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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靖苏]汉广 完结+番外 (有子不如无)


  可如今有了蔺未名的方子,他已然能享常人之寿,更兼朝中正处于激浊扬清的好气象,他如何不愿意又怎会不愿意......
  萧景琰是懂得他的,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轻轻巧巧地问了一句“先生可愿意”,然后就那么默然等待着梅长苏的回答。
  还能怎么回答呢梅长苏轻声笑着:“草民却有此愿。”
  萧景琰的眼眸越发明亮,唇畔的笑意愈深,轻声道:“我有先生,犹‘鱼之有水也’。先生之才我早已有所见识,我欲拜先生为中大夫,司掌论议。”
  梅长苏此时此刻只觉平生畅快之事莫能至此,遂一揖到地,起身时眉眼俱是和畅的笑意:“臣,谨遵圣喻。”
  萧景琰大松了口气,转身向桌案后行去,即刻便挥笔起草了一份诏书。抬头看见梅长苏眼中含笑瞧着自己,不由出声唤道:“苏卿来瞧。”
  梅长苏也不推拒便上了近前搭眼看去,只看了两行,神色便古怪起来。虽说那诏书确有些官样文字的嫌隙,但因本就是文书,也就无碍了。然即便如此萧景琰写完后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看着梅长苏掌不住冲他眨了眼睛亦是笑的不行,显然实在笑话他那不合常理的文书。
  萧景琰见梅长苏笑的欢畅,不由亦是笑了起来,声音却仍旧是惯常得低沉,将那已经盖了玺的诏书递给陆齐:“通传六部。”
  然后梅长苏便要告辞,却听萧景琰道:“不忙,我还有事要请教大夫。”
  梅长苏一怔:“何事”
  萧景琰看他立刻严肃起来的样子不由失笑:“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我早些年收了一个义子名唤庭生,这庭生之名乃是小名,如今他也渐渐的大了,再唤这名未免不妥,大夫博闻强识,不如给他取个正名罢。”
  梅长苏心下一悸,再出口时声音更是郑重:“陛下妄言了,这如何不是大事”
  萧景琰笑道:“是,我萧氏皇族至庭生一脉乃从典从水,还请大夫好生拟一个来。”
  梅长苏蹙眉,轻声道:“陛下疼爱义子自是好的,只是还要内外有别才是。”
  萧景琰闻言,沉吟良久方叹了口气:“那便只从了典罢,只是这名字更要好生拟了。”
  梅长苏这次想了许久,轻声道:“‘伉’字如何?是取‘天下莫之能伉’的意思。”
  萧景琰笑道:“这意思很好,将来典伉必定是我大梁的栋梁。”说着他又低声笑道,“方才我那文书写得很不好么?你笑的那样。”
  梅长苏便又掌不住笑起来道:“难道陛下自己不知么?”
  元佑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帝诏下,令喻通及六部。诏曰:庶人白衣梅长苏素以才见称于内闻于朕耳。时试其能,遂知何谓“名不虚传”耳,朕初即上位,宜唯才是举,方有功于社稷,无废宗庙万年嗣续。即日,拜梅长苏为中大夫,司掌论议。


第22章 二十二
  【二十二】
  元佑七年四月二十七日午后,客至金陵苏宅。
  梅长苏亲自出门相迎,甄平黎纲作为随从自是也跟了出去,至于蔺晨则早早地躲了开去外面寻姑娘。
  甄平见此还向梅长苏嗤笑一声,摇头叹道:“蔺姑娘在时便做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如今眼见蔺姑娘回琅琊阁去了,他便到处去寻姑娘,这是当真以为蔺姑娘不知么”
  梅长苏亦是叹了口气,神色莫名不能分辨是何情绪:“怕就是太知道的缘故才如此啊......”说完也不解释,领着甄平黎纲出了门迎着在苏宅门外下轿的人上去。
  甄平因着往日不领见外客的事务,故而见到来人时尚不知晓如何行礼。倒是黎纲暗暗地向他道:“那位便是中书令,当今皇后的祖父。”
  果然,梅长苏一见来人落脚便立即迎了上去。伸手扶着来客的胳膊含笑道:“不想柳中书一把年纪还要亲来舍下,着实辛劳。”
  柳澄也不推辞,只笑眯眯的任他扶着自己进了苏宅。苏宅早在梅长苏去岁离开时便一直闭门谢客,而那时却也着实无甚登门之客,故此景致布局并无变化,只是如今梅长苏已位至中大夫,如今便开始准备大改一番,虽还未动工,却也开始搬运庭中花木兰架等物什,因此显得院子里格外阔朗些。
  等主客二人到了议事厅坐定,宫羽奉上茶来便敛襟退去。柳澄含笑望着宫羽退去时的身影,有意无意的捻须道:“中大夫宅中的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啊。”
  梅长苏闻言不免失笑,将执壶中新沏好的云南大叶茶倾入那四瓣海棠纹秘色瓷盏中,朝柳澄递过去道:“宫羽姑娘原在妙音坊以乐会友,后来妙音坊得罪了朱樾被查抄,她感我尚算半个知音人才来舍下。柳中书如何能见过她呢。”
  柳澄亦自笑了:“虽说没见过真人,但老叟家到底也有那么几个不省事的后辈颇通乐理,故而虽说宫羽姑娘从不出妙音坊是出了名的,可老叟也是见过她的画像的。今日见了真容,方知那琅琊榜所言不虚啊......”
