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欺花询问道,“傅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小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红雪把当时的情形叙述一遍,待他说完之后,厅中已是沉寂无声,穆氏夫妻深受震撼。
过了许久,穆景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动容地道,“真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傅公子,你能有叶兄弟这样的弟弟,实在是让人非常羡慕。”
冷欺花认同丈夫的话,“是啊,为了自己的哥哥,不惜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这样的弟弟,世间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我想,一定是连上天都被这份深情所感动,才让你们兄弟二人又团聚了。”
冷欺花长长一叹,不止是出于感慨,更是松了一口气,她原认为是启凌风因为自己逃婚,挟怨报复叶开,才害得他至此,几日以来良心难安,如今得知实情,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傅红雪正想说什么,一个声音已抢先响起:“他不是我哥哥。”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语气含着几分孩童的稚气,却说得斩钉截铁,三道目光齐齐望过去。
叶开站在门外,他身旁还有一人,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清秀俏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映着明亮的光,她是穆景豪的妹妹,名叫穆景宸。
不过,这种时候,这种局面,穆氏夫妻谁也没想起作介绍,因为叶开一句‘他不是我哥哥’,已教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
叶开跨进门,眼睛盯着傅红雪,曾经亲近与信赖的目光,变成全然的陌生与排斥,“我是一个孤儿,我连爹娘都没有,又怎么会突然有个哥哥呢?”
傅红雪眼角抽搐,叶开的每句话,每个字,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脏。
冷欺花道,“小叶,傅公子他真的是你哥哥啊,你失忆之前,你们兄弟俩的感情那么好,我是亲眼看见的,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叶开拼命地摇头,烦躁地大声道,“他不是!我只有我师父,根本就没有什么哥哥!他不是我哥哥,他不是,不是!”
言罢,他掉头奔出大厅。
“小叶!”
冷欺花急叫,叶开充耳不闻,她只得让穆景宸追上去,回过头,触及傅红雪脸上的黯然,安慰道,“傅公子,小叶他不记得你,所以一时不能接受,你也别太难过,你们到底是兄弟,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想通了,小叶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就算他现在只有八岁孩子的心智,他也很懂事,从来不会让别人因他而费心。”
傅红雪牵牵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说道,“我知道。”
身当此境,一些尘封的往事,十分应景地浮现出脑海。
当初,叶开准备好香炉祭品,早早候在父亲墓前,非要和他结为兄弟,他思及自己背负着似海深仇,不愿连累不相干的人,故以冷言冷语对待叶开,惹得叶开大发脾气。
如今,时过境迁,拒绝的人变成叶开,他方始体会到,不被别人接受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这个滋味,果真是不怎么好受……
穆景豪沉吟道,“傅公子,事关你的家事,我本来不该探听,可现在叶兄弟的情况特殊,我从一个医者的角度上来说,有必要了解一下,还请傅公子如实相告。”
傅红雪点点头,他们两个的身世,江湖上人尽皆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无需隐瞒,“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傅红雪一定知无不言。”
穆景豪道,“叶兄弟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但他的记忆里却没有你,他还说自己只有师父,可见你们幼年并未在一起生活,你们的姓氏也不一样,一个姓傅,一个姓叶,这是为什么?”
傅红雪道,“我和叶开是遗腹子,父亲在我们出生之前就被奸人杀害,母亲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同时遭人迫害,就把叶开托付给了他师父抚养,‘叶开’这个名字也是他师父起的,在叶开十岁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有我这个哥哥,我也一样,我们直到今年才相聚相认的。”
穆景豪道,“原来如此。”
傅红雪道,“穆公子,叶开……他还有恢复记忆的希望么?”
穆景豪道,“我以前研究过失忆病人的病因,一般除了头部受到撞击,导致颅内出血,形成血块,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傅红雪道,“什么可能性?”
穆景豪道,“人在面临极大痛苦时,会在潜意识里选择遗忘它,将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期,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我怀疑,是不是在他坠崖之前,发生过什么令他受打击或者受刺激的事?”
