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靖苏]汉广 完结+番外 (有子不如无)
- 类型:BL同人
- 作者:有子不如无
- 入库:04.09
好在少顷宴罢,萧景琰便命宫人引着萧景宣至昭仁宫见越氏。因着昭仁宫份属内宫,故此皇后亦随行于献王侧。她步履从容且面色平和,分毫不曾失了皇家气度。萧景宣冷眼看了许久,临近迈入昭仁宫正殿时忽然笑了一声,斜了眼目向着皇后幽幽叹了口气,而后笑道:“倘若是本王做了皇帝,定然不会叫皇后斜倚熏笼。”
“放肆!”
皇后静静地立在一侧,神情平静地听着那清凌凌的女子声调在身后响起。
可萧景宣从来就不是肯在明面上吃亏的主儿,更何况还是叫一个身份低贱的宫人呵斥。然则他正要发作便见得那宫人上前一步,向他行了礼而后抬头正色道:“奴婢以为,王爷思母情切,必不致因奴婢的卑贱之身而误了正经事。如今太妃尚且候着王爷,如何不先入殿”
萧景宣适才被这宫人言语激起性子,如今如何肯任她三言两语便躲了过去。冷笑一声道:“你这贱婢也不用拿这等托词来哄本王,如今这金陵城都是萧景琰的,本王的话又算得什么”
“王爷这话差了。”皇后终于淡淡地接过了话,“王爷身份贵重,是陛下的兄长,比之旁的几位宗室皇亲更亲近一层。如何说出这番失于计较的话来便是方才清屏言语有失......”话至此处,皇后的神色终于冷了下去,不闪不避,抬着那双黑琛琛的眼眸冷冷地看向萧景宣,语气更是冷淡清疏:“那也是王爷无礼在先的缘故。”
“皇后这话说得极好。”萧景宣似是不曾觉察皇后几欲迸发的怒意——又或者他本就不甚在意。只见他偏了偏头,唇畔噙了一缕冰寒笑意,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地向着皇后道,“可本王偏偏就是欲待无礼了,你当如何”
话已至此,皇后与献王周围的宫人尽数敛声屏气,皆不敢出一言。萧景宣冷眼见此不由大是得意,哈哈一笑抬起下巴向清屏道:“你这贱婢来带本王去见母亲,倘若本王高兴,说不得便开恩带你回献州。”
清屏闻言也不惊慌,展颜盈盈含笑行礼道:“婢子素来最是个愚钝不堪的,且又不似献州处的夜姑娘那般聪慧温良,怕是伺候不好王爷呢。”
萧景宣闻言眉峰立时蹙了起来,方才的得意之色转瞬间便去了十之八九。哼了一声道:“还不引路”
清屏回首看向皇后,眼目中有询问之色,皇后微笑道:“去罢。本宫同陛下还有事商议,等王爷与太妃说完话你再回正阳宫就是了。”
等清屏应声引萧景宣入了昭仁宫内殿,皇后望着那朱红的砖墙,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向着身侧的陆齐和声道:“陆公公,本宫尝闻昭德有劳曰昭,克己复礼曰仁。依你看着,昭仁宫的这位,可能做到其一么?倘若不能,为何又要继续叫她住在这里呢”
陆齐不由含笑应道:“娘娘说笑了,须知那书上也曾有‘辟地有德曰襄甲冑有劳曰襄’的说法,但您瞧瞧眼前的事,又以为如何呢”
皇后不由莞尔道:“本宫不过白说一句,倒不意引得公公发了这等牢骚,当真新鲜得紧。”
陆齐微微躬身,等皇后从他身侧走过时才笑着续道:“奴才本就是凭借口舌邀幸的贱人罢了,幸得还能讨娘娘欢心,方不负了奴才这不要性命的疯话呢。”
须臾,皇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虽是笑话,然则细细想来,越氏先前也必定有过当得起昭仁二字的时候罢。”
陆齐见皇后语调中感叹之意更甚,便收了之前的笑意,轻声道:“谁知道呢。须知便是那王巨君在篡汉之前,也是谦恭下士的第一等人物呢,可后来如何呢倘若那时候便死了,那方是于国于己的大幸事呢!。”
皇后不由复笑出声来道:“陆公公好见识!若依你所言,倘若那周公亡于恐惧流言之日,想来也是于国于己的大幸事了?”
陆齐忙道:“可不敢混比,娘娘可饶了奴才罢。”
说笑间已到了正阳宫,萧景琰从殿内步出,面上含笑道:“说什么说的这样高兴,说出来也叫我听听。”
皇后佯正色道:“说的是圣贤书,且只是陛下年少时学剩下的,臣妾可不敢班门弄斧......”一语未必便止不住的看着陆齐笑了起来道,“这陆公公当真是个妙人,怎么臣妾之前便没瞧出来呢?”
萧景琰摆手命他们退下,方坐于矮榻上亲自倾了一杯酒向皇后笑道:“若是皇后喜欢,明儿打发他来服侍你便是了。”
皇后摇手笑道:“本是陛下的人,臣妾要来做什么。倒是献王......”
