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嚅嗫着，说：“艾思她……不止偷你一个人的钱……”
“……好吧，我明白了。”踏云叹了口气，转头用眼神询问飞景。
飞景也是一脸无奈，“你想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那就快些出发吧，免得赶不及，一切都晚了。”
第24章 24
月黑风高夜，一行人穿出密林，向山谷内疾行。
他们大约有四五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人人都带着武器。带头的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似鹰，闪出锐利的光。他身后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问：“墨陀，还要多久到基地？”
“马上了。”墨陀回道。
男人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少女，她双手紧握着一把斧头，磨了好久，刃口闪着锋利寒光。尽管她没有枪，但仍然坚持走在队伍的前列，眼神坚定，稚嫩的脸上一丝一毫的畏惧都不见。
“艾思，不要勉强。”男人劝说道。当初艾思说要加入他们，他就不赞同，可墨陀表示很欢迎，还夸她是小英雄。今晚的偷袭行动虽说是得到可靠消息，反动军兵力大减，但看见艾思竟然也出现，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参加到这场战斗中来。可艾思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决定的道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尽力帮助照顾她一些。
前面的墨陀转过来，呵呵一笑：“小艾思真是勇敢。”
“我没事！一点不累！神川叔叔，你不用担心我。”艾思现在精神很是亢奋，她是真的不累也不怕。
神川没办法，只能提醒她：“等下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跟敌人正面对上！”
艾思只是“嗯”了一下，没再同他搭话了。
他们从基地偏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入，一路穿过隧道，到达一处较为空旷的场地。
“一路下来都不见守卫，是不是不太对劲啊，墨陀？”神川心下生疑，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小心地张望四周。不过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很难看清什么。
墨陀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了，得到消息，反动军大批人离开去增援战事，所以老巢空了，你是不是不信我这个首领？不信你就别跟来！现在就给我滚回去！一个大男人，胆子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丢人！”
神川原本只是想提醒他小心行事，并非不信任墨陀，但看对方似有所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只能默默承受，闭口不言。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墨陀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神川顿时戒备起来，紧了紧手中的枪，“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墨陀顿了一下，嘴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他说：“你们在这别动，我过去瞧瞧。”
神川欲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待在原地，听我指示就好。”
“可是……”神川还欲再说，被墨陀强硬地推了一把，“你他么烦不烦？叫你别跟就别跟，听不懂人话？”说完，大步离去。
剩下的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说起来，今晚的行动细节他们一概不知晓，只知道跟着墨陀走，听他号令。然而现在主心骨走了，他们就像在没有灯塔的海上行船，完全迷失了方向。
蓦地，四周亮起刺眼的白光，一束束透射里极强的白光聚焦在他们这群人的身上。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难道被发现了”等等错愕恐慌的声音此起彼伏。灯光太刺眼，他们不得不拿手挡住眼睛。
“墨陀！墨陀在哪里！”神川惊愕之下，心里冒出一个极不祥的预感和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但愿不要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这里啊！你们这群笨蛋！”狂妄恣意的笑声击碎了神川最后的希望。
“墨陀！”神川发出今生最痛恨的一声咆哮，回响在山谷间激荡，久久才消弭散去。
“怎、怎么回事？”与预期的情况不一样，艾思这时候才有些慌了神。
神川一把将艾思严严实实护在身后，恨恨地说：“他这个畜生！他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哈哈哈哈还是你聪明，神川。”墨陀站在一排手举机枪的反动军后，轻松而自得道，“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神川几乎要眦裂了双目：“枉我们大家这么信任你！你的良心是被畜生啃了吗！”
