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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花羊]续断 (风尘引醉)


  王遗风听罢但笑不言,捋一把长须起身踱了两步,而后望着窗外的厚雪,背对着他道:“回护恶人谷之死敌,或将遭同道中人摒弃,如此,也还是要求我应允?”
  “谷主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被诬屠戮千里、血踪万里却不屑辩解。”江言仍低着头,从垂发下露出深沉的目光看向谷主的落影,又道,“世人总说黑白之界、善恶有别。可是谁又能说得清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王遗风听他以入谷誓词作答,不禁拂袖道:“狂妄!”
  “我为恶人,走过三生路,自有觉悟。”江言不卑不吭地答。
  王谷主听罢大笑,末了让他起身,朝他毫无动摇的模样微微颔首:“‘雪魔令’所至,恶人谷必为其开一条生路。你且去罢,好自为之。”
  “谢谷主。”江言凤眸半阖恭敬答谢,沉静的面庞早将一切情绪与心思藏匿。
  沐辰风盯着他看,觉得眼前的万花的的确确是个萧凡口中的疯子。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翻云覆雨暗纵乾坤,如今将自己也算计进去,毫不迟疑也无半点恻隐,仿佛他当他是枚白子、当自己不过是枚可用的黑子。
  但他本可以作壁上观、坐收渔利,何苦以身入局,明知异道殊途、不可结缘,偏偏固执深陷。
  “江言!江言!我做到了做到了!”少年晃晃悠悠少了半边臂膀,却扬起狂喜之姿,一阵风似得跑来和万花汇合,猛抓一把他的绣银腰封,又忽然悲戚起来,苦着脸探头,小心翼翼地问,“江言,你确定吗?”
  “不过是过点蛊虫,你还会怕?”江言嗤之以鼻。
  “我是高兴!终于可以死了,高兴!”柘衣呲牙咧嘴地凶了句,声音又小了下去,“我是说剥魂,你确定吗?你确定?”
  沐辰风尚沉浸于无边的痛心之中,闻言一震,不敢置信地去看江言无悲无喜的脸庞。
  “自然,那剑中邪煞已上钩,沐辰风灵觉高又心性平和,无论平日多理智,都会受其蛊惑来杀我。待剑饱饮鲜血、煞气大涨,他那被封印多年、不堪此消彼长的阴煞便可被驱逐出来,我后压迫那剑中之戾魂外逃,你以布下的困灵之阵替我绞杀即可。”江言扬起眉梢,稍展双臂,将那垂坠的墨色袖摆晃了晃,而后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只有生魂才可压得过死物,我须全盘操纵在手,才可保证过蛊之后这驱壳不会伤人、以达万无一失。”
  “但是、但是江言……”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柘衣竟然哭了起来。
  “你要死,就别管那么多。”江言冷漠地应他。
  柘衣忙摇头,用早已空洞的眼睛看他:“我答应你布阵,我什么都答应你。母蛊种在他身上,反噬的子蛊已给各大恶人据点城主下,以后只要有人起杀心,就会被子蛊噬心。可……浩气怎么办?浩气我没有种。”
  “不需要。”江言打断他,斩钉截铁地道,“他击杀魔尊必有殊荣,拿着双名号人头的战功,又叫追云瑾的曹煜等人亲眼可见,往后浩气上下谁敢不敬?”
  “你就不怕他知道了?”柘衣咬着牙再问。
  “他不会知道。”江言断然否定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死,他不会知道,也不会再入魂墟。”
  “江言,你会死不掉、也活不成的。”柘衣终于呜咽一声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万花抬手,轻点一下那本该坠着火焰纹玉的空荡右耳,轻叹道,“该结束了,我与他结缘一场,也算应了他那手刃挚爱的命格,从此便可天清日晏……”
  他说得缓慢而不尽其详,沐辰风却听懂了,还听得宛如刀尖剖心,回忆起那催促自己杀人的声音,便蓦然醒悟,一切的一切已如他所说尽在掌握。他运用其法正是宋修然说的“人克鬼”之说,只是手段如斯残忍,残忍得丝毫没有回转余地,让他每听一个字都有彻骨之痛,说的人却如毫不在意般眉头不皱半点。
  柘衣并未再说,任由万花割开血脉引蛊而入,再在他被蛊所噬、面色惨痛异常时迅速出手,硬将完好的三魂七魄从活着的万花身上剥离,生生封到了后脑。
  纵然冷静如江言,在魂灵的剧痛之下也惨淡地嘶喊出声,五指扣入手臂生生抓出鲜血,幻境也骤然塌缩成了灰白的魂墟。
  “江言?!江言……”沐辰风大声地喊他,却见他不知何时倒在脚边又挣扎着起身,他想扶他,双手再一次穿体而过才明白,这仍是幻境。
  “哎?江言?!你怎么来啦?”混沌的暗处,忽有宋修然欢快的语调传过来,小道士攥着拳,飘着到了万花跟前。
  “小宋……小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江言见到宋修然站在自己跟前便惊讶出声,撑着额头起来,忙攥着他的双肩道,“谁杀了你?是谁?!”