不待皇后说完,正阳宫正殿门外匆匆闪进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正是清屏。只见她面色苍白,见了正殿喘了几口气方平静下来,只是面上仍旧无血色,她的唇颤了几颤,终于开口道:“启禀陛下,娘娘,昭仁宫的太妃薨了,是......是自裁而亡。”
第27章 二十七
【二十七】
一岁除后,风雪将尽。萧景琰下诏改元,是为绍圣元年。绍圣元年正月初七,有零星细碎的小雪自灰蓝如湖潭的天宇降落。萧景琰踏雪出行,在苏宅的议事厅见到了已然受封为襄王的萧景宣。
其时梅长苏正坐于下首同萧景宣对答,神色恍惚似有不属。等属下门人通报萧景琰到了,方拥裘围炉言笑晏晏,且见他进门也不起身行礼,只神色温和的看着缓步走来的帝王,轻声笑道:“方才还与襄王谈及陛下,不想随后陛下便来了。”
萧景宣却是起身轻轻抬了眼目,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景琰道:“是啊,中大夫博古通今又长于行事,本王很是敬服。且本王以为,陛下当好生同中大夫修习扩土封疆之事。”
萧景琰闻言倒也不恼,只轻轻一笑,上前坐在了主位上方慢条斯理地道:“方才在宫里正与皇后商议越太妃的丧葬之礼,不想二哥竟有闲情逸致来同中大夫研讨行事。如此,二哥请坐罢。”
梅长苏闻得萧景琰异于平常的口吻,不由转首看了他一眼。果见萧景琰面上显出了带着几分冷淡的笑:“至于越太妃的丧葬之礼,便由朕代劳罢。”
厅中的炭火噼啪作响,烧起来虽是暖的,可梅长苏却不知为何忽觉寒意侵骨。但他仍旧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拥紧了怀中的手炉,神色深沉辨不清是何种意味。
而出乎意料的,萧景宣对萧景琰的语气并不曾现出恼怒之色,却是只轻轻一笑,继而轻声道:“连皇后殿中的一个奴婢都知道本王在献州的动静,想来本王的一举一动更是瞒不过陛下的耳目了。且本王素来便不喜谢玉的那一套,不如陛下先说说,打算治臣个什么罪过呢?”
话音落下,厅中有片刻寂静。萧景琰显见得不意萧景宣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以至于在萧景宣携着讥诮的笑意看向他时,尚未来得及掩饰面上的怔忪。然后便愈发冷笑得厉害,而后上前几步拂袖缓声道:“陛下引而不发,倒叫臣下惶恐。不义不昵,厚将崩......陛下可也是如此想臣下的?如今这般作态,莫不是盼着臣下尽早的多行不义?”
在梅长苏的印象里,萧景宣少年时便是个懦弱却阴冷的人,那时少年林殊性烈如火飞扬跳脱,自然不喜欢萧景宣的性子。而重回金陵之后的梅长苏与其更是不曾深入交流,虽以争夺太子之位为翻案的手段,然则梅长苏终归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谢玉身上。可如今......
萧景琰到底不比从前,况且他虽拙于口齿,却也断没有被人驳得哑口无言的道理。故而只沉默了一瞬,便起身笑道:“二哥何必动这样大的气,且又有什么动静值得认真来说?便真有风声传到金陵,左不过是些市井流言,哪里就当真了?”
萧景宣的面上又露出了那副似笑非笑地讥诮神色,道:“既如此,臣下当得复闻鹤唳华亭了?”
萧景琰闻言默然良久,终于叹息道:“二哥言此,究竟是打个什么主意?朕虽大德无颇,却也知道兄弟外御其侮的典故,眼看如今大梁外忧未除,如何有先治罪亲王的道理?”
萧景宣冷笑一声,抗然道:“陛下打得一手好算盘,臣下素来愚庸,也不敢以亲王之位自恃。至于方才所言,孰知不是陛下的心里话呢?外患非一日之功,陛下枕侧果真能容臣下酣睡,倒是臣下未想之福了。”
梅长苏先时只默然坐于一侧,听至后来面色却时渐渐苍白了下去。而萧景琰并无觉察,只望着萧景宣冷笑地模样和颜悦色道:“二哥一味如此想朕,朕也不同二哥辩驳,等二哥启程离京时,朕再亲自相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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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景宣离去,梅长苏长叹一声:“我错看了他。”
萧景琰看着他的眼神柔软,全不似方才那般刻意做出的温和,偏头笑道:“哪里能事事如你所料。御史台的事务可还好?”
梅长苏应了一声,却不答话,只是望着议事厅的门口出神。萧景琰见他如此,索性走上前去含笑问道:“怎么,还在想襄王方才?”
“嗯。”梅长苏低声问道,“景琰,你有没有觉得,襄王的言行很是奇怪?我虽与他接触不多,可从来也没见过他方才的那种模样。”
萧景琰面上笑意渐收,轻声道:“或许吧.....可那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