“不好意思，良心是什么？我没听过这玩意。你知道的话，就跟我说说，多少钱一斤啊？是能让你吃饱饭呢，还是能让你穿得暖？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吗？能让成群的美女扑向你吗？”
墨陀玩笑似的语气让神川愤怒到了极点。“你说你的家人惨死在反动军之下，难道你就不为他们想想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家人吗？还是说，你这个人已经冷血贪财到不惜向敌人乞食卖命的地步了？！”
墨陀古怪地看他一眼，倏然弯下腰，捂着肚子，肩膀一耸一耸，竟是笑到不能自己。“天呢，神川，我要收回刚才夸你聪明的话，你充其量就是个蠢货！到这份上了，竟然还相信我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编出来的谎话，哈哈哈哈哈哈你死的不冤了。”
“你！”神川惊愕道，“你竟然欺骗我们！”
“是啊，”墨陀眼底的轻蔑和鄙视毫不遮掩，“因为你们这些野生军实在太不自量力！虽然没什么力量又死不足惜，杀死你们就跟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蚂蚁多了也会令人厌烦不是？”
神川颤抖着说：“所以……所以你就把我们这些人都聚集起来，打算一网打尽，是吗？”
墨陀但笑不语。
“啊——”神川抱住头，仰天长叫，如厉鬼嘶吼，痛苦而悲壮。因为自己的轻信和愚蠢，不仅没能帮家人报仇雪恨，反而害了同行的这么许多人，就算死也不能瞑目了。
“好了，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么好走不送——开枪！”墨陀无情的字句是他们这些人生前最后所听见的话语，“全部歼灭！”
枪声不绝于耳，伴着枪口刹那闪现的烁目火花，一朵朵由鲜血凝成的花朵在几十米外的墙上、地上盛开怒放。
有人企图抵抗，然而还没举起手中的枪，腿上、腹间、胸口和头部便同时迸出鲜血，最终无力倒下。
很快，枪声安静下来，血泊中横七竖八倒着四五十具逐渐冰凉的尸体。
然而，这群刽子手还未散去。
“小艾思——”墨陀拖着长音叫着，口气自如得仿佛在玩什么游戏。“我知道你还活着，神川保护了你，对不对？”
神川死前将艾思紧紧护在身下，壮硕的身躯如同能够抵御万物的□□，让她除了沾到一身的血污，身体毫发未伤。她躲在神川的尸体下，一动都不敢动，早已不复之前的无惧，满脸只剩恐惧和绝望。
“小艾思——”墨陀似乎觉着这么说话很好玩，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喊着。“小艾思，你如果自己出来的话，我就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早早和你的父母团聚；不然，等会儿被抓出来，可就没法这么痛快地死了。”他的语气流露出十足的猥琐和下流，“今天晚上这么多的叔叔和哥哥，你可要一一招待哦！”
人群中顿时发出不少低低地笑，有人提议说不如我们直接把那丫头抓出来，可怕的是竟还有许多人附和赞同。
艾思并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直觉如果不现在就死掉的话，后面会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可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神川叔叔，对不起……”艾思哭着将神川的身体用力推开。这个男人将自己护得毫无死角，连分开都十分费力。
她咬着牙，抹掉眼泪，从尸堆血泊中爬起来。
不能害怕！要坚强！勇敢！不能给爸爸妈妈丢脸！艾思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拼尽全力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怯意。她闭上双眼，等待着最后的一刻……
枪声响起，子弹擦着身子飞过。艾思感觉有人碰了自己的双肩，还没等她有反应，下一瞬整个人居然飞了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呆立了片刻。自己站在一所建筑物的顶端，脚下是浸满鲜血的地，躺满了才认识一个月的同伴。刺眼的白光转了方向，依旧是打在自己脸上，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而身边所立着的两个人，竟然是白天她偷而不成的男人！
是他们驾着自己飞起来的吗？可是人怎么会飞呢？艾思的脑子开始糊住了，没法思考了。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人可以有多么卑鄙无耻了。”飞景居高临下，睥睨那一帮端着枪的人，“居然把枪口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是丧心病狂。”
面对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墨陀感到意外却不慌张。“你们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身手，怕不是水宿星人吧？”距离太远，凭他的视力并看不清踏云和飞景的瞳色。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是坏事做多，报应不爽！”踏云一改平时懒散的语气，气势高傲，仿佛根本没将底下众人放在眼里。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不过也不妨告诉你，我们是天宿人。”踏云故意放慢语调，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们如果不能拿出点看家本事来招待我们，你们这些人不要说全尸，连骨渣子都不会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