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这事可是你找我干的。他要是翻脸不认人,你不能帮着他说话。不然我以后可就再也不帮你们了。”
出乎花满楼的意料,对于这个问题司空摘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左右而言他。
花满楼好奇道:“莫非他还会揍你不成。”
司空摘星讪讪一笑,摸着鼻子,一脚勾过椅子正要坐下。
就听外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冷冷道:“何止。”
只听一声轻微的碎声,随后就是司空摘星一声大叫。
‘哗啦。’
‘咚。’
花满楼微微侧耳,前面那个声音似乎是椅子倒了,后面那个声音似乎是人摔了。跟着就是司空摘星不满的大喊:“陆小鸡,你这个大臭虫,有你这么对出手相助的恩人么?”
陆小凤负手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意。他进来之后,手指一动,门就又自动关上去了。
看见他面上的冷笑,和身上堪比十二月里的寒气。司空摘星顿觉不妙。滴溜一转搬着椅子躲到了花满楼的背后。
陆小凤冷笑道:“何止是要揍他,简直想把他塞到茅坑里。”
司空摘星笑嘻嘻的道:“陆小鸡,茅坑的味道如何?”
陆小凤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司控摘星仗着轻功好,探出头来,夸张的闻了闻,捂住了鼻子:“哇,好香的味道啊。和你在留香阁的姑娘那里闻到的相比怎么样啊?”
陆小凤噙着一抹冷笑,脚下没停的去拎司空摘星,道:“我不止身上香,手上也香。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当然要有福同享。”
他说着,两根令人望而生畏的手指就往司空摘星鼻子那里凑,大有拧下他那鼻梁的趋势。
原来那司空摘星扮作老者的事情并非陆小凤授意,而是花满楼的主意。就连陆小凤一开始也不知道会有那么一出。是以他一开始的震惊倒也的确是真的。司空摘星的易容术精妙绝伦,要不是陆小凤认的出司空摘星独家的身法轻功,他也不一定能认的出来。
不过这司空摘星可不是一个安安份份的朋友。他还真给陆小凤下了药。能让陆小凤这种高手不会察觉,又确实能让他面露痛苦之色的药世上也少。但能让他接二连三领略茅坑风采的自然只有巴豆了。巴豆这种东西,怕就是世上第一大高手也是要中招的。
司空摘星也知他无非是气不过而开玩笑,且只伸手去挡,口中道:“你方才说了我们不作朋友的,既然不是朋友,又为什么要和你有福同享。”
陆小凤冷着脸道:“自然是因为我是一个混蛋。混蛋说的话怎么能够当真。混蛋做的事当然也不用平素道理去衡量。”
他脚下步法交错,虽不怎么见动作,身形却变幻的很快。他和司空摘星都是轻功绝顶的人,这会子功夫,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绕着花满楼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戏码。
司空摘星闻声大笑,心中只觉十分的畅快,也道:“好!好一个混蛋!”
“好啦。”他扯住花满楼的袖子挡在自己脸前,“陆小凤,你当然可以扯掉花满楼的袖子再来揍我的脸。只是你对的过陪着你千里奔波的花满楼么?你和我都是混蛋,花公子可不是。你可以揍混蛋的脸,却不能扯公子的衣袍罢。”
花满楼微笑道:“错了。”
司空摘星一愣:“错什么?”
却在此时,他手里轻的没什么份量的袖子轻飘飘的被人抽走,看着轻松,司空摘星却觉是连想抓住的反应都没能有。能从偷王之王手中抢夺到一件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倒霉的是,就在司空摘星惊讶到的时候。陆小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手两只手指夹住他的鼻子,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咕嘟一声,那东西就被吞下去了,任是司空摘星上跳下窜抠喉咙,也没能把那东西吐出来。
“啊呀!”司空摘星恨恨道,“陆小凤你真是小人啊!我好心好意跑来这里帮你,你还害我!你在留春阁的姑娘那里憋的那邪火,不是我一剂馄饨汤给你排毒下火,你现在能有这么舒服的追着我跑么?啊呀呀!”他说着又指向花满楼,“我以为花公子是个好人啊,居然帮着陆小凤也不帮我,亏我还帮你做事!”
花满楼笑道:“你帮我忙,是不是因为欠了我的人情。”
“是又怎么样,现在不是已经还了?”
“既然是因为欠我人情做事,我也不必谢你。再说了,你扯着我的袖子不放。我只是扯回我的袖子而已,并没有帮陆小凤。”
“你们你们!”司空摘星愤愤的跺脚,“人善被人欺!”
