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带我回家”
“再见”】
往生路,每一步仿若往生。苦亦思甜,甜亦思痛。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尖上,仿若那心间血染红了前尘,舍不得、放不下,一点点在痛海里沉沦,永无救赎。
当年的闷油瓶,走在这往生路上,又会忆起谁的模样。
仿佛那记忆中班驳的影子,时光转瞬,一梦惮尘。
关根腿脚一软,从青铜阶梯上滚下去。这一生太长了,而你占据的又太少。
103:破尘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关根一拳砸在地上,拳头像是握着一把血,慢慢地滴落,他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只要还活着,就不算结束。
关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腿在发着抖,也许是因为失血太多,也许只是因为害怕。
这个吃人的青铜门,把他的坚强、他的伪装,一点点吞噬,似乎想要唤回他曾经丢掉的东西。
当他一点点把自己逼到绝境,当他开始进行反击,当他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的时候,他也一点点把自己杀死。
他不喜欢流血、他也不喜欢死亡、他更加不喜欢算计。
如果当你发现,你不去这么做的时候,你身边的人会一点点陷进地狱,那些逝去的人也将永远带着恨意,当你发现,你除了活着,其实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又如何真的做到心安理得。
他开始放掉自己坚守的东西,为了不甘、为了骨子里的恨意、也为了守护,他必须要看到黑暗、习惯黑暗、甚至于创造黑暗。
他们都是命运的棋子,被枷锁困死在里面,不挣脱会死,挣脱也许也会死。那么,为什么就不能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手电已经熄灭了,关根能听到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就因为得到过,也因为失去过,才这么的不想认命。
关根从包里掏出一只狼牙,嗒的下按亮手电,手指一颤,手电砸在地上。
闷油瓶看着大开的青铜门,一向没有波澜的目光,开始像冻结的冰一样一点点溶化,最后变成刀可断水的忧伤。就像那水面,随便一片叶子也可以伤到几分。
已经晚了。
他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这么说。
已经太晚了吗?
闷油瓶发了疯的冲进去,什么冷静、什么淡定、什么不在乎……他也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像石头一样,不知疼痛、不知悲伤、不知爱恨。
也许记忆可以暂时消失,那些溶进骨子里的东西会被深埋,等待一个时机的突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关根摸着石像,手指牵动着身体开始一点点一点点的颤栗。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石像,他们是那么像,像的好似一个人。有的在低头痛哭,仿佛他们曾在这里被人撕掉了那层坚强。
你在哪里?
哪一个才是你?
关根摸着石像,一个一个的看得很仔细。他的心在告诉他,这里面不可能有闷油瓶。
关根突然提步跑起来,不时会撞到石像,他不知疼痛,凭着一股濒临的疯狂。
终于,到头了。
吴邪他们看着洞开的青铜门,不禁压低呼吸,一种名为未知的害怕忐忑在心里,一点点被放大。
梦的境头会是什么,不会醒的梦真的就会一直幸福吗?真实会不会就藏在梦醒时分,会不会因此而悲伤。
一个类似于蜂窝的陨玉平台,被一层又一层凝结的血覆盖。
这都是张起灵的血。
闷油瓶他,也叫张起灵。
关根握着手电的手险些没了力气,他一步一步走上陨玉台阶,倔强的看着悬空在陨玉台上空的黑色球状物体。
一步、二步、三步………十步。
关根停了下来,几乎是虚软的跌跪在平台的台面上,他摸着上面凝聚成结的血。
这上面有没有闷油瓶的血?
