外人番外篇
【关根】最后的念想
关根极缓慢的睁开眼睛,最先有感觉的是心脏,痛。
关根有些愰惚,心里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怕痛了。
这像是一个不存在答案的问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走路摔破膝盖都会红眼睛,那时觉得那痛真的痛,大点的时候,和人干架,被人用酒瓶砸了头,头破血流真痛啊,再大些时,跟着三叔下斗,疲惫、恐惧、怕死,受伤了怕感染,那时已经能适应痛了。再后来,当身边的兄弟受伤快死的时候,他都会痛。
直到那人离开,十年啊,他已经没有资格喊痛了。
所以,渐渐的、渐渐地,无论是在手腕上割下深可见骨的伤痕,还是被人砍在身上的刀子、锲进肉里的子弹,或是被人割喉后的坠崖,他都没觉得有痛感。
生命中最痛的,是胖子肠子流了满地、闷油瓶说“还好我没有害死你”,或是闷油瓶在张家楼以为他已经死了,是潘子最后的一次护航,是闷油瓶给的十年之约,是十年后见到的结局。
这些真的真的很痛,越痛越记得,越记得也就越痛。
而他,现在亦感觉痛。
关根的身体已经快和陨玉台溶合了,看上去只剩一张脸还是他的,连身体都不是了。
关根的思考很慢,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这次为什么会痛。
十年,2015年已经到了吗?
原来已经十年了。
关根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能挤出4个字,:我、回、来、了。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回来了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他,他仍旧是那个局外人。
原来,即使曾经被人叫成吴小佛爷,他也注定成不了无欲无求的佛,他还是有最后一个念想:想再见一眼闷油瓶。
心脏越来越痛,那份念想近乎把他的心脏挤爆。
———小哥
————小哥
—————小哥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喊不出口的呼唤,又怎么会有人听见呢。
关根睁大眼睛,看到的是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明明记得刚睁开眼睛时还能看见白光。
连视觉都没有了么。
没有也罢,反正要这眼睛也没用,连黄泉彼岸也看不见。
耳朵从清醒时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真是好可惜啊,说不定苦海岸边其实是一直有人在叫他的,可他却没有听到。
终于,心脏的痛感也在一点点一点点消失,关根张着嘴巴,他想呐喊、他想嘶吼。
如果连痛都不在了,他真的还活着吗?
眼泪从关根的眼角一滴一滴连成串的砸下来,可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在想,那时闷油瓶消失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点点被剥夺了所有的感觉,会不会也是同他一样,悲伤的独自的一个人想着另一个人。
做着那个人突然出现的梦。
是不是也是这样,宁可在这里孤寂的痛上千年,也不想再也无法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