  “啊?我……”宋修然仍着那身方士衣,此刻不好意思地将那星纹衣摆抓出皱痕,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天他们打完架,我就去找袅袅……谁知和清扫刺客的那些人撞上了,还把你头饰给掉到了地上。他们不讲道理啊,开口闭口说我一个中立勾结恶人,我气不过,就……踩了他们一脚……”
  “小宋……”江言魂魄不稳,却仍抓着他问得满面痛心,“你忘了我嘱咐你的事了?”
  “我没忘,但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杀我这个中立啊……”宋修然摸着脖子又哆嗦了一下,垂下头道,“后来我在魂墟出不去,才知道我是死了。大概我死时抓着你的发饰,你阳气足、身边也最亮,我就往这儿来了。”
  江言张了张嘴,最终只阖眸哀叹。
  “我……我知道我大意了,就这么死了也的确有点划不来。”宋修然抓了抓脑袋,忽然安慰他道,“但已经这样了,我后悔也不成了。就当这辈子没什么作为,老天给我个机会让我再来一遍。”
  “你要走了?”江言望着他问。
  “对啊,我得早早地去过五道六桥,愿来生再入纯阳宫,等你和沐师兄百年之后转生,就得管我叫师叔啦!”宋修然不好意思地笑了。
  圆圆的脸被他笑出几道褶子、意外看着无忧,江言默然而立,朝他又是一声叹。
  “不说了,江言,我这就要走了,替我向师兄问好、别让他替我难过。”宋修然催促几声,背转身道,“你也快回去吧,魂墟呆久了不好,保重呀。”
  “小宋……走好。”江言于灰白的里世界躬身拜别。
  他们彼此互道珍重,就像是日常寒暄、隔日还会再见。
  沐辰风看得心惊胆战又摧心剜腹,魂灵剧痛而惶惶而不得安,目光所及更为昏暗,等了许久也不见幻境有动,立在他面前的江言反而愈来愈模糊。
  他唤他一声,便觉自己真真实实地腰间闷痛,静心难收、滞留不得,被迫从魂墟睁眼,就听得尚道长一声戏谑的批评之声入耳:
  “快醒过来,再问魂就要散啦。”
  尚水云不管眼前人是浩气剑客还是师门弟子,情急之下叫人还魂直接上了一脚,说完便收了半旧的靴子,整了整磨白的道袍又跑到江言跟前看。
  长夜已过、天光大亮,沐辰风本就在出魂入定时面色愈白,被尚水云踹了一脚便直接跌出了蒲团,额角淌汗、茫然无措地撑坐在地下,闪着星光的白衣上赫然一个脚印。
  苏玥和燕归泠同时站起来,面面相觑后忙去扶他。
  “沐道长别见怪,他总是没轻没重。”苏玥在他左边辩解,就恐这谪仙似的道长受此对待会生气。
  “沐道长,你连入魂墟,此刻怕是难受得很。”燕归泠在他右边道,顺替他搭了把脉。
  两人将他架到椅子上坐着,沐辰风却恍然不知自己已醒,双眸氤氲地偏了偏,直见到阖眸久坐的江言,方才如梦初醒,本就白皙的面颊倏地惨白如纸。
  “沐道长勿惊,你底子好又有我万花离经易道的气劲相护,不会有大碍的。”燕归泠点脉时觉出他既冷又暗暗发抖,干脆坦白道,“江师兄既是花间翘楚,疗伤修得再差,这保命之法也不会用得马虎。”
  沐辰风听罢神色更为惨淡,与江言面对面坐着,看着更不似活人些。
  苏玥瞧出点端倪,忙笑着插嘴:“怎么说怎么说?沐道长这次去魂墟,有收获没有?”
  燕归泠才瞪他一眼想制止,沐辰风却颤抖着双唇,将魂墟所见简明地说了,且言辞平静得听不出哀喜。
  事实一出,明明燃着暖炉的宅院厅堂逐渐冷却,过了很久都没人说话。
  尚水云方才兴致勃勃,此刻也目瞪口呆,在安静得落针有声的气氛中站了会儿,终于手欠地动了动,撩起江言脑后的那大把长发,朝苏玥挤眼:“你来看看,这是你们五毒的法子吗?”
  苏玥忙起身,过去瞧了瞧那殷红如血、状如蛇纹的印痕,当即犯了难,对尚水云小声道:“教里教外旁门左道多得是,巫蛊又不分家,谁知道这巫术出自哪里?就算知道,现在也没人会啦。”
  “那怎么办?这蛊虫挖不挖的出来?”
  “不行不行,能挖我早这么干了,倒是你,这三魂七魄能不能再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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