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女信了她一同前往,她趁着那轮回道还未关闭,而仙将士兵们已提着锁链镣铐散开,便急忙捏诀生火,焚了掌心速香,蹿向了那轮回道。落入之际,看着香女不知所措膛目瞠舌的表情,忽然鬼迷神窍,朝她喊了一句你也快些过来。
之后便是投胎在了宝象国三公主上,怎又知香女附身皇后,原以为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将那些凡人应付了去,却不觉香女看着她如同看待一个笑话,一个让香女咬牙切齿的笑话般。最后丧命于香女刀下,应也是她咎由自取,为的当日鬼迷神窍那句话。
那厢奎木狼并之后事情便不再提,这里,三藏拜别宝象国国王,国王殷勤万分,命人做了不少干粮赠予他,并令宫妇亲手缝制数件衲衣,又赐中型箱笼两只,便于挑担而行。这挑担之活,只能从大师兄推到二师兄,二师兄推到三师弟,无奈小师弟白天变作了马为三藏所骑,并不能张了嘴用牙咬住扁担,只得落在了三师弟身上。卷帘也毫无怨言,他性子便是如此,玉帝下旨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连问也不多问一句,便是当场将扁担放在肩上,挑了两个箱笼前行。
出了这宝象国,之后又是长途漫漫,说不尽沿路穷山恶水,毫无人烟,又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路上偶有几个小妖不长眼,出来劫道,见眼前几个谁都不怕他,喝问好大胆子,是哪方妖怪,报上名来。猴子曾经还报自己齐天大圣名号,如今已是谙熟无比,直接道我师傅乃东土大唐来的三藏法师,小妖一听,吓得惊魂落魄,手中武器也拿将不住,摔落在地,连忙五体投地,跪趴在白龙马蹄子前,痛哭流涕哀求道:“原来是三藏法师!是我等瞎了眼,不识法师面目!我等也是首次拦截活人,之前都是吃果子饮露水的过活,求求法师饶了我等性命!”
三藏岂会信那小妖,说谎时也不低头看看腰间还挂着人的手掌骨,便是连马也不下,神情漠然,道:“如今你们便知了,是想要活着被超度,还是死后再超度?”
小妖磕头不停,涕泪满面:“……我……我等并不想选……”
三藏哦了一声,吩咐道:“悟空,动手。”
猴子摩挲着他的金箍棒,在手中舞了一舞,朝着那小妖们狞笑起来:“三藏法师不认识,爷爷这根棒子识得不识得?不认识也无事,很快便能与你们脑子好好接触一番。”小妖心知自己打不过,但总比活着就让那三藏超度的好,传闻那三藏法师杀妖如麻,心狠手辣,超度活妖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皮肤血肉精气在慢慢被抽干挥发,自己还能睁眼看着自己身体发肤化成光尘散尽,简直可怖的很,只得选择拿起武器,朝猴子冲了过来。
第43章 道花鸟
猴子有些怨念地紧,那些小妖好不长眼,光听了三藏的名号就害怕起来,竟然选择从他处下手,昔日齐天大圣威严全无,如今沦为和尚打手,虽心中抱怨着,还是操起棒子来,一棒一个,麻溜解决。
三藏翻身下了马,敛了袈/裟,左手将那小妖腰间手掌白骨拾了起来,右手捏指,先是去超度了这无辜枉死的过路人,那手掌白骨很快化作一道青烟,盘旋在小妖身上,不多时便有淡金色魂魄碎片飘出,聚在一起,半空中化作个凡人身影,朝着三藏拜了拜,便向西方飞去。那几个小妖魂魄也是随后被从躯壳中拉出,茫然地在半空站立张望,随后低下头见了三藏和尸体,方知自己已死,心惊胆战,还欲挣扎什么,却化作一道风往西方去了。
师徒一行又是平平安安走了数天,如今已是由冬转暖,正值三春景候,沿途而来皆是低岭起伏,树藤拦路,轻风吹拂,柳枝如丝,鸟语嘤嘤,遍地芳菲。论赏玩花鸟,小白龙与八戒却是行家,一个出身富贵自然所见多广,一个兴趣驱使颇有研究,小白龙苦于变成马形不便为三藏讲解一二,又是便宜了八戒,忙不迭挤掉了猴子的位置,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指点那花那鸟,言此花名为何,花期为何,传说是何,又指那鸟,道此鸟从何而来,飞往何处,曾有记载如何如何。三藏倒是惊奇了番他学识渊博至极,却不知八戒只是精通此花鸟,熟稔这风花雪月,颇受女儿家们欢迎,便是昔日天蓬元帅,在仙娥中也人气高的很,皆言元帅披上盔甲杀气腾腾高傲睥睨,穿上官袍又俊美温柔,与她们交谈甚欢,简直无所不知。
猴子受挫地走在后头,与挑担的卷帘肩并肩,相互望了一眼,竟是从彼此脸上看出了心中不爽,猴子虽不知卷帘为何不爽,但看着那担子却是有些分量,又不能与他金箍棒那样变小塞回耳朵里,只得先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而卷帘却小声对他说道:大师兄辛苦。猴子更加不知自己何时辛苦,再辛苦又怎辛苦过了他去,纳闷至极,但也算是首次感受到卷帘对自己的关心,作为大师兄感动了片刻,朝他点了点头。
这次卷帘的神情就有些有趣了,好似混杂着同情与理解,猴子更加奇异了,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到三藏在唤他的名字,便立刻抛下卷帘不管,转脸看向了三藏。三藏坐在马上,抬手指着那不远处的险峻山峰,朝着猴子说道:“悟空,此山里恐怕有妖。”猴子看不出这山除了嵯峨孤峻,还有其他什么特异之处,不过三藏说有妖,他便信此山有妖:“有妖也不怕,不如我们加快些步伐,超度了妖过了此山,没准还能找个人家借宿哩。”
师徒正说着,已是走到山脚之下,只见山下那绿莎坡上,伫立着一个樵夫,头戴老蓝毡笠,身穿毛皂衲衣,见了三藏师徒,便对着三藏厉声高叫道:“那和尚!此山行不得!不如回去吧!我有一言奉告:这里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西去的人哩。”三藏还未说什么,猴子眼底金光一闪,便笑着上前,搭住了那樵夫肩膀:“早些日子观音也化作凡人来试探我等,爷爷这眼睛虽看不出菩萨法术真身,但也知个几分,而你区区一个值日功曹周登,怎瞒得过爷爷的火眼金睛,说罢,如何回事?”