  “哦”梅长苏挑眉笑道:“老中书莫不是起了‘君子’之思”
  柳澄乍听此言还未反应过来,将这话在心头一过便嚼出了点滋味,不由哈哈一笑,饮了一口茶,而后戏道:“如此言谈,可不像是司掌论议的人啊......既然宫羽姑娘认中大夫为半个知音人,老叟又如何敢强夺人志呢?”
  梅长苏亦端起茶盏饮下,轻轻弯了眉眼:“柳中书这般说委实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初入省登台,尚有诸多琐事需要仰仗您,哪里禁得起您这样一句话”
  “老叟才是真正的禁不起这话呢。”柳澄眯了眯眼睛,状若无意的看着那几上执壶纹的四瓣海棠,慢吞吞地道,“以老叟这尚未算是瞎了的眼睛看着,中大夫以往不过是白龙鱼服,至于如今嘛......倒仿佛是止水重波的模样。”
  梅长苏闻言脸色不变,只是复拿起执壶向柳澄的茶盏中注了水笑道:“柳中书何意啊?”
  柳澄拿起那茶盏,目光仍旧没有半分搭在他的身上,只是更加仔细的观看那茶盏上的四瓣海棠。良久,他终于抬起眼目,笑得和蔼如同平常人家的长者,问道:“敢问中大夫,倘若陛下亲至,您又将以何茶盏待客呢?”
  梅长苏怔了怔,不知为何自心底浮起一丝不安之感。但他早不是当日那个喜则雀跃,怒则搏虎的少年,经年过后,他学会最多的东西便是忍。故而他只是状若不解的含笑轻声问:“柳中书以为是什么呢?”
  柳澄最后抚了抚那茶盏上的四瓣海棠,然后将其放在几上,看着梅长苏温润的眼目,口中轻轻吐出三个字:“棠棣啊。”
  他的话音将落,便听得院子里的鸟雀扑棱一声飞起,随后便是飞流惊讶的声音响起来:“飞走了!”这个变故让甄平脱口而出的话也合情合理了许多:“宗主,属下出去一下。”
  梅长苏转头看向窗外,轻声道:“去罢。”
  甄平应声离去,去时还拉走了黎纲。看着二人依次离去的背影,梅长苏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正在安然饮茶的柳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良久才蓦然笑起,低声道:“柳中书这是玩笑话呢。陛下素来不喜饮茶,白准备个茶盏做什么?正经倒该搭个演武场,或许陛下还高兴些呢。”
  柳澄也不多言,仍旧笑看着梅长苏:“可听起来倒的确是个好主意,只可惜老叟年迈力衰,怕又是做不得那信平君啊。”
  梅长苏终于闭上眼睛,许久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柳中书,您这是存心与在下为难了”
  柳澄摇了摇头道:“如中大夫所言,老叟又何必说方才的话”
  梅长苏轻声道:“那敢问柳中书,到底打了个什么主意呢”
  柳澄看着梅长苏的脸色,意料之中的瞧出了几分无奈之色,或许连那青年自己都察觉不到。毕竟年轻啊......他轻轻笑了笑向梅长苏道:“老叟无福,接连丧子,儿媳亦改嫁别处,至今唯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儿,虽说有个知书达理的孙辈,却又是个女儿身。这几个孙儿据我看来统共也没一个是堪当大任的,来日祸福更是难以预卜。”
  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梅长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起身向柳澄施了一礼道:“在下省的。”
  柳澄笑着亦起身扶过他:“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行起礼来,既如此,老叟也不多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梅长苏着实半分留客的心情也无,连面上的话也不肯多说,只微笑道:“等来日,在下必当登门拜访。”
  闻言柳澄摆了摆手:“他日同朝为官,还怕没有相见的日子老叟性子疏懒惯了,拜访就不必了。”
  梅长苏拱手道:“是。”
  柳澄出了门,正欲上轿忽然想起了什么,复又出了轿子唤过随从。从随从的手里接过一个长长的盒子,上前递给梅长苏,摇头笑道:“你瞧,老叟着实万死,竟把陛下叮嘱的事儿给忘了。”
  梅长苏接过那盒子,向他勉强笑道:“怕什么,难不成在柳中书眼中,在下还能将这等小事上报给陛下不成”
  言笑间,梅长苏见柳澄上轿离去,方才回房。先是狠狠地关上书房的门,继而冷哼一声便将那盒子随手丢在一旁。良久怒气平歇,他才走至那丢着盒子的书案前,抬手抚上那盒子,只犹豫一瞬便将其打开。盒子内只放了一件物什,除此之外一丝装饰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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