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婆子上前, 口中笑说:“两位姑娘, 才老太太念林姑娘,要我们二奶奶派人接去。二奶奶命我往林府走一趟,我才回来。”
史湘云原同林黛玉很有几分情谊,偏黛玉走时她不在贾府, 之后念了许多次。翠缕因着这个,不由地追问了一声:“林姑娘要来了?”
尹婆子道:“才姑太太说要回了林姑老爷才好,幸而林大爷在那里,他说:‘就是要姊姊妹妹亲亲热热地玩闹才好,总待在家里,又有什么趣味。’姑太太听了,这才允了。”
袭人抿唇一笑:“天可见怜的,到底林大爷说了一句公道话。整日地拘林姑娘在林府,也不常来常往的,别说林姑娘闷得慌,便是我们那一位,心里也憋闷着。”
“我们姑娘也时常念着林姑娘,她来了才好呢。”翠缕起身,“我竟不能坐了,要快快地回姑娘话去。”
如此,便与袭人、尹婆子等分开。
莺儿正捧着茶往里,见她回来,问:“才说和袭人姐姐有话要说,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话说罢了,自然回来。”翠缕笑着撩开帘子,却见里屋小炕上贾宝玉并薛宝钗对坐,史湘云坐在桌前嗑瓜子,三人也不知说了什么,一并笑闹起来。
翠缕上前,将林黛玉要来的信与史湘云说了,史湘云果然欢喜:“林姐姐要来?”
不及翠缕回答,贾宝玉已然起身,拉着她一直膀子,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林妹妹果然要来了?”
“这有什么药编瞎话的。”翠缕往史湘云身后躲了,往外指了指:“才袭人与我一并听着的,二爷不信我,只管回去问袭人。”
若翠缕不能十分相信,她搬出袭人来,宝玉倒信了七八分。当下接过莺儿手中的茶,仰着脖子灌了一口。
唬得莺儿连声说:“仔细烫着。”
史湘云指着宝玉笑得乐不可支:“宝姐姐,你看二哥哥。平日里多讲究风雅风度的一个人,如今听着林姐姐要来,竟也成了乱嚼牡丹的牛。”
薛宝钗粉面含笑,纹丝不动,却是端方之极。“听闻当日林姑娘并宝玉随着老太太住,一并吃一并玩了好些时候。想必情分与众不同,如此也是寻常。”
贾宝玉坐回炕上,与她道:“宝姐姐来迟了,原竟不曾见过妹妹。待明儿我将林妹妹引见与你,咱们几个一并治一桌席,这才好呢。”
宝钗只含笑不与,伸手慢慢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手钏。心中暗想,果然这林妹妹不是寻常人物,只见荣国府上下对她之推崇,贾宝玉并史湘云念她之心切,想必是很好的。
再说这厢尹婆子往王熙凤处去回话,才进了院子,便见平儿在廊下守着,举着水喂鹦鹉。于是上前见礼:“平姑娘。”
平儿回头,却立时摆手,示意她住口。往里指了指,悄声道:“二爷才回来,正与二奶奶说话。”
说着,便引她至一边,问道:“什么事?”
尹婆子原原本本说了,平儿笑说:“也不是什么要奶奶定夺的事,你先回去罢,我告诉奶奶听就是。”
当下尹婆子应是退下。
又等了一刻,平儿才命人备热水,自捧着进去。王熙凤只穿着一件湖绿小袄,正坐在镜前戴耳坠子,贾琏侧靠在床上,半眯着眼沉思。
王熙凤要了热水洗过一回,问道:“方才我听见外头有动静,是什么人?”
平儿取了软帕为她擦手,道:“是奶奶派了去林府的尹婆子来回话,说姑太太应了,叫明儿派车去接林姑娘。”
王熙凤这厢交代明儿派什么人去接黛玉,那厢贾琏睁了眼睛,问:“林妹妹要来府里?你做的主?”
王熙凤当下哼笑一声,坐到床上,与他玩笑:“我哪里做得了这个主,林姑娘再好也是林府的姑娘,平日里有父母兄长做主,哪里轮得上我说她往哪里去。是老太太想外孙女了,宝玉又缠得紧,便命我派人往林府去接人。我想着,到底并不能随意去了,这才命婆子接人前先走一趟。”
“可见老太太多爱惜林妹妹。”贾琏伸手去把玩她耳上的绿翡翠耳坠子:“比我们府里正经的姑娘还爱惜些。”
“林妹妹那样的人,别说老太太,便是我见了也觉爱不过来。怎么,你又觉着哪里不好了?”
贾琏收手,无奈笑:“我哪里能说什么好不好。不过……”话锋一转:“依林府如今的势,老太太多疼一些林妹妹,也是无妨。不是府里正经的姑娘也没什么,指不定来日就成了正经的奶奶。”
“呸!”王熙凤站起身来骂:“黑心的下流种子,她才多大,你就编排上她了。只那你说依林府如今的势,怎么,竟很好?”