慌得那周登连忙变回原身,朝着猴子施礼道:“大圣勿怪,我等不便泄露天机,可前方妖怪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又有法宝加身,只能化作凡人提醒大圣一二。”猴子却觉得他大惊小怪了:“慌甚?有师傅在,前面多少妖怪,多少变化也都打将过去了,更何况还有妖怪能抵得上爷爷当年大闹天宫的本事?”那八戒在后头也道:“我师兄说的有理,功曹莫非可是认不出我几?”周登自然认识,他心中也是无奈,此举也是为人所托,只能忙忙告罪,道:“小神也是忘了元帅和将军在此,自然没有什么可畏,小神先告退了。”
猴子又揪住了他问那妖怪究竟如何神通广大,周登却再也不肯说,身形轻轻一扭,便是从他手中钻出,又站立在了云端,身形变淡消失不见。看那周登离去,猴子也不上前追寻,便对了三藏说:“师傅刚才说的没错,这山里却是有妖怪哩。”
三藏只觉得这一路而来妖怪与他以往所见皆不是一个等级路数,从白骨精起,这手段法术都是他闻所未闻,只能见招拆招,如今这个妖怪,便要改个法子,最好先试探试探那妖怪深浅,便道:“悟空,那你先去山中看个究竟罢,最好与那妖怪先交番手,看他究竟如何本事,为师随后而来救你。”
猴子却道:“师傅,这样不好哩。爷爷那大闹天宫的名声尚在,怕是妖怪一眼便认出了爷爷,更别提试探,早就闭了洞不出门,爷爷却有个法子,不如让二师弟前往,那妖怪又不识凌霄殿上天蓬元帅如何模样,保不准还会将他摄了去,在洞中商讨些什么,皆是打出来便是,师傅觉得如何。”
八戒怒目而视,心知那个破猴子还在记恨先前他对三藏讲了花鸟这桩事,连忙可怜巴巴地紧,望向三藏,却见三藏点了点头,称赞道:“这法子不错,八戒法术尚可,还能看出那妖怪究竟擅长什么,便由八戒先去吧。”八戒心中绝望,但又不敢忤逆三藏,只得拿眼剐了猴子一眼,猴子得意洋洋,背着三藏,朝他翻了个白眼,又立刻转过头不说话。八戒无奈,便捏了个变身诀,将自己身上衣物装扮改成先前功曹所变樵夫,手中持了那钉耙,猴子还尤其贴心,给他变了一个箩筐,里面装了些粮食种子,让八戒背在身上。八戒施了腾云驾雾之法,脚下生风,沿着崎岖山路而上,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猴子却上前去扶三藏,道:“师傅,我等用个素斋呗,让二师弟先飞一会儿。”他见卷帘仍旧望了那呆子前去方向,心想三师弟倒是实诚,觉得那呆子武力不济,万一真被妖怪抓去,打出原形,做了什么猪肉汤猪肉羹,还要我等求观音借那起死回生咒符,柳枝甘露水,将那头猪复活哩,便是安慰卷帘道:“三师弟不用担心,你那猪——二师兄毕竟是天蓬元帅,就算与妖怪大战三百回合,我等几人也应该是听闻动静赶过去了。”卷帘闷声不响,却点了点头。
这厢三藏一行如何用那素斋先不提,那边八戒雄赳赳气昂昂往山上去了,这山悬的很,上高来,似登天梯;下低行,如坠天堑,他心中计量一番,将那九齿钉耙变作一根拐杖,拄着它往山中走。这山中风景倒是好得很,削削尖峰,湾环深涧,繁花似锦,水冷如月,八戒先前与三藏解说上了瘾,又见这其中还有不少难得一见异品,心想他飞得快,先看一看花,也不碍事,便将那拐杖并篮筐放在一旁,蹲下/身,先细细看那花来,越看越禁不住欢喜。身旁突然有一清丽声音问道:“这是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