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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花羊]续断 (风尘引醉)


  于此江言熟稔至极,沐辰风的回吻倒显得尤为生涩,因他从未敢回应他,江言发冷的薄唇贴上来,他便完全不知该怎么做,只凭着心思稍仰了脖子吻回去,自唇瓣传过几分温热。
  细微的动作足以表达心意,也够燃起燎原之火,江言贴着他的唇眯眼看他,自他干净如霜雪的冷清气息里辨出点淡如梅蕊的馨香,不禁复将人拥紧,舌尖刮过排齿便轻松地撬开,再低头探入、品一口温热里的甘甜。
  沐辰风此时才知他吻技是这般好,舌头轻勾恰到好处的撩拨引他追逐,又在他伸舌的时候忽然卷入纠缠,温柔的舔舐仿佛要将人的理智一点点弄碎,纵使生涩如他也渐渐懂得如何去回应。
  这不是戏谑似的点缀,也非不敢触碰的试探,更无惩罚般的凶狠,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唇齿相依、口舌纠缠,微凉逐渐变得灼人,尝起来如芳香醇酒,让不知□□为何物之人能感神魂悸动,令人深陷又无法自拔。
  相逢尚早、相许恨晚,对岸的嘈杂渐渐听不见,寒风打在脸上也似柔和柳絮,彼此相拥的方寸之地已是世界的全部。
  江言冰凉的身体已变得有些烫人,他自尚在的清明里松开他的唇舌抬头,将他额上被风吹乱的边发拂开,说:“沐道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冷风灌入口鼻,沐辰风缓过一口气,张眼直看到他深沉的眼底,不解地摇头。
  “你,不恨我吗?”他挑了他几绺垂发贴在唇边,望着他微红的脸庞复问。
  沐辰风闻言沉默,面上的灼热褪去后再不见表情,直到江言挡着寒风又将他抱紧,才艰难地开口:“我杀了你,不是吗?”
  他说得很轻,一字一顿无波澜起伏却听起来十分苍凉,引得江言随之沉默,头一次没有反唇调笑。
  沐辰风伏在他肩头不语,嗅着他骨血里透出来的暗淡香气将脸埋入他发间。
  从前他或许恨过他,如今早已不知道该恨谁。他不闻不问久了,甚至忘了为何入阵营、为何要挥剑,回首已陷在表面光鲜的阵营泥淖里脱不开。哪怕曾坚定迈步、历经明暗悲喜,到头却发现,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阵营大义。任口口声声浩气长存或自在逍遥,谁入了这无尽纷争都不会真的干净。
  他杀过浩气,也因他杀过恶人,最终杀了自己;他自认除恶扬善、行之正道,到头来却仍是杀了同盟、与昔日战友兵戎相向,还杀了他,他们彼此都沾了诸多人命。他和他,其实并无不同。
  许是惊涛后的极度平静,沐辰风念及过往已可坦然以对,天清日晏、各自安好既成奢望,此时与他相拥已能知足。他良久没等到江言说话便疑惑着偏头看他,不料抬眼就瞥见他的耳洞,蓦地心下怅然。
  那里曾挂着一枚如血泪般的火红耳坠,是江言挣不开的命数,是他自我束缚的枷锁,如今他除了去,只留了个细小洞眼,是数年惆怅岁月的痕迹,也是他抛却过往选择与他站到一起的证明。
  沐辰风看着便有些怔怔,不禁伸出指尖触碰他的耳垂,而后在他轻颤后的迟疑里又道:“若有恨,便是你未给我选择的机会,就这么让我杀了你。江言,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
  “当初怎么走都是死局,你要怎么选?”他家常闲话般地说出恨他的话,听到耳朵里似乎是个说“我要记着你”的誓言,江言被他揉着耳垂有点不自在,终于闷闷出声,捏过他的手揉进掌心,另一手捧起他的脸迫他看着自己,道,“现在我让你选,你知道我是什么吗?我此身为邪,你要和我一起堕到无间地狱里去吗?”
  万花逼人的视线总有一种阴鸷的压迫力,眼下他盯着他却焦灼万分、隐隐透出痛心疾首的不安,情绪和人一起都似埋入冰冷阴影似的暗不见光。
  沐辰风抬眼与他对视,在他灼热掌心的桎梏下颔首:“是。”
  他仅吐了一个字,却坚定得不容人揣度,双睫微动泻出映入眼底的星河天光,不等江言再说,便仰头主动吻上了他开启的薄唇。
  他未曾以浩气之身战死,便与他一道入魔。修正未得福,为邪不可望,堕下去又何妨?
  江言盯着他微皱的眉心,仿佛看到了他欲与他同罪的决定,唇齿间引人沉沦的触感温热柔软,让他不自觉地抱着他深吻,手指划过他白皙的脖颈绕到他脑后插入发间用力,令一个本该温柔的亲吻变得重而炙热。