傅红雪焦急地问,“如果是因为受刺激所导致,又会怎么样?是否只要保持他心情愉快,记忆也能跟着恢复?”
天知道,自从叶开中毒开始,打击与刺激可谓是家常便饭,几乎没有中断过,甚至在坠崖的前一天晚上,还险些被自己最信赖的亲人用强,或许,他才是害得叶开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穆景豪想了想,正色地回答,“这个因人而异,如果是心情所致,就如你所言,只要保证心情愉快,短时间内就可能恢复记忆了,但如果是头部受伤所致,则要看血块消散的程度,血块完全化开后,记忆也会恢复,不过,这会耗费更多的时间,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最坏的结果是——一辈子。”
傅红雪呼吸一窒,胸中弥漫着深切的痛楚,溢于刚毅的面庞。
—待续—
☆、第 43 章 第四十二章:患得患失
第四十二章
再说另一边,三日前,启凌风抱着昏倒的花青鸢,匆匆奔至城中的医馆,将人稳稳的放在床上。
他顾不得礼貌,一把将年迈的大夫拽到床前来,指着昏睡不醒的女子,十万火急地道,“大夫,她受伤了,你快点救救她!”
大夫看到花青鸢身前的一片血迹,着实有些骇人,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伤成这样,白眉微微一皱,询问道,“她是怎么伤的?”
“我、我不知道……”
启凌风语塞,毕竟男女有别,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解开花青鸢的衣服,去查看她的伤势,那样未免太过越矩了。
大夫摇了摇头,只得亲自诊查,启凌风不自在的避开目光,转身走到外间等候。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大夫从里间出来,拿着白色的巾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启凌风赶忙上前,紧张地问,“大夫,她怎么样?伤势严重不严重?”
大夫道,“不碍事了,伤口已经上药包扎过了,服几帖药,再休养几日便会痊愈了。”
启凌风心里一松,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那就好,多谢大夫。”
大夫捋须道,“公子绝想象不到,那位姑娘是被什么伤的。”
启凌风眉一挑,“哦?是什么?”
大夫道,“是女子用的发簪,老夫推测,应该是有人用极快极大的力道打进去的,取穴精准,又都避开了要害,功夫之高,真是匪夷所思啊!”
大夫将那两支银簪拿给启凌风看,嘴里还在啧啧称奇,满是不可思议的言语。
启凌风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床前守着花青鸢,手里握着染血的簪子,目光落在还未苏醒的人身上,心里揣着太多的疑问。
你时而笑若桃花,时而冷若冰霜,到底哪张脸才是真实的你?
你说你是叶开的小姨母,可是眼看着叶开葬身崖底,却为何连悲伤都不敢承认?
离恨天是什么地方,与你又有着怎样的联系,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身份?
到了第二天,花青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沿上伏着另一个人,一个熟睡的男子,她有些惊讶,随即微颦娥眉,怎么又是这个启凌风?
她不想与这人多作纠缠,刚刚一动,便牵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哼一声。
就是这微小的声音,惊醒了启凌风,见她已醒过来,他一扫脸上的疲倦,容光焕发地道,“姑娘,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的伤好点了么?”
一句寻常不过的关怀,对于花青鸢而言,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得到,原本想要冷眼相对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眼里的冰冷正在对方温暖的目光中消融,她敛了敛眸,睁开时已藏起所有情绪,她捂着伤口,忍着痛起身下床。
“姑娘……”
见花青鸢刚醒就要离开,启凌风担心她的伤势,然而,到嘴边的挽留却被一柄软剑截了回去。
那是一柄十分精致的软剑,就像是为花青鸢专门打造,符合她的人,她的气质,她的一切。
此刻,剑尖却对准了它主人的救命恩人,启凌风莫名其妙的想笑,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对方说道,“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更不是一类人,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花青鸢收剑还鞘,大步离去,启凌风这次没有追上去,他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在吓唬他。
此后两日,启凌风再也没有见到过花青鸢,他每每到医馆打听,花青鸢是否来买过药,得到的答复却让他失望,站在医馆的门口,看着满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自禁的怅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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