陆小凤早就不见了之前的冷脸,此刻得意的小胡子两撇翘的不要太高,捧着肚子笑。
恰巧腹鸣如鼓,那吃下去的东西铁定是陆小凤拿来回报的巴豆。司空摘星不得不捂着肚子快速去找茅厕先生了。只能嚷嚷着‘下次一定要叫你们好看’就跑的飞快!
花满楼笑着直摇头。
陆小凤神清气爽,一脚勾过司空摘星搬远的那张凳子坐到桌子边美美的滋了一口酒:“花满楼,这下司空摘星要对你重新审视了。想不到温润如玉花公子也不是一个君子。”
花满楼道:“和陆小凤在一起呆久了自然是近墨者黑。再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
陆小凤于是道:“不是君子就是混蛋。”
花满楼微笑道:“陆小凤岂非是一个混蛋?”
陆小凤是混蛋,近墨者黑,陆小凤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个混蛋。
陆小凤哈哈大笑,拊掌称是:“对!对!”
他心情极好,索性弃了酒杯,直接拿酒壶往嘴里灌,一抹胡子感慨着:“倘若府上几位知道他们的七童跟我一起成了一个混蛋,想必要怨恨我了!”
花满楼面上更加愉悦:“君子不如君子,混蛋更胜混蛋。”
他道:“去要一桶热水沐浴吧。”
陆小凤一愣,虽说和司空摘星笑闹着说身上有味道,但那不过是夸大之辞,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味道?他抬起手嗅了嗅:“莫非很臭?”
“并不是。挺香的。女儿香。”花满楼说,“司空摘星说的也没错。你身上在那阁子里沾到的香气虽然好闻,但原是勾栏院里惯用的,少量怡情,多了却会让人情.欲增生邪火上行。他的巴豆激你一激,的确能清毒。”
“他那是歪倒正着。”陆小凤闻言,并未质疑,径直起身去准备沐浴,“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女儿家的香?”
花满楼笑道:“家里的六哥做的生意中涉及到的香料比较多。”
陆小凤和花满楼向来交好,同卧一床并非没有过。再者这里并无第三人,整个院子都是他二人的。所以陆小凤也就不再麻烦的去别处沐浴了,只一边宽衣一边笑道:“我倒是听三童和五童的名号比较多,你这位六哥,反而不怎么晓得。”
“他时常西行,并不怎么在江南。”花满楼却不说这个了,只说道,“如今你的麻烦也解决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原本就是去泸州。只不过今夜的事情发生的太多。”
陆小凤一甩手把衣服挂在了屏风上,摸着胡子,笑的意味深长,“麻烦是从哪里惹的,自然得去那里再瞧上一瞧。不然怎么对的起我彻夜奔波。”
他这话说的也是。
这短短一日下来,却是黄昏入住,傍晚夜行,子时飞房跃梁。死了一个疤刀七,来了一桌山西四怪,去了一趟留春阁,上了几次茅厕,竟也没的一时消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慢热一些O(∩_∩)O~尤其是第一桩事情。权且当个引子,亲们见谅。
第9章 沽酒老窖(九)
金轮冲破薄云,光芒万丈。十二个时辰一过,又是一日青天白云。
黄里小镇慢慢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行人走在街道上,挑担的货郎重新清点着竹筐里的货物。卖馄饨的白胡子老汉推车小车,车上放着老婆子新做好的菜肉馅儿的馄饨,希望今天能再赚一个八十大铜钱。
没有人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风风云云和他们全然无关。
此时自黄里小镇前往泸州的路上,走着的正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两人。
清晨的凉爽,晨光的灿烂让人的心情也像这晴天碧日一样的舒畅,没有一丝的阴霾。
陆小凤有个很好的习惯,他总是时时刻刻让自己的心情保持的很好,哪怕是身陷囹圄的时候,哪怕是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又或者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一生深陷于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麻烦,倘若每一件事都要愁眉苦脸,只怕是早就愁死了。
此刻能和挚友同行于路,享受这沿途风景,不是快事一桩?
陆小凤正聊在兴头上,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在那里比划:“有一次我和他比喝酒。看谁喝的慢,比谁剩下的酒多,谁剩下的多,那就谁赢。输的人就翻跟头,在那大树村口,那帮小孩子面前翻,要翻一千一百五十个。翻完了还得请那帮孩子吃糖。”
原来,他在讲着以前和司空摘星的赌局。
花满楼面带笑意听着,道:“听你说这话的语气,想来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