  交换的吐息与津液混了彼此的气味,厮磨的唇瓣微微生疼,沐辰风因他攫取得太过热烈而渐渐无法呼吸,偶尔急促地唤口气却被压迫出声、低低地从嗓子里逸出,听起来就像是呜咽,几乎要将人的理智尽数毁去,任他察觉后压着声带也无济于事。
  淡漠的人偶懂得示爱无异于致命吸引,爱念化为欲念便一发不可收拾,江言的感觉较从前敏锐许多,抱着他清瘦的身躯唯恐失控,热吻过后仅存了点滴清明,在冷风骤起时猛地离开他,下一瞬便抄起他的膝弯把人抱起来。
  衣袍翻飞阻了视线,沐辰风双足离地便起惊骇,即便此处人少,这举动也太过放肆招摇。他恐人认出他们、平起祸事,忙在风声里朝他道:“放开。”
  江言充耳不闻,臂弯绕过他的腰箍地很紧,低头避过低垂的树枝,朝沿着高楼伸到江边的露台上跃去。
  沐辰风挨着他的胸口,伸手捞只在背后捞着散落的长发,抬头瞥见他眼底微红、勉强注视前方的凤眸,不禁心头发颤。
  江言觉出他的倏然紧绷,垂下眼睑看他,轻功收势稳稳地落在客舍窗边,朝他莞尔低语:“不放。”
  先前的尸首已处理干净,摔落的内设也给安放扶正,只留了两个人在屋内搜寻刺客的痕迹线索,见江言抱着个人蹬开虚掩的隔断门而入,不约而同站直朝他抱拳,而后在他的首肯下避瘟神似地迅速离开。
  珠帘叮咚几声又恢复平静,沐辰风被江言牢牢地抱在怀里走,转了脖子也只能看得室内一半,所见除了暖炉已暗、灯火将熄,还有早前他收拾妥当准备就寝的床铺,帐幔系了一半,被衾掀了一角,垫子还斜靠在软枕旁。
  江言抱着他走过去,在那处掀开被子的床垫上把他放下,才松了手上力道便俯身夺去一个缠绵的吻,再凑到他耳畔道:“无间地狱不是这么好下的,你还什么都不会呢,沐道长。”
  他说得暧昧却无轻挑,欲望深藏在喉咙深处低低哑哑得几乎听不出,沐辰风未及回答,江言已然背他走开,一本正经绕过屏风去阖了门窗,又仔细地重燃炉子,长指捻了炭夹拨弄,弯腰垂发在渐暖的冬夜窗边勾出一道绰绰剪影。
  “江言。”沐辰风撑着坐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叫他,“我会不会没什么紧要,‘言相’一句真话,便可以了。”
  他将回敬的话说得极为平静,江言于惶然中转身,只捉了些许他一闪而过、渗入眼底的淡笑,在灯影摇曳里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在苍山洱海遇险、与他呆在一处的沐辰风。
  他要他一句真话,他说这是他的私心,为此他可不问因果。
  江言看到他心安理得地在被窝里坐着,松松木簪下漏出几绺乱发,微敞的领口处是白得有些苍凉的皮肤,且这几天压着心思度日消瘦不少,隐约可辨肩骨支起稍乱的衣衫,下摆就这么团在身下起了皱。可他看他的眼眸纯亮无暇,令他匆匆一瞥像是见到了个涉世未深、毫不设防的年轻道子,又若一道雪月之素白打在暗不见光的地底、映进他的心上。
  “傻孩子。”他目光一动只说出这个,解了外披缓缓来到他面前,在他平静得几乎以假乱真的注视下窥得一丝紧张,不禁笑出声来。
  两人年龄有差,世上会这般叫他的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心思沉的万花了。沐辰风并不习惯这般称呼,听了便略微蹙眉,不料再抬眼时,他已凑过来同他交换亲吻。
  这次他吻得很细致耐心,唇瓣轻碰后也仅仅浅尝辄止,等他阖眼回吻才循序渐进与他痴缠,发烫的掌心覆上他放于膝上的手、继而紧握,在他半入迷蒙时再次附耳:
  “我爱你。”
  三个字简单直白却掷地有声,比那些互诉衷肠的华丽辞藻更为振聋发聩,直教听的人心神俱颤。沐辰风陡然睁大双眸,将他难得一见的温雅之容尽收眼底,刹那忘了呼吸。
  “你要的真话,日月可表。”江言笑着补了一句,抬手拔去他的木簪松开发髻,趁他尚在发愣捻起他的下颔啄了一口,又沿着他清隽的五官,一路从嘴角到鼻梁再吻到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对江言来说,大概文绉绉的“我心悦你”“海枯石烂”不如一句最直白的“我爱你”,没办法,这句最有效
这对花羊的车比水月的花羊组难开得多得多,阻力大,心结多,隔阂多,疑问多,一章不过几个吻,摊手
jj只能这种程度,或许还会给河蟹锁什么的,反正车还没开完,等开完大概车站在wb


  第62章 繁花夜未央(五)

  炉子生得火旺,屋内已比方才暖和不少,冻人的寒风只在外头呼啸,拍打起窗棂一声比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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