他这么问自己,他似乎忘记了,现在的闷油瓶还没能在上面浇灌自己的热血。
关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真实,就像一场自己不自知的梦镜,他的过去、他经历过的未来,他也将这个世界隔绝在外。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关根在想,闷油瓶是不是和他一样,也跪在这个地方,怀疑着自己的存在。
心间蓦然的一疼,一种像是灵魂的绞痛,将这具肉身一点点凌迟,也将他的记忆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直到彻底的粉碎,成为尘埃。
“小哥”关根摸着冰冷硌手的陨玉台,其实上面什么也没有,他却仿佛看到了那个静候十载的男人,他还是那么年轻,容颜不老,还是熟睡的样子,还是会习惯的把呼吸放的很轻,让人不忍打扰。
“小哥,醒醒,该回家了,十年到了。”
104:似梦非梦
关根伸出的手掌抓了个空,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不死心又抓了几次,突然,空着的手掌握成一个拳。
关根的手电就在腿边,连那光都好像穿不过黑暗。
这不是结束,这不是他要的结束。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终极的磁场激发了他的软弱,那不想正视的逃避。
将他锻炼出来的坚强一点点剥掉。
关根冷笑一声,他眼晴看到的还是躺在上面的闷油瓶。
关根猛的拔出刀插在那个闷油瓶胸口,关根吼道:“别他妈的和老子玩幻境这一套。”关根收了刀,狠凌的笑着,道:“就这种级别,老子内心的强大,凭你一个终极也想刺伤。”关根指着自己的胸口,喊:“痛过一次的地方,你以为我还会让它痛第二次。”
2015年立秋。
吴邪和胖子小花约定,三天,就等三天。
吴邪踏进了青铜门内,一开始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之后他的精神世界被重击,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经历一次人生的痛点。
那过程太难熬了。
可他是谁啊,他是接纳了那么多费洛蒙,不仅没死在蛇口下,也没疯在信息当中的男人。
这些痛点,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了。
直到他打破了所有的幻境,走进真实,他才知道,原来真实比幻境更像幻境。
他终于穿过众多石像,见到了闷油瓶,相同的陨玉台,相同的黑色球状物体,相同的十阶台步。
而闷油瓶就跪在那里,就像一个被冻结的蜡像,也像一个晶莹的冰雕,只是,那晶莹剔透中覆满了鲜血。
闷油瓶的双手手腕被割了一条深深的、长长的口子,似乎只要再用力些,就连骨头都会断掉,那晶莹的胸口深埋着一个鬼玺,鬼玺就像一个吸满血的红球,深深地和闷油瓶的心脏连在一起。
而闷油瓶垂着头,脸上的泪痕异常的清晰,就像墨脱那个石像,孤独的、静寂的、悲伤的哭泣。
吴邪一下子跪在当场,连滚带爬的爬过去,他停在闷油瓶的面前,手伸着,似乎胆怯,似乎害怕。
吴邪抽了刀,一刀割在手腕上,他把自己的血浇在红色闷油瓶的身上,血从闷油瓶的头上爬满到脸上,一路向下,最后淌在地上。
吴邪尝试着,尝试着将自己的血全部给闷油瓶,他不是瞎子,他能看到闷油瓶流了很多血。
闷油瓶他,流了很多血………
吴邪一巴掌拍在闷油瓶脸上,额头砸在闷油瓶的额头上,鼻尖相抵,:“为什么要骗我?”吴邪低声呢喃,:“十年到了你知不知道。”
吴邪的头一下一下用力的砸在闷油瓶的额头上,一下又一下………
“你不知道痛吗?”
“你不会生气吗?”
“你不会反抗吗?”
“你不知道我会痛的吗?”
“你不知道我会生气吗?”
“为什么要哭?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你他妈的为什么不等我。”
“十年,我等了十年,你就给我一个这样的结局。”
吴邪冷笑,一头砸在闷油瓶的胸口,血顺着额头流进右眼,再从右眼顺势流到下巴,渐渐的,鲜血被泪水冲淡,慢慢地滴落。
“我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我学不会甘心,闷——油——瓶,你为什么不肯等我。”
吴邪的手臂勾到闷油瓶颈上,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
十年沧瞬,他的十年,他给的十年,他们的十年,结束了。
就是这样的结果。
吴邪的头一点点往上抬,落在闷油瓶的唇上,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他的右手盖在闷油瓶的眼睛上,嘴巴贴着嘴巴,他轻声安慰:不要哭,小哥,我来了。
既然你不在,我就必须要把你找回来,天堂、地狱,即使穿越时空,也一定要把你带回来。
吴邪仰着脖子嘶吼:终极,老子以命为证,让我回到过去。
吴邪一刀捅进闷油瓶胸口的红色鬼玺里。
一朝梦醒。
关根坐在陨玉台上,止不住的狂笑,记忆里的那个闷油瓶顷然崩裂,消失在怀里,什么也未留下。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这样。
他自己一手创造了穿越,一手重造的旧时路。
十年前,他夺走了闷油瓶的生命,十年后,毁掉了闷油瓶的残留,让他彻底的消失在世界,一点也不剩。
是他,是他,是他一手毁了闷油瓶的全部。
还他妈的把自己送回到了过去,带着被终极抽掉的记忆,可笑的做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还可耻的想找到闷油瓶消失的原因。
呵,凶手不就是他,换了名字,关根。
“是我————”
关根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像要裂掉一样。
闷油瓶已经不再了,他回到过去又要做什么?找他,能找到吗?还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