“皇上今岁身子骨越发差了,疑心也很重,便是平日里最看重的四皇子,近些时候竟也得了训斥。林姑老爷才回京,皇上却很重用他。朝堂之上,说话越发显出分量。偏他又很有做清官的样子,扶摇直上亦指日可待。再别说林家那位表弟,文采出众我素日都有耳闻,年岁渐长,琼林宴上当有他一座。”
王熙凤听了,心中不由意动,暗自思量,原还有些摇摆不定,如今竟十分坚定。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林府,四人用罢晚膳,贾敏将林黛玉带入内屋,林海入了书房,林玦亦跟着进去,将珠珰是舒郡王府大姑娘一事,详详细细都说得清楚。
便是林海见惯风浪,亦不由惊愕。当日于珠珰他也有义父之心,多有疼爱。爱女骤去,又不能处置罪魁祸首,也很疼痛了一番。如今旧事重提,又是这样牵扯了先太子的皇家秘闻,心中千转百回,不在话下。
林海命林玦研磨,自提笔蘸墨,待欲写字,又久悬不下。末了挥毫写了“以和为贵”四个字,到底瞧着潦草,盖因心乱的缘故。
林玦瞧着那个凌乱的“和”字,终缓缓道:“和字容易,却也艰难。家国天下,无和不能稳固。”
林海放下笔,摩挲着纸张,淡声道:“先太子绝非病故。”
此话令人震惊,却又在意料之中。故林玦只短暂惊讶,过后便十分平静。“皇上疑心已起,想必水落石出之日不远。因此事受苦,我目之所见,唯一个珠珰。只暗里,却不知多少人因此折损。父亲还需快快查明,还他们一个清白才是。”
“我知道。”林海顿了顿:“许久不问你书,亦不知你近来可有进益。昨儿陈大人说要领个学生,因素问你才学出众,有心于此。陈大人与我同科,其才学不必细说,其品行也磊落,当得你师。”
林海又说待休沐之日,便引林玦上门,如此拜了师,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林玦自然应下,父子二人又说了一刻话,林海才叫他去了。
当下回房,林玦又看了一回书,方才歇下。
偏心挂珠珰之事,竟不能安稳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就在此事,却听窗户一声响动。
林玦问:“什么动静?”
今日侍夜的是温柔,温柔当下披了衣裳,举着烛台往窗边去看。却见窗户上头一个人影,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幸而下一刻便听那人影开口:“开窗子。”
原是合睿王。
温柔看向林玦,待他示下。林玦翻身往里,道:“瞧我做什么。”
知他默许,温柔这才将窗子开了。合睿王纵身从外进来,挥手命温柔下去。往床边走去,只见林玦牢牢笼在被中,背对着自己,只露出一截极白的后脖。
他不由伸手去碰,嗓音暗哑:“子景。”
林玦回身,将他手拍开:“你如今越发好了,竟连梁上君子的行径也学了去。”
言既至此,再学什么正人君子也是无用。合睿王索性破罐破摔,倾身过去,掀了被睡进去,将林玦牢牢搂入怀中。
他身上带着寒气,林玦不住挣扎:“冷!”
他偏不肯放:“给我捂一捂。”
若只捂一捂倒还罢了,林玦靠在他怀里静了一阵。偏合睿王一只手不肯老实,待暖了便要往中衣领子里游。林玦蓦地将他手挡住,目带怒意:“捂一捂?”
“外头不够暖……”合睿王陡然翻身,将他牢牢压在身下,一双眼亮得骇人。犹如夜色中的狼眸瞧见猎物,见了就叫人心惊肉跳。
合睿王猛然低头将林玦一侧耳垂含住,微温的手快速往下移,趁着他扬起脖颈那一瞬,带着厚茧的手已然破裤而入,将他最脆弱那一处握在手中……
第81章 夜色浓蜜意化浓情, 过往痛凄风作苦雨
“你!”林玦陡然扬声, 又恐将外头伺候的人招进来,只得伸手将他按住, 压低了声音, 怒道:“做什么?”
合睿王翻身而上, 将他压在身下。林玦面色绯红, 隐带薄怒, 眸中粼粼水光, 格外引人心动。他肤色胜雪,烛光暖黄中,更透出几分冰雪之高洁冷淡。两只耳垂小巧精致, 如白玉两点, 缀于两侧。手中那物已然不小,握在手中,叫人心痒。
他不由地低头, 将林玦左侧耳垂含入口中,以牙轻轻咬住一寸皮肉, 笑道:“教你做些男人都爱的事。”说着,不顾他来阻的手, 将空着的一只手往前一伸, 林玦两只膀子皆被扣住了手腕,牢牢压在头顶。
林玦只觉身上这混账动了动手,口中很有几分调笑的意味在里头:“子景果然少年出众,尚未及冠, 这处便十分雄伟。”说着,又前后捋动数下,笑道:“英姿勃发,果然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